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秤失衡(五)
秦基偉早年其名不彰,李延年對其了解不深。只知道他和華東野戰軍中有數的悍將—許世友一樣出自是自己黃埔一期同學徐向前的麾下。每次想起徐向前,李延年臉上總是不免露出笑意。在黃埔軍校期間,徐向前生性靦腆,不愛說話,即便是校長蔣介石召見,也是問一句他答一句,沒有更多的話,加上一口山西口音,使蔣介石聽起來很費勁,又見徐向前的背不直,人長得也不太「威武」。蔣介石見了之後,沒有說幾句話,就讓他走了。而待徐向前離開辦公室后,蔣介石對屬下連聲說:「不可用也。」
但偏偏是這個蔣介石認為「不可用」的徐向前,卻在黃埔一期之中最早獨挑大樑,年僅30歲就成為紅四方面軍總指揮。而但是**中的黃埔生最大的也就胡宗南,當時不過是第一師師長,陳賡也只是個師長,即便是青雲直上的**當時不過是軍團長。更在1934年的「反六路圍攻」之中,指揮紅四方面軍以八萬人兵力對抗劉湘所部川軍二十餘萬,最後打得劉湘潰不成軍,共斃傷俘川軍8萬餘人,其中俘2萬餘人。繳獲槍支3萬餘、炮100餘門。而生性靦腆的徐向前更帶出了一批**方面悍不畏死的戰將:**、王樹聲、王建安、王宏坤、陳錫聯、謝富治、周純全、陳再道、洪學智、王近山、李德生、尤太忠、王新亭、向守志等等。
雖然這與紅四方面軍主要的人員來自湖北北部,當然還有河南南部和安徽西南部的,這裡本是以前的楚地,民風強悍,和湖南人有些像,驍勇善戰,加上當時這些地方受壓迫較重又多災荒,官逼民反心理強,激發了紅四方面軍將士的戰鬥力。同時由於較少受較多的文化教育,只是作戰,由此升遷,故能勇敢作戰,勇猛向前有關,但也不可否認徐向前不僅善於將兵、更善於將將。雖然西征馬家軍戰敗,但李延年也認為這並非是徐向前一人之過。換上黃埔一期的任何一人,恐怕也無法象徐向前那樣在平原之上與長於騎兵的「馬家軍」相持那麼長時間。
與出身少林許世友善於耍大刀相映成趣的是秦基偉善「玩」手槍,在紅四方面軍之時,秦基偉出任手槍營二連連長。其時手槍營為總部首長貼身部隊,佩帶一長一短兩支槍,後背插一把大刀明晃晃,短槍掛紅穗子,大刀掛紅飄帶,漂亮扎眼,跑起來迎風招展,煞是威風。1937年1月21日,秦基偉以一個警衛連的兵力死守馬家軍以五個團的兵力攻打臨澤縣城。
秦基偉臨危受命,他用地道的紅安話對戰士們說:「他娘的,我秦基偉不死,臨澤必在。如果突圍,秦某殿後!同志們聽我的指揮,就是我的好兄弟姐妹。誰若自行主張,壞我大事,死路一條。現在向部隊說明白了,我秦基偉打仗有兩枝槍,一挺機關槍一把手槍,機槍是打敵人的,這手槍嘛……手槍是專門打逃兵的!」臨澤一仗,秦基偉和戰士們一起血戰三天三夜,死守城垣,馬家軍始終末能攻破。在最後一天的戰鬥中,秦基偉第二次負傷,敵人的一顆子彈打在他的機槍上,又彈了回來,削傷了他的四個指頭,他當時毫無覺察,渾身都是血,只知道抱著機槍,朝敵人最密集的地方射擊。直到最後完成掩護任務,按照方面軍總部命令棄城撤退。西路軍失利后,經歷九死一生回到延安。
