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野田敦的陰謀(二)

風裡軒屬於憔郡的後起之秀，儘管他有姐姐的裙帶關係，自己也頗為能幹，而且還長得帥，但這些成功因素都敵不過「編製」這個最大的障礙。憔郡直至此時還有二十五個鎮將（其中十人還掛總大將銜——這也是寧安王想不出更好的獎勵辦法時發明出來的辦法，相當於古代中國的「XX總督掛兵部尚書銜」，可見智慧生物在處理這種棘手事時往往會殊途同歸）、八十九個參將和四百多個千戶（他們每個人都比風裡軒資格老，平均年齡比他大十五歲），算下來平均一個鎮將手下只有四百個兵，千戶就更可憐，平均每個手下還不足三十個兵，乃是天界六十四郡高級軍官和中級軍官數量與國家實力和軍隊數量相比最為離譜的，近年來雖然靠出口兵器賺了不少錢，但倒有大半支付了這些高官的合法俸祿，國家財政依然窘迫不已。擋在風裡軒升官發財之路前面的這五百多個堅實路障中有一百多個已處於風燭殘年，硬撐著不蹬腿的原因就是為了讓子女能夠享受到更多的高額俸祿，其餘近四百人身體健康狀況目前看來還不錯，雖然只有不到二十分之一的人處於正常幹活的狀態，但一旦有什麼加官進職的機會，他們每個人都會拿出「敢為天下先」的氣魄與風裡軒爭奪。這些年以來憔郡一直平安無事，風裡軒再能幹也只能捉拿幾個無類匪賊表功，其外實在拿不出什麼像樣的功績，而他姐姐的裙帶關係在這裡不但起不到什麼作用，反而屢屢給人口實，搞得寸步難行。寧安王知道有些對不起這個小舅子，但對這種情況也是束手無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勸導風裡軒：「你還年輕，機會有的是，先好好地鍛煉自己，神將等級能夠鍛煉得越高越好，只要機會來了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這樣的話風裡軒十幾年來聽了足有二十多次，耳朵都快磨出厚厚的老繭了，他的神將等級也由初等升為四等，然而機會卻始終沒有來臨。倒是四周的旅營主官不住出現空缺（因為他們的主官「千戶」都是二十年前立功提拔的那批，年齡都不小，前面橫著上百個參將、鎮將因此一樣升不上去，所以很容易出現老死任上的情況），而憔郡的軍官編製本來就超了幾十倍，死一個是超，死十個還是超，就是一口氣死掉上百個千戶依然騰不出新的編製給下級軍官升任，風裡軒這個千戶都是裙帶又裙帶才搞得特殊化。於是寧安王就以「鍛煉」為名不住把沒了主官的營和旅往風裡軒的賀蘭旅里扔，造成了他一個千戶管六十二個百長的恐怖特例。花了好半天向野田敦解釋完這些歷史包袱后，風裡軒不由覺得悲從心來，竟然止不住落下淚來，一邊擦拭眼眶一邊含混不清地說：「今晚酒真是喝多了，可大哥在你面前也不想隱瞞，三十好幾了，寸功未立，區區千戶，心有不甘哪！」野田敦不由默然，憔郡的這些情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事先計劃好的一些步驟立即便行不通了。但他一直信奉著「計劃不如變化快」，雖然很擅長擬定計劃，但更擅長修訂計劃。自飲三杯后，他站起身來說：「讓小弟助風裡兄一臂之力可好？」風裡驚喜不已地軒抬起頭來，急忙問：「兄弟你有何妙計？」野田敦站起身來，作了一陣略加思考的模樣，徐徐開口說：「憔郡照此情形發展下去，只有亡國滅種一途！」這句話說得太猛，風裡軒不由渾身一震，連忙問：「兄弟這話是從何說起？」「憔郡現在走的是一條不可持續發展的資源消耗之路，靠龐大的礦產資源和冶鍊品出口換取生存必需品，又與鄰國不睦，只是藉助以往的『西涼』概念與西涼諸國交往。然而風裡兄，如今西涼諸國蠢蠢欲動，欲伸手染指霸權，憔郡可出得了兵么？」風裡軒搖頭說：「這個我再清楚不過了，不能。」「風裡兄很坦誠。那麼我問你，如果西涼諸國的野心成功了，他們會將利益分與未出兵的憔郡嗎？」「打仗不光是出兵，也有出力。」風裡軒有些不服氣地說：「兄弟未免小看我西涼八國的交情了，就算不能出兵，我們也可以出些神將為盟友陣前效力，還可以多造軍械……」「那些沒有用的！難道風裡兄你還不清楚嗎？」野田敦一聲大喝打斷了風裡軒的話：「自己的利益只有靠自己來爭取，不發一兵一卒，只派幾名神將上陣，便是攻佔到了地盤，又由誰來佔領？戰爭中他們還會借口盟友急需，壓低憔郡兵器的價格，減少對憔郡的糧食輸出——為什麼要那樣做嗎？很簡單，因為西涼諸國都是窮國，窮國要想發動征服富國的戰爭，就一定得從內部壓榨才能得到足夠的戰爭資源！你認為他們會從誰下手呢？」風裡軒有些如不認識般地看著野田敦。他的目光中夾雜著疑慮、驚奇和些許敬仰，與當日晦明城守虹呂拜見「野田大師」時簡直是一模一樣。野田敦看到這種目光后便心裡有了底氣，只管作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看著風裡軒。過了好一會，風裡軒激動不已地一拜倒地，大呼道：「兄弟真是天賜奇才，一定已有萬千甲兵在胸，好好教一下不成器的大哥吧！」野田敦咳嗽了兩聲方才說：「有些話本來頗有顧忌，怕說出來會讓風裡兄覺得我別有企圖。但是風裡兄知道，我是一個被雷克薩遺棄的洋人，在這裡沒有什麼親友，安平王收留了我，我自然是應該竭盡所能地報恩的。」風裡軒連忙拍馬屁道：「兄弟一看就是個重情義之人。」「不敢當，嘿嘿。上次到憔郡旅行，與風裡兄一見如故，我和大膽在這世上目前還沒什麼朋友，風裡兄就算頭一號罷。一邊是恩人，一邊是朋友，能不能做些兩全其美的事呢？這就是我來憔郡的目的。」野田敦說：「首先，憔郡和斯蘭西郡應和平相處，共同求發展，我想這應該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如果風裡兄有意，我們雙方各自使力，可以促成兩國簽署一個永久停戰的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