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情竇開
他忍俊不禁,不顧她滿手的泥巴,握住她的手不讓動,「別擦了,越擦越多。」
姬夜熔咬唇:「默少爺,怎麼來了?」這是他第一次到基地看她。
他回答的很自然,「木槿想你了,我也有些想你。快回去吧,木槿還在等你。」
指尖已經染上泥巴,他便直接握住她的手往回走,像個大哥哥牽著貪玩的妹妹一般。
那天他穿了一身白衣,就連鞋子都是白色的,身影沐浴在光線下格外好看。
自此他的這道背影被她偷偷珍藏心中經年不忘。
為了心中珍藏的這道背影,她願意去做任何事,哪怕是直視死亡。
多年以後,她在紅塵中孤獨行走,跌跌撞撞,滿身鮮血,幡然醒悟,那道背影原來便是所謂的:情竇初開。
姬夜熔猛然睜開眼睛,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雙手撐在床上起來,有些意外自己居然睡著了,還夢到了14歲那年的事。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耳邊,她這才回過神往前方望去,瞬間怔住。
在基地那麼多年,她見過太多男人的身體,在兵鬼里也沒少見,司空見慣,見怪不怪,可唯獨他的,是她一直無法直視的。
他有一張禍國殃民的俊顏,身材好得讓T台男模都自愧不如,舉手投足之間都在瀰漫著一種勾引你對他犯罪的氣息,偏偏當事人神色淡定,一臉的溫潤無害。
姬夜熔垂下眼帘,宛如一根木頭般坐著。
連默慢條斯理的扣扣子,眼底的餘光早已掃到她醒來了,見她低眸,薄唇不由的往上揚。
連默穿好衣服,從衣櫃里拿她的衣服出來,「需要我幫你換?」
「不用!」她回答的乾脆利落,拿著衣服就要去浴室里換。
「等一下。」連默叫住她,走到牀頭拉開柜子的抽屜,拿出一塊長方形遞給她,「這要常換,昨晚忘記提醒你。」
姬夜熔看清楚他掌心是何物,繞是冷清的容顏也不禁劃過一絲不自然,飛快奪走他掌心裡的東西,轉身就往浴室里一瘸一拐的小跑。
連默皺眉,不放心的跟在她身後,像個老父親叮嚀年幼的小女兒:「你慢點,別摔著。」
姬夜熔「啪」的聲就把浴室的門甩上了,還反鎖起來。抓著手裡的衛生棉,英氣的眉頭只蹙:到底我是女人,你是女人?
連默被關在浴室外,想到她關門那瞬間臉上的異樣,盯著浴室門的眼眸里不禁暈開笑意。
她這是……害羞了?
姬夜熔換上的衣服是連默特意讓人為她準備的淺色的高領毛衣,下身是加絨的黑色褲子。
以前她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穿一個色的衣服:黑色。
這次回來連默讓人為她準備的衣服鮮少有黑色,大部分是淺色,穿在她身上很好看,襯托得她肌膚很好。
早就該這麼穿了。
連默抱她下樓,於莎早已準備好早餐,見他們下樓,吩咐傭人可以起菜了。
「閣下早,夜熔姐早。」於莎看到姬夜熔今天的臉色不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夜熔姐,今天的早餐是我親手準備的,都是你以前喜歡吃的,好久沒做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合你的胃口!」
姬夜熔看了她一眼,似有若無的頷首算是感謝了。
於莎的廚藝一如既往的好,不過她沒什麼胃口。
早餐結束,連默命於莎去取他們的外套,鷹眸落在姬夜熔身上,「我們回總統府。」
姬夜熔坐著沒動,眼眸迎上他冷若冰霜,她不想去總統府。
「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霍淵等人會參加。」連默聲音輕淡,溫情的眸光看著她,「我可以帶你進會議室。」
若是四年前,姬夜熔想見霍淵易如反掌,可如今她的一條腿廢了,想要見到警衛安全做的滴水不漏的霍淵,她……沒有把握。
姬夜熔沒有跟他進會議室,即便他沒有防範她的心,不表示那些人就沒有,而且她不想讓太多人這麼快知道自己還沒死的消息。
連默將她留在辦公室休息,命人準備點心和紅糖水,熱茶等東西。
「手機,電腦,辦公室密碼都是1111。」言下之意他辦公室里的所有東西,她有自由行使的權利。
連默離開辦公室去開會,姬夜熔冷清的眸底泛起一絲疑惑。據她所知連默和柳若蘭的生日都不是11月11,結婚紀念日也不是,他們結婚是在秋天。
他是一個心思複雜而難以琢磨的人,為什麼會用這麼簡單的數字做密碼?太容易被人破解了。
疑惑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連默為何要這般,與她無關,也沒那麼重要。