而抗日戰爭爆發之後,秦基偉更是受命以「游擊戰教官」身份只身前往山西太谷一帶組織抗日武裝。不到一月就組織了300餘名各界愛國青年攻下太谷縣城,奪步槍17支,打出了「太谷抗日游擊隊」旗號,任總指揮,率隊上了太行山,組成八路軍第一二九師獨立支隊組成,對外稱「秦賴支隊」,幾乎白手起家便帶出一支隊伍。到1938年春,秦賴支隊發展到五千餘人,在17個縣內建立了擁有百餘萬人口的游擊根據地,威震晉中。據稱他曾身穿便衣,腰插菜刀,夜闖太行山下小根村日寇炮樓,老區人民說他像走親戚一樣就炸飛了炮樓,稱他為「秦大膽」。後任太行軍區司令員,率領部隊和民兵展開大反攻。攻打臨城時,敵人火力強大,八路軍軍傷亡極重,他親自端機關槍壓制敵人的火力,掩護部隊沖入敵陣奪取勝利。
這樣一個傳奇人物,李延年雖然沒有與之親自交鋒過,但也自認難挫其鋒,更何況在秦基偉身旁還有李延年一直以來又敬又怕的「黃埔三傑」之一的中原解放軍四縱指揮官—陳賡。黃埔軍校一期雖然能人輩出,但是其中最負盛名的恐怕莫過於「黃埔三傑」了。三傑是指蔣先雲、賀衷寒和陳賡。
蔣先雲字湘耘,別號巫山。是湖南新田大坪塘人。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黃埔軍校,畢業後分配到學兵連任黨代表。1925年初,參加討伐陳炯明的第一次東征。同年10月,以七團黨代表身份參加第二次東征,立下戰功。1926年6月23日,蔣先雲率黃埔學生軍第二團二、四、七連參加省港大罷工。蔣先雲在黃埔軍校期間,還潛心攻讀古今兵法,「學術兩科,冠於全校」,校長蔣介石「愛之如手足」,校黨代表廖忡愷認為他是「軍校中最可造就的人才」,校政治部主任周恩來說他是「軍校中的高材生」,從入學到畢業,蔣先雲囊括了所有科目考試的冠軍。這樣令人望塵莫及的成績,自然成為黃埔軍校中的一顆明星。但是卻也不免在學以至用的軍校之中落得「書蟲」之名。
與之相比賀衷寒的各科成績雖然排在三名之外,但在口試中以滔滔不絕的辯才受到蔣介石的賞識。賀衷寒是湖南嶽陽人,1920年便成為中國最早的青年團員之一。但是1921年秋,賀衷寒作為武漢學生代表赴蘇出席遠東各國民族解放團體代表大會之中。其間,性格剛烈的賀衷寒對喜好老子天下第一的張國燾產生了強烈的不滿。
張國燾為一點小事借題發揮,大罵代表團的成員,說要不是我張國燾,你們一輩子也別想到莫斯科來,要是不服從領導,我就一個個把你們開除回去。別人都知道張國燾是發發脾氣,不見得就要開除誰,都一笑了之。賀衷寒卻忍不下這口氣,當即對張國燾說:「張先生,我們都是中央書記處選派來開會的,你憑什麼要開除我們?依我看,你這個團長當得不耐煩了倒是可以不當,我們另選一個就是。」張國煮一聽,猶如火上加油,勃然大怒,拍著桌子說:「滾!你給我滾!」賀衷寒一點也不示弱,馬上回敬說:「要滾你先滾!」說著就要上去跟張國燾動拳頭。其他代表連拉帶勸,才避免矛盾進一步激化。又因是在異國他鄉地盤上,張國燾一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先忍下這口氣。回國后,張國燾立即向陳獨秀告狀,終於以目無組織的名義於1922年春將賀衷寒開除團籍。賀與張的正面激烈交鋒,導致賀被張借故開除團籍。對張國燾的刻骨之恨讓賀連帶恨上了**,改變了其一生的政治選擇。
蘇聯歸前7個月考察所見的悲慘場面,使賀衷寒深信,中國革命不應採用蘇俄模式。賀衷寒回國先後在武漢、長沙等地創辦刊物,嚴厲批評軍閥統治,提倡民主,主張革命,並因此被逮捕。1924年,黃埔軍校招生的消息改變了賀衷寒以筆為旗的人生道路。進入黃埔軍校之後,賀衷寒在黃埔同學中迅速脫穎而出,以其辯才而受人矚目,名列「黃埔三傑」之一。同時又以**聲名鵲起,每逢開會賀衷寒必大罵**狼子野心。為與蔣先雲的青年軍人聯合會對抗,他組織了「孫文主義學會」。兩大政治團體在劇社組織、報紙雜誌宣傳上展開了針鋒相對的激烈競爭。不過對於一心與軍事的黃埔學生而言,賀衷寒也就是口才了得,其他地方未見其長。
