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紅頂奸商(四)

第十七章 紅頂奸商(四)

好個毛啊!」寧安王脫口而出后才發現自己失態,連「嘿,先生切莫見怪。二十年前,本王曾隨父王與安平家交戰,當時寒郡還是我們的盟友。有好些事現在也不想再提了,但當時留下的印象之壞,至今仍然歷歷在目。安平家息兵之後,我們四郡同盟也隨即解散。在那之後,北國基本無事,但寒郡軍民偶而越境騷擾,那是沒止境的。野田先生不知道,他們雖然號稱一郡,實際上也就一城之地,全郡就只有一座城池雪城,位處極北荒漠之地,終年冰雪封裹。與那裡相比,這寧安州可算得上是人間天堂了,哈哈!他們偶而也會騷擾安平家的,先生不知道么?」

野田敦搔了搔頭說:「沒聽說,只聽說斯蘭西郡北邊有些蠻族。」

「那就對了,那些蠻族忽南忽北,南下就是安平家的子民,北上就是寒郡子民。他們本是寒郡和北海郡一代的土人,因為種種因素被趕出適合生存的家園,丟到荒郊野外來自尋出路的。寒郡在找他們徵稅時經常會越境,他們也會因為躲避寒郡官兵的緝拿而集體越境。反正都是一幫亡命之徒,因此過來了也不會安分守己。反正北部邊界是個問題。」

野田敦點了點頭說:「明白了,但大王有沒有想過可以反襲他們?」

「反襲?怎麼反襲?」寧安王學著野田敦的樣子攤開了雙手:「我們憔郡軍隊的情形,野田先生都是看見的,普遍身體稚弱,全靠重甲和強弩器械才能守土不失。安平家惹不起,寒郡也沒法打呀!何況打出去上百里都是荒郊野村,毫無收穫。根本支持不下去!」

「我有辦法!」野田敦急切地說:「大王,北方駐軍我已想好了。人貴精不貴多,大王只要選定主將,令他統領全局,在全郡軍隊中十里挑一,總能挑出千餘勇武之士。然後把最好的盔甲、最精的刀槍弓弩都配給他們……」

「會走不動。」寧安王打斷了野田敦地話,苦笑道:「我憔郡鍛造工藝可謂天界第一,但就連本王也穿戴不得那種全套精甲行動。十里挑一,或可尋些強壯士卒。但走也走不動,又如何堅守北境,甚至主動出擊打擊寒郡呢?」

野田敦詭異地笑了笑:「我可搞來戰馬。」

「當真?」寧安王立即激動了起來,抓住野田敦的胳膊問:「先生說的可是真的?戰馬,真的是戰馬,而不是一般的駑馬、馱馬?」

野田敦點了點頭:「安平家擁有廣袤草原,戰馬向來不缺,甚至多有自然生老病死者。受天宮殿約束,多年來只能賤價向泰嚴出口。如今我的兄弟徐膽已坐守南境關口峰谷城。要求匹馬不得出關。只要價錢給得合適,北境守備隊的士兵一人一馬絕無問題,甚至一人兩馬,嘿嘿。」

「戰馬乃是極其稀缺的戰爭資源,天宮殿只許泰嚴大量進口,對其餘諸國多加約束,眾國早就心存不平了。可沒想到野田先生和你地兄弟二人竟能如此有魄力,破除陳規!就憑這一點,本王也要死心塌地的信任野田先生了!」寧安王激動得來回走了好幾步,回頭說:「一人兩馬還是過於奢侈。本郡目前正值經濟緊張,還要籌款改換天地環境,一人一馬就好了。」

「好,一切但憑大王作主。不過具體事宜,可能大王定下北境守將后,由他決定后呈報大王批准。會更專業一些,更正規一些。」

寧安王又來回走了好幾圈,忽然說:「本王有一事猶豫,請野田先生參謀。北境守將,何人擔任為好?」

野田敦笑了笑說:「大王有幾人可用?」

寧安王點了點頭,長嘆道:「如果光看官位,本郡可謂『名將』雲集,實際倒有九成九是不堪一擊的蠢貨,數百酒囊飯袋而已!放眼全郡,眼下能用得的將領可謂屈指可數。」

野田敦笑了笑:「而且只需用一隻手罷。」

寧安王頹然坐回了位置:「正是如此。無論功績名聲。或是帶兵能力,大概只有風裡軒可擔當此任,可是由他舉薦而來的野田先生為何不主動推薦他?」

野田敦搖了搖頭說:「大王不妨把話說完,我再發表看法,如何?」

寧安王點了點頭,將一件事徐徐說出。其實野田敦對這件事所知甚詳,但仍然扮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又仔細聽了一遍:原來寧安王有兩個兒子,長子洛是王妃所生,已二十八歲。對政務軍事都不甚感興趣,最愛的差使就是到南海出使——也就是說。他的興趣愛好基本上與其父一模一樣,以玩樂為人生的終極追求。次子詢是由偏妃所生,十九歲,性格暴烈倔強,自由習武好鬥,崇尚軍事。儘管如此,寧安王卻更喜歡次子寧安詢。道理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可

