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下馬威(一)

第二十一章 下馬威(一)

月二十日,北國公司保安大隊長兼斯蘭西郡峰谷城城了離他的居城五十里處的一處小集鎮。因為冬雪融化,道路泥濘無比,這一路行來,實在是勞頓無比,走到此時已是傍晚,左右無人催逼限時上任,徐膽和藍便在集鎮上唯一的一家旅店住下,預備來日天明后再動身。不料剛剛用畢晚餐,忽然鎮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翻踏聲,不一會,兩個滿身風塵的士兵衝進了店來,向四周環顧了一圈,大聲問店主:「掌柜的,你可見過兩個官人?」

店主戰戰兢兢地尚說不出話來,徐膽已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兩個兵一會,說:「我姓徐,應該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是從峰谷城來的?」

那倆士兵立即單膝跪下行禮,竟然連身份證件都不核實。徐膽不禁腹誹了他們兩句,心想如果自己不當這官,改行當個騙子,准能把這些不講程序的傻大兵全身值錢東西騙個一乾二淨,直教他們裸奔回城。不過腹誹歸腹誹,此時顯然不是說笑的時候。此時天色已然墨黑,這倆兵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還特地跑來,顯然不是熱情迎接那麼簡單。還不待徐膽發問,一個兵已奏道:「城守大人,十萬火急,耽誤不得了,請辛苦一些,隨小的立即歸城吧!」

儘管不是沒吃過野地行軍的苦,立即摸黑趕路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但徐膽仍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畢竟斯蘭西郡已經十多年未經兵火,總不可能自己倒霉到那個程度,還沒上任就遇到一場world(.罷?於是問:「出了什麼事,難道有人攻城?」

士兵急切地點頭道:「正是。正是,詳細的也說不清楚,人家給的最後期限就是明早,大人如不儘快就趕不及了!」

藍也走了過來,問:「到底怎麼了?」

士兵耷拉著腦袋怏怏地說:「小的只是個身份低微的傳令兵,軍國大事一概不知。請兩位大人儘快啟程,到了城裡自然就知道了。」

徐膽和藍只得隨同倆傳令兵出發。時至初春,夜晚中地山風刮過人體仍如刀鋒般銳利,天空中還飄著連綿不斷的毛毛細雨。更是額外增加了行動難度,再加上這一路都是無人曠野,四下里漆黑無比,火把的微弱火光根本不能起到什麼效果,徐膽和藍尚能以神力加強視力,策馬行走時還有些速度可言,那倆兵就做不到了,連摔了四五次后,不得不告罪放慢了速度跟在後面。不過五十里路程。徐膽竟然走四個多小時。好容易看到晦明河畔小山上的那座城池之後,他憋悶的心情終於爆發了出來,自言自語道:「象蝸牛一樣爬,真是丟人!」

「不算慢了。」藍安慰道:「我們已經盡了力,但馬不如我們看得那麼清楚,不敢快步奔跑,而且路那麼難走,也是沒辦法的事。」

徐膽余怒未平地說:「哼,改明兒我把峰谷城到安平城全鋪上石板路,路兩邊都點上松明火把。好讓晝夜都能行走如飛!」

「是,是,雖然不知道你哪裡能有那麼多錢和人力,可那也是以後的事了。」藍舉著馬鞭指著城池說:「這段路好走得多了,我們比比誰先進城好不好?」

這個提議總算提起了徐膽的興緻,他嘿嘿一笑。伸出了三根手指示意開始為這次短途衝刺比賽倒計時。藍的嘴角不禁向上小小地一彎,說:「那麼有信心么?」

須臾,守在城門地士兵凄厲地喊了起來:「啊,有人墜馬了!」

「快來人哪,是新任城守大人!」

半個小時后,徐膽來到了峰谷城的政務大堂。換過衣服稍事洗漱之後,一路濺上的風塵泥水清理得一乾二淨,雖然適才不慎墜馬摔得有些疼痛,暫時還不妨事。藍為自己提議賽馬導致徐膽墜馬受傷而感到惴惴不安,背對著徐膽立在側邊。只是偶爾偷偷地回頭看一看。此時堂下一個身著紫色綢緞武士服的中年武士上前搖頭晃腦地說:「大敵當前,城主不愛惜貴體,在城前策馬狂奔以至出現意外,動搖軍心,實屬不當。」

徐膽用力地看了看這個人,覺得他更像一個附庸風雅的綢緞莊老闆,而不像一個武士。不過天界因為盛行婆羅教,達到一定社會地位的人更得在婆羅教方面有一定造詣才混得下去,因此修習文化的風氣比較普及。武人中粗鄙寡文的雖多,但大多數都會寫幾個字。還有不少具備相當不錯的文化和藝術造詣,因此不可簡單貌相。然而貌相還罷了,關鍵是從此人身上連一點勇武之力都感受不到,但他又首先站出來說話,顯然是全城武士地首席——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混到那位置上的。心懷著疑問,徐膽微微點了點頭,說:「知道了,你先自我介紹一下,然後把這裡的人都介紹一下,然後再