與以上兩人相比,陳賡雖然成績平平,也不善於辯論。甚至在軍校時,由於胡宗南是屬孫文主義學會的,陳賡是屬青年軍人聯合會的,兩派常因思想和立場不同發生衝突,甚至有時還大打出手,而陳賡和胡宗南則是兩派的主要「戰將」,常常拌嘴吵架,勢不兩立。一次,在廣東大學的一次集會上,兩派又發生爭鬥,雙方大打出手。陳賡恰好和李仙洲打作一團,李仙洲是山東大漢,人高馬大,陳賡打不過他,只好操起一隻板凳當作武器。正在這時,胡宗南跑過來為李仙洲助陣,結果,陳賡撇下李仙洲,操起凳子轉而去追他,胡宗南被他追得四處逃竄,還跑丟帽子,一時傳為笑談。
但是在口試中以堂堂軍人相貌打動了蔣介石。而在1924年平定廣州商因叛亂和1925年的東征中,陳賡以其眼疾手快、動作麻利先後兩次救蔣介脫離險境。北伐中陳賡為了周恩來和蔣介石的聯絡一夜行走160餘里山路。所以,黃埔學生之中又傳著:蔣先雲的筆、賀衷寒的嘴、敵不過陳賡的腿。「黃埔三傑」都受到蔣介石的賞識,都先後做過蔣的侍從秘書。
但是民國之時,盛名之下其實有虛。由於大多數軍閥都偏好歷史演義故事,因此無論是蔣介石的中央軍還是馮玉祥的西北軍、閻錫山的晉軍都往往可以排出所謂的「五虎上將」、「十三太保」、「四大金剛」之類的,有的甚至還有「前五虎」、「中五虎」和「后五虎」之分(注1)。而由於羨慕日本明治維新的「維新三傑」(桂小五郎、大久保利通、西鄉隆盛),民國時代而冠以「三傑」之稱的也不在少數。在日本軍校期間,蔣百里、蔡鍔、張孝准便曾被稱為「中國三傑」,但這三個人卻全都英年早逝。蔡鍔1916年死於日本,年僅34歲;張孝准1925年死於飲酒過量,年僅44歲;蔣百里死於1938年,享年56歲,是「三傑」中活得最長的,但也只能算中壽,而終其一生,除了著書立作之外,也未曾指揮過一次戰役。
「黃埔三傑」在畢業之後的光芒也大不如前,蔣先雲雖極受蔣介石的青睞,是黃埔同學中提拔擢升最快的一員,在北伐戰爭初期,還曾出任過北伐軍總部秘書,後任補充第五團團長,隨軍出師廣東,北進湖南,轉戰江西。但後來卻與蔣介石越走越遠,蔣介石與**反目的「中山艦事件」發生后,雙重黨員身份的蔣先雲第一個公開聲明退出國民黨,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以血腥手段徹底**,二蔣徹底恩斷義絕。4月17日,小蔣在武漢發起黃埔學生討蔣大會,任大會主席。在30萬人的大會上小蔣慷慨激昂地聲討大蔣的叛變革命。
蔣先雲在武漢,蔣介石多次派人和電邀他回南昌,並封官許願,但蔣先雲以捕魚雲不為所動。1927年4月,武漢政府開始第二次北伐,征討奉系軍閥張作霖,蔣先雲任第三十一軍二十六師七十七團團長。5月中旬,蔣先雲率部開赴河南。5月28日,在臨穎戰役中,北伐軍在與數倍於己的奉軍激戰,蔣先雲衝鋒陷陣,多次負傷,是役,張學良撤換一個軍長,槍斃一個旅長,三個團長,動用了坦克、飛機甚至毒氣,但終還是大潰,但蔣先雲這顆黃埔最耀眼的明星還未成為真正的將星,便於5月28日隕落臨潁城下,時年不過25歲。