子之故。野田敦卻心裡清楚得很:這並非是什麼幼系,他早就見過寧安詢,雖然年僅十九,但生著一把虯髯,看起來粗烈暴躁得很,看起來像個三十歲的大叔,根本不象「幼子」。據說前些時候寧安詢曾找郭鐵嘴評定,郭鐵嘴的回答是「尚需數月修鍊,再來不遲」,也就是說他起碼已有一隻手摸到神將資格的邊緣了。雖然從未帶過兵(即使是王子,也沒有編製給他),但平日指揮衛隊打獵緝盜時已頗有章法,有成為一名猛將的資質。兩名王子對比之下,長子懦弱,性格與父相仿;次子彪悍,極不類父。然而作為一名王者,寧安王經營了幾十年國政,基本上是個「玩」字,雖是玩得昏天黑地,心裡卻十分清楚這憔郡的一畝三分地經不起其他人跑來與他一起玩的道理。天下大勢,終究是要能幹活的人出來幹活才能支持得下去的。

這些道理寧安王就算心裡清楚,嘴上也不會承認,更何況也許只是深藏在他內心中的一種尚未形成理論地感覺,因此他對兩名王子的愛憎也就顯得非常模糊,找不到什麼充分的理由。這就導致他一遇到這種問題就選擇逃避和玩樂,把煩惱丟到明天去解決,因此憔郡至今未確定世子。

野田敦裝著糊塗問:「大王,此時未立世子,的確是有些晚了,不過與我們商談的事有關係嗎?」

「野田先生還是太年輕啊!」寧安王長嘆了一聲:「當然有關係,怎麼能沒有關係?風裡軒是王妃的幼弟,國舅身份,他自然是洛王子那一方地了。如果讓他執掌重兵……」

野田敦瞪大了眼睛,作出大驚詫狀道:「難道大王信不過風裡軒千戶不成?」

寧安王沉吟道:「這個人的品格,我還是信得過的。只是涉及王位,人心難測。」

野田敦提醒道:「大王,憔郡的王是你,而不是洛王子或詢王子,起碼現在還不是。」

寧安王疑惑地看著野田敦:「哦?」

「大王擔心如此劃分之後會產生勢力不均,影響政局,我倒是有一計。」野田敦攤了攤手:「大王,關鍵在於平衡對嗎?擔心洛王子會因風裡軒的強兵而勢力大漲的話,讓詢王子出仕領兵不就好了?」

「領兵,領兵!」寧安王苦笑道:「哪來的編製?便是北境守備隊的編製,都得大費腦筋才能定下。詢王子從未帶過兵,更沒有理由給他騰出編製。滿朝文武公卿,都不會同意。」

「大王,這就是我要跟你說到的核心問題了。」野田敦陰惻惻地說:「難道大王願意終生受制於文武公卿?如果是這樣,那改天換地的宏偉設想也無需再提。畢竟工程需要那麼多年,大王堅持得了一時,堅持不了一世,三五年後,那些人總能找到理由廢掉這個工程地。」

「先生的意思是說……」

「如此宏偉的工程,需要統一的意志,統一的行動,統一的決心方能完成。」野田敦說:「在此之前,大王首先得堅定意志,確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為憔郡萬民世代造福的大義之舉。既然行的是大義,那麼阻撓大異地宵小之輩,就必須掃除!沒有這種堅定的信念,此事永遠無法成功!」

寧安王困惑地說:「先生地意思本王明白,可……這件事當真事關憔郡萬民世代福的『大義』么?呵呵,這個……本王還不是很理解,能否詳談一下?」

「大王興此工程,表面上看來是為一己私慾,耗費千萬,禍國殃民……」

寧安王慌忙說:「先生,這當然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呢……嘿嘿,先生當然明白,請直接說實際事關『大義』的部分吧。」

野田敦慷慨陳詞道:「實際上呢,大王心繫著憔郡的將來,憔郡萬千百姓的後世發展!眼下的憔郡,山窮水盡,土地貧瘠,連高級宴會用的凈水都要從西涼運來,唯有靠一點不可再生的礦產資源苦苦維持。百姓生活困難,環境惡劣,如此下去,數十年後,憔郡必將完全荒蕪,不復存在!為了扭轉這種局面,大王才以興建此工程為契機,著手改變憔郡貧瘠惡劣的自然環境,為子孫後代謀利,這可是至高的胸懷,宏偉的魄力,非常人所能理解啊!」

眼見野田敦聲淚俱下,寧安王忽然覺得自己的身軀如充了氣一般雄偉了起來,一種從未有過的睥睨天下的豪情油然而生。雖然他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些方面如此偉大,但野田先生已經這麼說了,想來是不會錯的,他連忙扶起野田敦,連聲催促著說:「都拜託先生了,請先生有什麼想法就一口氣都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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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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