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登門砸場(三)
默清點了幾遍后，徐膽頭也不回地問：「你數出了幾將？」
藍回答道：「八個。」
「嗯，我數著也是八個，希望沒有隱藏實力的。」
「城守大人，你們眼力挺好，裡面就是有八個野神將。」白少成迎上來堆笑說：「其實北明郡的野神將我們都認識，這些事直接問卑職就是了。」
「你還嬉皮笑臉！」徐膽橫了他一眼：「你們這些是什麼兵？象徵性的抵抗一下都沒有，就讓人家衝到面前來鬧事！城池呢？形同虛設！」
白少成苦笑道：「城守大人，現狀就是如此，你也看得夠多了。前城守留揚還欠著大家四個月的餉呢，這時候讓大家為了這些事守城抵抗，且不說是否會齊心協力了——就算是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也不過是讓人家親自撞開大門進來而已，反而面子上立即就撕破了，大家都不好看。」
正在此時，那群鬧事好漢中的為首者發現白少成向徐膽低頭，明白他是新上任的主事者，立即帶著人擁了過來，如雷聲般爆裂的聲音從他口中直噴向徐膽：「你這小兒就是新任的峰谷城主？快還錢來！」
在被震撼天地級的王霸之氣和唾液星子衝擊得睜眼不能時，徐膽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都凝聚了。好容易唾液花雨散去，他偷眼看時，發現那為首呼喝者正氣勢洶洶地瞪著自己，同時這名猛男渾身上下散發出的王霸之氣似乎已經把周圍人都岩石化了，除了藍還跟他對瞪外，其他所有人包括峰谷城的男女老少雜兵武士們都低眉順眼地作出小心翼翼聆聽聖言的模樣，但所有人的細微表情和肢體動作都很詭異，再聯繫到昨晚詢問對策時峰谷城低級軍官們的態度。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是在等著徐膽開口回答，看徐膽地笑話。
其實仔細想一下，出現這樣的情況這也不奇怪：對於這樣一個地處邊陲、遠離王化、終日穿梭著走私商、冒險著和山賊的地方，玩弄一個從郡府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城守的感情是多麼有趣的一件事啊。走私商們永遠用得著峰谷城裡的老少爺們和巡道守夜的雜兵，唯一會被他們無情地折磨和為難地，大概只有從郡府裸奔而來就想安坐城守之位的這個愣頭青——也就是徐膽了。
剎那間，徐膽的心思繞了九曲十八彎，面上的神色剎那間變得面目全非。這名一分鐘前尚以夾雜著厭惡之情的正義神色鄙視著前來聚眾鬧訪的明郡諸豪的少年城守忽然間迸發出了遇到親人般的明媚神色，激動地握住那名王霸之氣散布者的手。用顫抖地聲音說：「在安平城時變久仰大名，今日終得一見，我徐膽雖百死而無憾了！您就是……」
儘管這句話的語法前後矛盾得厲害，但都敵不過徐膽的態度嚴重轉變給眾人帶來的衝擊，以至於議事堂前出現了短暫的冷場。幸好白少成見機得快，見到徐膽連連向他撇眼色要求介紹對方身份，急忙上前一步介紹道：「原來城守大人早就聽說過關老太爺的大名。沒錯，這就是我們朝夕相處的鄰鄉紳士，北明郡五百里內說一不二的關家老太爺關海法！」
在徐膽的獻媚和白少成的吹捧下。關海法地神色不由稍微轉向溫和，但他也算人堆里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一地之雄，好歹也算個人物，不會如此輕易被哄昏了頭。既然徐膽握住了他的手，他就正好加了一把力，正好試驗一下徐膽的手力，同時繼續保持著威嚇語氣說：「新任城守大人，只要事情了斷，大家都還是好朋友，一天見他十幾次面也不打緊。這錢你要是不還，我們北明郡十五家人可卻都不答應！別說到時候十五家人薈萃是什麼模樣，就是現在，哼哼，雲集在我家莊院里的就有三千之眾，都是想向城守大人討要血汗錢的！如果事情演變到非要讓他們來。這城裡可就亂得不像話了吧！」
哪裡需要三千個農民來鬧事？只需要您老這一百多野神將加野武士就夠把目前地峰谷城翻個底朝天了——徐膽心中這麼想著，面上依然非常恭順地說：「關老太爺，你快歇歇火，彆氣壞了。晚輩昨晚才到任，很多事情還不清楚啊！」
關海法立即暴喝道：「是嗎？如此說來，那城守大人是想賴帳了！」
「不不不，怎麼會？」徐膽連忙解釋道：「雖然事情還不很清楚，但關老太爺如此英雄人物，說的話肯定是不會錯的。這樣吧，白少成。你立即去清點本城資金庫，看還剩多少，缺的數大家再都給湊湊，湊湊！」
關海法只是冷笑著看徐膽，似乎想從徐膽的恭順模樣中看出些什麼偽君子的影子，徐膽面色不變，依舊一臉堆笑地對關海法點頭哈腰，試圖博取一些同情分。藍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用力把他扯到了遠處。低聲對他說：「你瘋了？」
徐膽反問道：「你看呢？」
「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可是……」藍不知說什麼好了。跺了跺腳說：「就算你真的是膽小怕事企圖花錢買平安，可這城裡現在哪裡找得出什麼錢來？留揚的案子不知虧空了多少，這裡的官兵餉錢都還是欠著的！」
徐膽冷笑道：「這些，你覺得關海法會不知道？他們那麼多人都對鄰城發生地這些事一無所知？」
藍忽然捂住了口：「你是說……」
「不覺得他們是在故意激怒我嗎？」徐膽身子不動，眼珠四處掃射，觀察著周圍動靜：「如果真的惹怒了我先動手，他們倒是有借口大幹一票了，還能把事態激化的罪名栽到我頭上，讓安平王都不好意思出兵報復，只會拿我開刀處罰罷了！你不要多說了，今天的事一切聽我的。」
不一會，白少成清點金庫回來了，向徐膽報告道：「城守大人，金庫帳上目前存錢十貫，欠債五百貫，實際盈餘是虧欠四百九十貫。」
「虧欠什麼的以後再說了。」徐膽皺眉道：「也就是說，城裡現在只能拿出十貫來？」
「城守大人明鑒，正是如此。」
「少給老子來這一套！」關海法忍不住大聲呵斥道：「裝模作樣地演一齣戲就想打發老子了？也得看我們答應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