賀衷寒自黃埔軍校畢業之後,1926年再赴蘇聯考察並進入莫斯科中山大學和伏龍芝陸軍大學,其間的見聞更強化了他的**立場,回國之後,蔣介石又派他赴日學習考察。內戰爆發,蔣介石急需賀這種對**深有了解的人做**急先鋒,賀被招回國,負責國民黨軍隊的政工體系建立工作。從此,胸懷壯志的賀衷寒與職業軍人生涯無關,**成為終身任務。他為國民黨培養了大批**政工幹部,提出了一整套**政治理論,制訂了一系列**政工文件。其後來也成為復興社「十三太保」中的核心人物,也算風雲一時。
1396年12月12日,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的消息傳到南京,在國民黨高層領導內部,迅速形成了以何應欽為首的「討伐派」和以宋美齡為首的「和平解決派」。此時,賀衷寒這位「政治領袖」便乘機活躍起來,成為復興社和黃埔系對此事表態的中心人物。他與親日派何應欽秘密勾結,發動170餘名青年將領通電「討逆」,堅決主張進兵「討伐」張、楊和轟炸西安。他還慫恿剛上任不久的復興社書記長鄧文儀,召集復興社骨幹分子會議,通過了以武力解決西安事變的決議案,並以黃埔同學會的名義,一致擁護何應欽暫代陸海空軍總司令,負「討伐張、楊叛逆」之總責。賀衷寒和鄧文儀等人還拿著這個決議案去徵求宋美齡的意見,結果被訓斥了一頓。與此同時,賀衷寒還與鄧文儀等人一起,收編了在南京失業的中央各軍校畢業生,發動和組織了300的「討逆赴難團」。該團的口號是:」武裝起來,開赴泛關,直指西安,與張、楊決一死戰,救出校長。」
賀衷寒等人之所以要這樣做,是認為:如蔣介石萬一被釋,則可得「勤王」之功;若蔣介石「駕崩」,又可成為擁何(何應欽)繼位的元勛。豈料,正當他們亂鬨哄的鬧著要出征的時候,傳來了「西安事變」和平解決的消息,賀衷寒、鄧文儀頓時泄氣,所謂的「討逆赴難團」也只好作烏獸散。蔣介石回到南京,得知這場鬧劇后頗為不滿,把鄧文儀等人找去大發脾氣:「我在西安蒙難,你們在南京討逆,坐地打衝鋒,娘希屁,我還沒有死,你們就不聽我的話了,想改換門庭嗎?」在杭州,蔣介石一見賀衷寒就破口大罵,罵得他失聲大哭。蔣介石則憤恨地說:「你哭,滾出去哭!」加上在「西安事變」期間,何應欽、賀衷寒等人的言行已引起戴笠注視。蔣介石獲釋后,戴笠就在蔣介石面前告密。因此,賀衷寒便從此失去猜忌成性的蔣介石的歡心,變得一蹶不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訓處長的職務也被免去了。
「西安事變」中賀衷寒的表現令蔣介石對賀大為失望,賀衷寒開始被長期冷落。1937年6月,蔣介石派他赴歐美考察軍事、政治、經濟,明顯含有放逐之意。直到「八•一三」淞滬抗戰爆發,賀衷寒才奉蔣介石電召回國,復任軍事委員會政訓處長之職,並任軍官訓練團教育委員會委員。1938年2月,在武漢設立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原政訓處裁撤,陳誠任部長,周恩來、黃琪翔任副部長,下設3個廳。賀衷寒任第一廳廳長(中將),主管國民黨軍隊的政治工作,后又任該部秘書長,但仍兼任第一廳廳長;康澤任第二廳廳長,主管民眾組織訓練;郭沫若任第三廳廳長,主管宣傳文化工作。在此國共合作期間,賀衷寒因**本性所決定,終日與陳誠、康澤等人相勾結,與周恩來、郭沫若等**人明爭暗鬥,由於他不願與**協調合作;便辭去軍委會政治部的所有職務,在重慶影息一時。
