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面積殺傷(一)
郡是西涼八郡之一，很多民眾都曾看到甚至接觸過雷而且因為盛產以鐵礦為代表的各種稀缺礦產，一度被雷克薩洋人作為兵工技術基地，花闌嚴和他的手下全都見過洋人和洋槍，看到野田敦出面干涉，心裡也不免犯過嘀咕，但終想著洋槍這玩意造著非常費事費時，野田敦此時不見得便能在一窮二白的情況下製造並裝備起來。此時見到圍牆上的北國兵端起了那種古怪洋槍，花闌嚴的心裡不僅一沉，但仔細看了看，卻又寬了心，大叫道：「兒郎們，這洋人本事不行，造的破槍光是粗，不夠長，威力射程都不行，又只有那麼四五十個人，有什麼可怕的？大家沖呀！就讓他們放一排槍，我們就衝到面前了，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花闌家兵聽家主都這麼發話了，自然深信不疑。而且此時他們離北國公司不過六七十米，發的箭都可以勉為其難地飛到野田敦那裡，北國兵卻不開槍，顯然那槍確如花闌嚴所說是個擺設。於是大家轟然叫好，邁開大步便向北國水廠衝去。這點距離自然是眨眼便到，不過五六秒鐘，沖在最前面的已接近北國公司圍牆二十米之內了。野田敦這才一揮手，下令：「開火！」
圍牆上的北國水廠保安們紛紛摳下了扳機，那些奇形怪狀的粗短「洋槍」發出一陣與以往的雷克薩洋槍的槍聲徊然不同的先尖銳后沉悶的怪響，一發發子彈拖著濃粗的白煙向前射出了十多米后便迅速劃出了拋物線落在花闌家兵的身上。一些士兵的身上立即燃起了大火，被燒得慘呼嚎叫，東倒西歪，而他們身上地火焰是由那些奇怪子彈中的黏稠油料造成的，極易傳播。跌跌撞撞之下，四周躲閃不及的武士和家丁們也被點燃成火人，慘叫聲直衝雲霄；而另外一些射程稍遠的奇怪子彈落地后卻不燃燒，只是立即爆炸，迸射出無數碎瓷片和無名液體，濺射在四周的花闌家兵身上立即冒出了濃厚的黃綠毒煙，中彈者們紛紛發出了野豬般的嚎叫，抓著受傷的頭臉等部位四處翻滾。這些嚎叫聲雖然各不相同，但都充滿了無限地絕望情緒。使在場的其他人聽了后立即心生恐懼，遍體生寒。
野田敦這一手來得太過突然，而且使用的全是面積殺傷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相對天界目前的古代社會殺傷水平來說），儘管還未達到傳說中的地圖兵器那種夷平山川的神威，但卻也是禍害無窮——造這種槍倒不是出於腹黑，而純粹是技術水平有限，還造不出十分象樣的雷克薩洋槍，只能模仿臼炮樣式造些人能端得動的手炮，形狀其實已經不象槍了。而應該歸類於榴彈發射器一類。用地子彈有兩種，都是薄鐵皮外殼，裡面陶瓷封裝，一部分裝的是酸、粉和松節油的混合物，配上底火做燃燒彈用；另一部分裝的主要是工業廢酸，其中濃硫酸居多，鹽酸其次，還有少量硝酸。這些廢酸的雜質含量極高，無法用於生產，純屬廢棄品。本身一文不值，專門做無害化處理還得額外增加支出，拿來潑人的效果倒是相當不錯，不管是誰，只要沒有藍那種神力護體的功夫，便是全身鐵甲覆蓋。挨上這些玩意也得滿地打滾。
這些跨時代的化學武器僅僅發射了一輪便把花闌家的人打掉了一多半，其中當場身死的雖然不過二三十人，但傷者中倒十個有九個再無可能作戰，已與死人無異。花闌嚴氣得紅了眼，親自帶領心腹武士向前衝去，卻又挨了野田敦地奇槍怪炮一輪亂砸，當即屁滾尿流地撤了回來。花闌嚴身為家主，更是首當其衝，野田敦親自帶了三個兵專門瞄準他砸（野田敦製造的怪槍的射程極差，必須居高臨下地發射。因此彈道相當變態，與其說是「射」，真不如說「砸」來得更貼切）。雖然花闌嚴身邊的護衛武士極為英勇，上演了三次堵槍眼的壯舉，但這些面積殺傷兵器卻不是用區區血肉之軀便能擋得住的。
須臾，花闌嚴被抬到了牧野鈞地面前，他身上正正地挨了一發燃燒彈和一發鹽酸彈，並遭遇了一發在旁邊爆炸的硝酸彈大範圍濺射，鎧甲早被燒得稀爛。和肉粘在了一起，別人還不敢幫他脫。露在外面的手腳頭臉則享受了一次臨時配製的王水洗禮。雖然直接殺傷效果不見得比硫酸更猛，卻也是燒得慘不忍睹，此時僅僅是尚未斷氣，卻也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
眼見形勢開始發生大逆轉，身為盟主的牧野鈞沉不住氣了。他下令所有精於弓術的武士集結，用弓箭向北國水廠的保安隊發起遠程攻擊，然而北國水廠的保安們都穿著重鎧，又有盾牌，儘管牧野家和白山家地武士們射得起勁，那邊也只是不斷傳來箭簇擊中鎧甲的叮咚聲，遲遲沒有一聲慘呼發出，照這情形射下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把北國保安隊射光，再考慮到箭只有限的現狀，顯然用這種方式是無法擊敗北國保安隊的。牧野鈞眼見周遭眾人面色鐵青，白山雄雙股戰戰，心知士氣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於是心一橫，猛抓住白山雄的手衝出了隊列，大喝道：「兒郎們，給我沖啊！」
經過前面花闌家兵的慘烈試練，牧野鈞親自統率的這一次衝鋒好歹象話了些。已經被嚇破膽的雜兵都沒敢挪步，只有三十多名身手較佳地武士提著盾牌跟隨著沖了上去。野田敦見他們還敢沖，不由得苦了臉——好歹他已找了個青銅面罩戴著，倒不至於讓別人看到他心虛，但坐在小馬紮上的雄軀已禁不住微震起來，隨著牧野均等人地逼進，雄軀劇震也只是早晚間事——原來寧安王迫害公卿武將的動作來得太快，不僅讓寧安詢來不及整訓廂兵，留給野田敦製造劃時代殺傷武器的時間也嚴重不足。適才所用的手持式榴彈發射器所用鋼材純度不夠，發射了兩輪之後已有大半不能再用。原想通過這種超飽和攻擊模式嚇得對方下跪投降，不料雖然大多數已被嚇破了膽，但仍有極少數屬亡命之徒，早知會這樣還不如將榴彈發射器分組輪流射擊，儘管火力會大大下降，但好歹能夠持續維持攻勢——這就是計劃不如變化快的典型例證了。此時野田敦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中古時代機關槍剛剛發明時所用的緊急降溫措施，於是大喝：「趕快脫褲子撒尿，把槍管溫度降下來，然後給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