姬夜熔無事可做便開了他的電腦,輸入密碼,順利的登陸進去,他的郵箱里有很多時時郵件,還有很多機密的檔案。
大致的瀏覽一遍,心裡清楚目前M國政圈的情況。
M國的政圈分為三派,左派,右派,與中立。左派為激進分子,他們有著很強烈的攻擊意識,主張戰爭;而右派是保守分子,主張和平,不願意將大部分的資金都用在研究武器上;而中立則是兩邊都不站,誰也不得罪,能做到這樣的都是在M國有百年家族歷史。
連默20歲繼位總統那年野心勃勃,很想要利用侵佔C國國土來與雲瓔珞制衡,當時他比較偏左派,走的極其親近,比如霍淵。
從文件內容看來這兩年連默沒有什麼大的動作,與左派漸漸疏遠,似乎已經放棄了當初挑起C國與E國戰爭的念頭,而他也已經得到了右派的大部分人支持,中立也在慢慢偏向於他,這使得左派分子很是不滿。
左派分子……
姬夜熔眯起冷眸,目光始終落在「霍淵」兩個字上。
會議冗長,從上午的9點持續到12點,所有人都有些怠倦,因為意見不合遲遲沒辦法下定論。
連默宣布結束會議,等下次會議再提,所有人漸漸散了。
連默叫住了霍淵,讓他去辦公室一趟,這時程慕將電話遞給連默,似乎有電話進來。
連默接電話,眼神示意霍淵先去自己的辦公室等。
霍淵劍眉微斂,倒是什麼也沒說,率先離開會議室。
程慕眼神盯著漸遠的背影,不是很放心的問連默,「閣下,這樣真沒問題嗎?」
連默將手機還給程慕,薄唇輕扯出一抹冷笑:「再合適不過!」
霍淵走到辦公室門口,門沒有關,他徑自推門進來。
當看到坐在平常連默坐著的位置上的人時,凜冽的眼眸里拂過一抹錯愕。
「好久不見,霍先生。」姬夜熔神色冷清,率先開口,強大的氣場與他不分伯仲。無風無浪的眼眸射向他,眸底的光越發犀利。
霍淵走進來,恍然明白這兩年與他越發疏遠的閣下突然約自己私下見面,原來要見自己的人不是閣下,而是——姬夜熔。
「姬夜熔,你總能帶給我預想不到的意外!」他徑自走到辦公桌前的皮椅坐下,深幽的眼神與她對視。
姬夜熔沒有死,這讓霍淵著實驚愕了一把,但表面他是不動聲色的。
姬夜熔沒有與他繞圈子,開門見山直接問道:「木槿死的那天,約她見面的人是你,是不是!」
霍淵眸子微眯,波光幽暗,「我記得,你命令過木槿不要接近我,她又怎會不聽你的話來見我?」
他否認的方式很巧妙,讓人抓不到把柄。
姬夜熔神色沉靜,似乎早就預料他會這樣說,畢竟也不是第一次與霍淵打交道。
霍淵,38歲,未婚,左派激進分子的首腦,城府極深,手段隱晦而狠毒,在M國的政壇有著難以撼動的地位,他的警衛員多的快趕上了總統連默的警衛隊。
這樣一個成熟深不可測的男人,明明渾身上下都充滿危險,應該避而遠之;偏偏命運弄人,木槿喜歡霍淵,是少女心的崇拜與迷戀,也是一往情深。
姬夜熔怎麼會允許木槿和霍淵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尤其是後來她和閣下是站在霍淵對立的立場;她和木槿還曾經因為這件事吵過一架。
木槿一邊哭一邊說:姐,每個人都有愛另外一個人的自由,不能因為你愛閣下,他和你們沒有站在同一個立場,我就沒有愛他的自由了。這不公平。
是的,憑什麼她可以為連默不要命,木槿就不能愛霍淵?
這不公平!
可即便知道這樣不公平,為了保護木槿不受傷害,她寧可承受木槿的怨恨與責怪,也不願讓木槿和霍淵在一起。
最終妥協的人是木槿,因為她知道姬夜熔為自己犧牲了太多。全世界的人都能對不起姬夜熔,唯獨自己不行。
「你不需要承認,因為我知道她肯定是去見你,也知道殺她的人不是你!」姬夜熔聲音清冷而篤定,冷眸瞬也不瞬的盯著他情緒滴水不漏的俊顏,聲音頓了下,又道:「可你一定知道是誰殺了木槿!」
「我為什麼會知道?」霍淵削薄的唇瓣輕抿,還是在堅持否認。
姬夜熔還沒開口,他已經起身了,居高臨下,無情的眼神看著她,冷漠無比:「我的時間很寶貴,沒有時間陪你玩這種偵探遊戲!況且她死不死,於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話音落地,轉身大步流星的往門口走。
姬夜熔眸光如冰射向他的背影,「你對木槿就一點心動都沒有過?」
霍淵步伐一頓,回頭看她,眼神里流轉過戲謔的笑意,「動心?」神情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嘴角噙著不屑的笑意,「像她那種女孩,我向來想玩多少有多少。」
姬夜熔的臉色不動聲色的沉了。
霍淵唇瓣勾著冷笑,離開了。
連默回來時,姬夜熔坐在他的位置上發獃,他走到她身邊,詢問:「有線索嗎?」
姬夜熔恍若未聞,在連默突然將她抱起來自己坐下,讓她坐在自己懷中時,姬夜熔回過神來,掠眸看向他問:「他知道木槿葬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