如果說對於蔣先雲的早逝,李延年還有些惋惜的話,對於賀衷寒的失寵。李延年卻是不禁偷笑。自古以來軍人便對耍嘴皮子的政客缺乏好感,更厭惡那些披著軍人外皮的政客。而「黃埔三傑」之中真正令李延年敬佩有加的還是在學校之中成績平平但頭腦靈活、眼疾手快的陳賡。
不過陳賡早期並非是戰將的身份出現在國共戰場之上,而是以一個情報人員的身份活躍於秘密戰線。1926年9月,陳賡秘密離開黃埔軍校,到上海的**中央報到。陳獨秀派遣他和顧順章一起前往蘇聯情報結構—「契卡」受訓。1927年秋,周恩來向黨中央提議成立中央特務科,直接歸黨中央領導。
初創的中央特科並沒有陳賡領導的情報科(二科),它只有兩部分:紅隊,專門負責鎮壓叛徒;總務科,為黨中央辦理雜務,比如採買、布置會場、安置同志。由顧順章領導的「打狗隊」當時在上海已經有了名氣,它的前身是五卅時期的「上海工人糾察隊」。美國記者羅伯特.帕克曾寫道:「紅隊由一批熟練的槍手組成,為上海全黨的高級幹部提供警衛,並負責各類會議的安全;緊盯**的國民黨特務;但最主要目標是實施懲罰,處置那些叛變投敵的**員——這為它爭得了』打狗隊』的名稱。」在顧順章領導下,紅隊的行動能力很強。散發傳單之類的活動,幾乎可以半公開化。1928年春,25歲的陳賡帶著腿傷,奉周恩來之命進入特科,任情報科科長,也是顧順章的副手。
陳賡一進入特科,就開辦了為期29天的訓練班,隔年又為紅隊專開訓練班,訓練項目是:熟悉上海各街道里弄的名稱、路線和居民住宅情況,熟悉警察、憲兵、特務機關和流氓幫會的情況,學習化裝術、監視,學習猜破敵人密碼,用隱顯墨水寫密函,被捕后打開自己的鐐銬等等。除了這些,還有槍法訓練,心思縝密的陳賡安排租船,到長江口入海學習槍法,陳賡會說幾種方言,能根據身份變換形象,有時西裝革履,像租界的洋行買辦;有時長袍馬褂,禮帽緞鞋,扮作鉅賈。「王庸先生」個性風趣親和,交遊廣闊,與國民黨特務機關、警察局、黨部,巡捕房的探目、包打聽,乃至上海各幫會地痞均有往來。
但是由於特科領導人顧順章的叛變,上海的中央特科終於迎來了滅頂之災。比陳賡大8歲的顧順章,出身於上海貧民窟,他在上海工人運動中多次領導罷工和工人武裝,締造了紅隊的雛形。後來進入中央政治局,和周恩來、向忠發共同領導特科工作。他能徒手無聲殺人,行動詭秘。在特科工作期間,顧順章制裁了不少叛徒和特務,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黨在白區的損失,成績斐然。然而,他卻利用工作的特殊性,居功自傲,目中無人,吃喝嫖賭,日漸腐化,嚴重敗壞了**形象。當時任中央特科情報科科長的陳賡就曾憂慮地對人說:「只要我們不死,准能見到顧順章叛變的那一天。」不久,中央派他護送張國燾等人赴鄂豫皖蘇區,任務完成後,顧順章擅自在漢口停留下來,在遊藝場表演魔術斂錢。不料其行蹤被國民黨特務發現,旋即被捕。特務在他身上除搜出**重要文件外,還有一封寫給蔣介石的信,可見其叛變之心早已有之。
儘管潛伏于軍統特務頭子徐恩曾身邊的特科成員—錢壯飛及時將顧順章叛變的消息告之了陳賡,陳賡上報周恩來。一天之內,一切顧順章可能偵查的人員全部轉移,上海中央特科人員全部調換。使國民黨一網打盡**的計劃未能得逞,但和盤托出的顧順章還是讓**蒙受到了巨大的損失。當時被殺的領導人包括惲代英、向忠發、鄧演達、蔡和森等。周恩來前往廣州,上海黨中央基本撤離,陳賡隱藏在天津。中央特科由陳雲、潘漢年和康生接管,以後幾年的工作以處理顧順章叛變的遺留問題為主。到1935年,上海的中央特科組織已不存在。但即便如此陳賡依舊在北平完全仿照上海中央特科的模式,重建了「北平特科」,直到**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北平特科」才被國民黨北平當局搗毀。