晚究竟出了什麼事。」

紫衣武士說:「是。城守大人,卑職朝青龍,官職是百長,手下現在有四十二個兵。這位是……」

徐膽打斷了他的話:「就這麼簡單?你這自么我介紹不行啊。」

朝青龍微微一愣,說:「城守大人,那不知該如何介紹?」

徐膽離開了座位走下堂來,徐徐抽出了自己的長刀,微笑道:「咱們都是武人,當然用刀槍說話了。來吧,與我過過招,我自然就知道你有多少斤兩了。」

朝青龍的臉色立即難看了起來,吞吞吐吐地說:「城守大人,這種時候怎麼還能開玩笑?大敵當前,咱們不趕快想法子退敵,反而要動刀動槍的,這叫什麼事?」

徐膽微笑著搖頭說:「不是跟你打,只是看看你的身手而已。如果你真是一名武士的話,此時再怎麼也該把刀拔出來了。不過如果你身手實在稀鬆得厲害……這刀劍的確是沒長眼睛啊。」

朝青龍渾身不禁哆嗦了起來,眼睛在徐膽地長刀和自己的腰間刀柄上來回看了好幾個回合,忽然噗通一下跪了下來,顫聲道:「城守大人,小人……的確不是武士,饒了小人吧。」

周圍的人齊聲驚呼,都跳了起來。徐膽輕蔑地笑了笑說:「一看就知道你是個西貝貨,手上連繭子都沒有,一定從來沒有拉過弓揮過刀!百長雖然不是什麼大官,卻也要初等神將或者立有功勛的武士才能擔任——你是怎麼當上的?」

朝青龍哆嗦著不敢開口,旁邊一個武士大聲武氣地說:「稟報城守大人,他是西邊五合城城守蕭青旺地大舅子,一年前蕭城守推薦過來的。因為蕭城守與前城守留揚關係好,他就直接任了百長,而且位居我們八個百長之首,一直至今。」

徐膽點了點頭說:「那不就對了?朝青龍,你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就應該把這些說出來。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怎麼當上這個官的,都要一清二楚的說出來。現在非得讓本官逼你說出來,這不是自找難看么?既然如此,你來峰谷城不過是混個官做,騙口飯吃,大敵當前之時你還留著幹什麼,繼續白吃白佔一份軍糧么?我現在就撤了你的職,並將把你勾連官員冒充武士的事一併上報大王查處,還不快滾?!」

朝青龍連滾帶爬地逃走了,徐膽立威的目的也已達到,回到座位上說:「你們幾個,照我剛才要求地,一個個自我介紹一下!」

不知不覺間,堂上的所有人都有些被他鎮住了。適才向徐膽揭破朝青龍來歷的粗豪武士膽子大,首先站出來舉拳行禮道:「卑職烏赤力,草原人氏,今年三十八歲。天景十二年來到本城當騎兵,因稍有積功,十四年升大將,十八年升百長。」

「介紹得好,言簡意賅。」徐膽滿意地點了點頭,走下坐來繞著烏赤力走了一圈,見他皮膚粗糙,面目黝黑,身高力大,正如他所說,乃是正統宗族們蔑稱的「蠻族人」,如能完全收服交心,戰鬥之時定是一個可以信任的猛人。看罷了烏赤力,徐膽也不回座位了,對其他人說:「你們接著自我介紹。」

其餘六個百長接著自我介紹了一回,徐膽聽了后暗暗搖頭——除了烏赤力是真正積功上來的之外,其他人多少都沾了些莫名其妙的裙帶關係,而且他們對此還一點都不避諱。儘管徐膽剛剛驅逐了一個靠裙帶關係混來當官的騙子,但朝青龍的確不是武士,驅逐他是理所應當地,而其他這六個百長雖然看似窩囊無能,卻都還是如假包換的武士,大概他們心中並不認為徐膽敢拿自己怎麼樣罷?好容易聽完了介紹,徐膽對烏赤力說:「你來說眼下地情形,是什麼事那麼火燒眉毛的?」

「城主,要帳的來了。」烏赤力老老實實地說:「明早是最後期限,如果不作出個決定,人家可要真刀真槍地來上門收帳的。」

徐膽正在喝茶,聞言差點把茶水嗆到鼻子里。饒是他見多識廣,卻也沒聽說過這麼離譜的事,連忙催烏赤力細細說來。原來這峰谷城位於斯蘭西郡東南角,扼守著與東南的明郡和南方的泰嚴郡交通的關口,一貫便是走私昌盛之地。所謂走私,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什麼違法犯禁就偷運倒賣什麼,此乃古今中外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不二法門。在峰谷城這條道上,走私商們最愛的便是從泰嚴運糧到斯蘭西郡和中郡,又從斯蘭西郡偷運馬匹到明郡和泰嚴。因為種種歷史原因和現實因素,這兩種戰備物資十分敏感,這三個郡更比這些物資還敏感十分,因此這條「私稠之路」一貫回報率驚人,生意興隆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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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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