016 援馬抗日團
旅滬的日本人自然不甘心這樣的失敗,發動數千人進行示威遊行,從虹口的日僑小學出發,在公共租界的邊緣與前來阻止的中國青年發生大規模械鬥,最後被公共租界巡捕接機驅散,不了了之。
整個十月份,在東北日本關東軍節節推進,步步緊逼,在內地各口岸雙方在民間也打鬥不斷。
在上海,日本人到夜間不敢出虹口租界半步,唯恐變成失蹤人口,中國人也輕易不會去虹口,免得殃及池魚。
十月二十八日,浦東申新紗廠秘密向日本新井洋行購辦耐火磚瓦一萬四千六百餘件,日本人保證使用海軍和陸戰隊士兵護送貨物,但是抗日救國會的浦東檢查所迅速獲得廠內中國工友的告密,知道了在二十八日這批磚瓦將要分裝五艘駁船,由安宅軍艦護航運送。
檢查所為此訂定了精密的計劃,一定要虎口拔牙。
當日,日資新井洋行的磚瓦剛要裝船,埋伏在四周的檢查所人員突然從四面出現,圍攏上去,磚瓦很笨重而且體積很大,但是他們依然迅速將貨物沒收充公,拉上平板車全部運走。
檢查所人員勝利回到保管所,但事情還沒完,就在中國人將轉頭搬進保管所的貨棧時,日本海軍惱羞成怒,水兵全體武裝登陸,找到檢查所,持槍衝鋒,檢查所里的年輕人血氣方剛,見了日本兵毫無懼色,抄起斧頭木棍就上,雙方隨起一場激烈的械鬥。
最後,檢查所的中國人中有七人受傷,日本兵則奪回了一部份磚頭。
這隻不過是眾多衝突中不大不小的一件。
由於有青幫遍布上海的眾多眼線,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很快傳到檢查所的耳朵里,市面上輕易見不到一件日貨,各商家能退貨則退貨,不能退貨也主動與抗日救國會交換國貨,上海附近江浙地區也陸續有商家集體退回日貨,大量貨物都聚集到抗日救國會設在租界里的倉庫。
為了防止日人搞破壞,杜先生會同其它青幫大佬派出精幹弟子在倉庫內外日夜巡邏,大亨租界當局也怕出事,派來巡捕在外圍監視。
從商家換來的日貨都是用真金白銀買的,那些滬上的大亨可不是杜先生,自然捨不得來個火燒日貨,只討個不痛不癢的好名聲,所以早計劃好,要統統運到被日本人佔領的台灣朝鮮這些殖民地,擠占由日本人專營的市場。
這些殖民地市場只被當地殖民政府允許接受來自日本本土或日本人工廠里生產出來的日貨,價格高,質量差,品種單一,不買還不行,實際上是完完全全的劣質產品傾銷地。(寫到這裡忍不住想起現在的日貨,一等品銷歐美,二等品銷日本國內,三等品銷中國。中國消費者也就是個日本殖民地待遇。)
各國華洋商人對此即眼紅又痛恨。
這些上海大亨盤根錯節,手眼通天,買通了英美法德等國的洋行,租借日籍貨船,把囤積在手裡的日貨分散運到這些封閉的殖民地市場里銷售。
日本殖民地當局也收到了上海的特務機關情報,但愣是拿它們沒辦法,這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說它是日貨,但它掌握在中國商人手裡,說它不是日貨,又絕對是日本本土所產,只是到上海港里「中轉」過一次,只能搞搞監視。
殖民地的土著商人早對劣質日貨的高價傾銷有怨氣,對這些便宜的相對優質貨也十分喜愛,很快就用現款搶購一空,歡天喜地回去過年去了。
算盤珠子打下來,結果還小賺了一筆差價,恰好填補了運費的缺口。
大亨們想要就地把賺到手的日圓換成外匯金銀,但日本殖民地當局此時出來橫加阻攔,拿出墨跡未乾的公文,左一個不準,右一個不許。
大亨們發起狠來,索性把得來的日圓運回上海,又利用這大筆日圓在上海的外匯市場上狠作了一次日圓空頭,搞得一片烏煙瘴氣,就連處於經濟困境中的德國人和滬上賣肉維生的白俄舞女都不肯收日圓了。
一番較量,幾方利益均沾,只有日本的工廠主和貿易商看著堆積的貨物慾哭無淚,日本財相面對赤字大撓其頭,在經濟戰中中國人大獲全勝。
但是商戰中的得利彌補不了戰場上的慘敗。
東北的局勢卻日益惡化,進入十一月,除了黑龍江的馬占山部還在談判,其餘各軍或潰敗或投降,竟然無一人高舉義旗,遼寧吉林全部淪陷。
十一月四日馬占山部通電抗日。
由於關東軍的封鎖,上海的報紙幾經輾轉才得到這一消息,馬上在報紙頭版,用黑粗的大字登載。這則簡短的新聞,報童一上街叫賣,便被市民搶購一空,街頭一片歡騰,敲鑼打鼓好似過年。
黑龍江的馬占山率部奮起反擊,血戰江橋,全國民眾如同在黑暗中見到了指路光明,對政府與東北軍不抵抗的不滿轉而成為捐款的熱情。
上海各界組織起「援馬抗日團」,學生又是主力軍,戴遜也是組織者之一,由於民眾熱情,很快就募集到第一批十萬大洋,但日本人把黑龍江圍得嚴嚴實實的,想要支援已退往海倫的馬占山部可不容易,只能通過蘇聯蒙古方面進行。
戴遜只好再次找杜先生幫忙,杜先生也是捐助者之一,當然欣然同意,可上海這邊的捐款還沒送出去,東北那裡的馬占山已經先失哈爾濱,隨後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投降了日本人。
這無疑是對全民的當頭一棒,自己的民族英雄轉眼就變成賣國漢奸,輿論嘩然,口誅筆伐。
援馬抗日會的積極分子們即尷尬且憤怒,只好解散團體,將預備好的捐款交給南京中央買了飛機了事。後來這批飛機在洛陽飛機場呆了沒幾年,就在一場由於管理不善引發的大爆炸里化為廢鐵,就像民眾的愛國心一樣,報國無門,白白耗盡。
至此中國的東三省完全淪陷。
(戴遜的字暫時就定為謙之,馬上他還會有個英文名字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