中央特科的失利雖然將陳賡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但卻也令他重新恢復了一個軍人的身份。陳賡協助周恩來迅速疏散中央機關,隨後赴鄂豫皖根據地,在紅軍中任團長、師長。1932年,胡宗南在鄂豫皖首次出馬與紅軍作戰,偏偏就遇上紅十二師師長陳賡。兩個同學由昔日吵架打架變成戰場上兵戈相見,第一仗,胡宗南就被負傷坐在擔架上的陳賡指揮紅十二師打得棄甲曳兵,一個團幾乎覆沒。在10年內戰中的最後一仗中,陳賡在山城堡一戰,殲滅一個旅,恰好又是胡宗南的主力。
1933年因叛徒告密,在上海療傷的紅四方面軍參謀長陳賡被捕。他被押送到南昌,蔣介石見了他,說道:「陳賡,你瘦了。」陳賡說「瘦吾貌而肥天下。」接著又對蔣說:「校長也瘦了。」蔣介石回答說:「國家如此,生靈塗炭,寢食不安哪!」陳賡卻說:「身為一黨一國領袖,校長瘦而天下更瘦,這是為何?」蔣介石為之啞然。只好大度地說:「你是校長的好學生,雖然政治上犯了錯誤,我可以原諒你。」不想陳賡對曰:「我不需你原諒。」一貫以機靈活泛幽默著稱的陳賡在蔣介石面前變得如石頭般堅硬。蔣介石屢做陳賡的政治工作,陳賡始終油鹽不進,鑒於陳賡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蔣介石不能殺自己的這個學生,最終無可奈何的將其釋放。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陳賡任八路軍第一二九師第三八流旅旅長,率部挺進晉東南,指揮所部取得長生口、七亘村、廣陽等戰鬥的勝利。爾後南下邯(鄲)長(治)公路,取得神頭嶺、響堂鋪等戰鬥勝利。1938年4月,又指揮長樂村戰鬥,殲滅日軍2200餘人。此後,率部轉戰冀南和魯西北地區,參與創建晉冀豫和冀南抗日根據地。1939年2月指揮所部在威縣香城固設伏誘敵,殲滅日軍第十師團精銳一部,創造了平原誘伏戰的模範戰例。1940年任太岳軍區司令員。在百團大戰中率部參加正太鐵路破擊戰和榆遼戰役,攻克榆社縣城。1941年任太岳縱隊司令員,多次挫敗日偽軍「掃蕩」和國民黨頑固派的軍事進攻,鞏固了太岳抗日根據地。1942年10月他參與組織指揮對沁源日軍圍困戰,歷時2年5個月,累計殲日偽軍4000餘人。1943年秋,陳賡在指揮太岳山區反「掃蕩」中,曾一舉殲滅日本「皇軍觀戰團」,擊斃服部直臣少將和六名大佐。這位「黃埔三傑」碩果僅存的一位,愈發展現出崢嶸來了。
據說「國母」宋慶齡曾親自到南京去找蔣介石,憤怒地斥責他:「陳賡是黃埔軍校的學生,東江之役一直跟著你。不是他從槍炮下把你背出來,哪有你的今天?現在你要殺他,你天天說的禮義廉恥哪裡去了?」。這話雖然不錯,但是在李延年自己的這麼校長,當年的婦人之仁,如今卻要為之付出沉重的代價。
內戰全面爆發以來率陳賡中原野戰第四縱隊和太岳軍區部隊轉戰晉南,連續進行聞(喜)夏(縣)、同蒲、臨(汾)浮(山)戰役,殲滅**3萬人,其中包括弧稱「天下第一師」的胡宗南的整編第一旅。隨後他率部西進,於1946年11月至次年1月協同兄弟部隊發起呂梁、汾(陽)孝(義)戰役,殲滅國民黨軍2萬餘人。1947年4月更指揮晉南攻勢,殲敵15000人。
中原逐鹿,如果**華中方面只是面對劉、鄧這一支孤軍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陳賡統率的晉冀魯豫野戰軍主力一部—四縱、九縱,強渡黃河,挺進豫西,緊隨其後的狂飆突進。這支部隊東攻洛陽、西迫潼關,令隴海線整體癱瘓。更使華中「剿總」方面圍殲劉、鄧大軍的計劃歸於落空。
這支**稱為陳謝兵團的大軍之中僅陳賡親自統帥的四縱便下轄第十、第十一、第十二、第十三、第二十二等五個旅,擁有四萬五千之眾。而自進入中原后,更俘獲甚多。九縱新建時僅約兩萬人,武器裝備很差,有些戰士只有大刀長矛,甚至還有不少是沒有任何武器的徒手兵。但是1948年10月鄭州戰役,九縱準確判斷守軍無心固守,事先以一部在鄭州以北佔領陣地,戰役發起后守軍果然棄城而逃,結果在老鴉陳地區遭九縱圍殲。
此戰九縱僅以305人的傷亡取得全殲**十二綏區司令部、四十軍軍部一部、九十九軍留守處一部、二六八師師部及所屬三個團、第一○六師師部及所屬二個團、第三十九師一個團、第四十軍一個搜索營、炮九團一個連、重炮十四團一個連、工兵第九團一個營、通信兵第四團一個連、團管區司令部、鄭州警備司令部以及汜水、滎陽、新鄭、鄭縣四縣的保安團等約一萬餘人的輝煌勝利。此後幾乎全縱隊來了次徹底換裝,而此時中原野戰軍其他部隊因為作戰消耗,重裝備幾乎所剩無幾,此消彼長使九縱一躍成為中原野戰軍中裝備最好的縱隊。因此徐蚌決戰,與其說華中「剿總」是與劉、鄧決戰,不如說是陳謝兵團進行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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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蔣介石的「五虎上將」為:劉峙、顧祝同、蔣鼎文、陳誠、衛立煌。「十三太保」則是指1932年,蔣介石授意其心腹、黃埔畢業生賀衷寒、鄧文儀、康澤、桂永清等人成立特務組織「中華民族復興社」(仿照法西斯特務組織義大利黑衫黨、德國褐衫黨,又稱「藍衣社」),由蔣介石核定幹事13人為該組織骨幹,被稱為「十三太保」。具體哪13人,說法不一,有說賀衷寒、鄧文儀、康澤、桂永清、劉健群、潘佑強、鄭介民、葛武綮、梁乾喬、肖贊育、滕傑、杜心如、胡宗南等13人;也有說劉健群、賀衷寒、鄧文儀、康澤、桂永清、酆悌、鄭介民、曾護清、梁乾喬、肖贊育、滕傑、戴笠、胡宗南等13人。
馮玉祥的「五虎上將」分為前、中、后,前五虎:鹿鍾麟、劉郁芬、張之江、李鳴鐘、宋哲元;中五虎:韓復榘、石友三、孫連仲、孫良誠、劉汝明;后五虎:張自忠、馮治安、趙登禹、鄭大章、吉鴻昌。「十三太保」:韓復榘、孫連仲、孫良誠、張維璽、劉汝明、佟麟閣、過之綱、葛金章、聞承烈、程希賢、韓多峰、韓占元或趙席聘
閻錫山的「十三太保」為:商震、徐永昌、張蔭悟、楚溪春、楊澄源、楊愛源、王靖國、傅作義、李服膺、孫楚、李生達、陳長捷、郭宗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