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圍殺(二)
座飲馬橋剎那間便被籠罩在火焰之中，原來那座「木東側橋頭關口塗了阻燃物，輕易點不著，但中西部的其餘大部分地方卻給塗滿了松油和硫磺，遇到引火便頓時發火猛地燃將起來。仍然在籠子里爭搶前進的數十名關家家丁們發出了絕望的嚎叫，哭喊掙扎著爭相後退，可是前進的時候為了搶功能夠拚死，後退的時候為了性命只會更加亡命、更加互不相讓，不少人為了搶得一條路揮動刀劍而向同僚的手腳上砍去，火勢尚未燒到他們身上時，內鬥已造成了不輕的戕害。
在大量助燃物和猛烈河風的積極配合下，火勢起得很快，不到一分鐘就燃起了衝天大火。在濃煙彌補整個橋面之前，只有二三十人跌跌撞撞地逃了出來，倒還有五十多人困在裡面。濃煙既起，其餘的人找到路逃出來的可能性已基本為零，只有幾個極為悍勇的斬開了側面的柵欄，身上帶著火苗跳入了橋下湍急的晦明河中。然而一面是激流，一面是火焰，無論那邊差不多都是死路一條，只是死法不同罷了。
關慶豐看著身後熊熊燃燒著的飲馬橋，不由目眥盡裂。此時回頭顯已不能，前方濃霧中又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顯然是峰谷城的官兵開過來了。儘管面臨九死一生的絕境，他卻半點也不氣餒，舉斧大喝：「來的是哪個龜蛋？竟敢使出這等陰謀詭計，還不乖乖上前，讓老子兩斧四片，血祭我關家受害族人！」
白少成縱馬從濃霧中走了出來，遙遙向關慶豐一拱手：「關老哥，對不住了。本來以小弟意思。動用這等火攻手段是顯得有傷天德，但是城守之令不可不遵……」
「少**廢話，誰是你的老哥？你也配向我自稱『小弟』？！」關慶豐怒火萬丈地頂了回去：「白少成，以往我見你還是個識相的人物，不料今日如此不要臉！哼哼，立即讓你的手下放下刀槍，打開城門，讓你們城守直接出來受撕，我可饒你們這些龜蛋一命。你們那卑鄙城守，老子卻要當著你們的面一撕兩半，讓你們知道忤逆我關家是什麼下場！」
白少成撇嘴道：「關慶豐，給你臉你不要臉，那就只好撕破了臉來說了——我知道你是野神將，一貫看不起我們這些武士，不過說實話我們還看不起你呢！」
關慶豐立即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什麼？」
如是幾個月前，白少成給他這一瞪定然已經渾身都軟了，此時卻不慌不忙地說：「我們雖然是尋常武士。好歹也是堂堂正正，天下認同。你雖然有神將之資，卻永遠是村野匹夫，頭銜前面永遠要加一個『野』字，又有何足道？」
在峰谷城官兵們的鬨笑之中，關慶豐大大地惱羞成怒了，大喝道：「白少成，我看你今天是活膩了，你才帶了幾個人，就敢在大爺面前撒野？哼。不過一百多人而已，大爺我就是隻身闖陣，宰殺你這一百來人也如屠雞殺狗般容易，何況還有幾個弟兄助陣。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關慶豐身後地關家家丁們卻不如他這般豪氣萬丈——眼見濃霧中出來的峰谷城官兵隊列嚴密，軍容整齊。與一個月之前那頹廢模樣截然不同，沒人能認為這場三十幾比一的戰鬥會是輕鬆的，就算關慶豐能夠十進十齣毫髮無傷，自己這幾個人卻是凡夫俗體，難免在如林刀槍中化為粉。躊躇了好一會之後，一個家丁小心翼翼地說：「巨哥，是不是咱們先以退為進，保存實力？」
關慶豐揚起雙斧瞠目大喝：「放屁，胡扯，什麼亂七八糟的以退為進。現在這形勢你往哪裡退，退到那火堆中當羊肉串嗎？媽的，今天有進無退，跟我上！」
眼見氣勢如雷的關慶豐揮斧頭衝來，白少成的頭皮不由有些發麻。打了幾年交道，關慶豐被明郡人渲染了數十倍的威名他是清楚地，但是他知道此時正是拿出氣勢制敵的時候，否則大家在一個月特訓中培養出來的戰鬥意志一旦消退，定然會一潰塗地。再想想出戰之前徐膽拍著自己肩膀說的「只要好好頂住就可以。關鍵時刻我、藍和紋雪三名神將都可以出馬，你怕什麼」的勉勵之言。頓時信心又恢復了不少，他立即舉起劍指向關慶豐，大喝道：「長槍手出陣，密集隊列伺候！」
「是！」
白少成身後隊伍中的一百八十多名士兵齊聲答應了，有的興奮不已，有的略帶躊躇，但很快都步調一致地拾起地上的長槍走上前去，在關慶豐突擊地正面形成了一堵由槍尖築成的圍牆。儘管人數少了點，但是對於基本上等於隻身闖陣的關慶豐來說已經足夠。如果此時關慶豐足夠聰明而且跑得夠快，大可繞陣而過直接突擊這個槍陣的側後方，但是他卻是以氣力而非腿腳著稱，這樣做更大的可能性是白白繞著峰谷城這一百多人轉***，而且以他的野神將身份，也實在難以在這一百多名尋常武士和雜兵面前迂迴攻擊，因此他終究頭也不回地扎進了槍林之中！
在激烈的搏殺聲中，白少成又是一聲大喝：「大隊長有令，斬俘敵軍雜兵者賞一貫，斬俘敵軍野武士者賞十貫，斬俘敵軍野神將者賞一百貫！陣中傷亡者一律按例厚恤家屬，眾兄弟，奮力向前！」
聽到對方出的賞格居然是己方的十倍之後，關家的那五名家丁立即在如狼似虎地向自己撲來地峰谷城士卒前喪失了戰鬥意志，立即乖乖地跪在地上繳械了。他們一邊繳械一邊不忘記套近乎，不停地對帶頭的朱五四說：「老朱啊，咱們平時都挺熟的，你也別那麼惡狠狠地看著我們。咱家巨哥厲害著呢，一會他把你們的頭殺敗了，還得我們幫你求情不是？」
朱五四待手下士卒將他們的武器收繳后，回頭向槍陣看去，只見那一百多名士兵已將關慶豐團團圍在了中間，陣中不斷傳來激烈的刀槍碰擊聲、怒喝聲和慘叫聲，不時有被砍斷地槍桿飛上天空，不由長嘆道：「猛，實在是猛！」
「畢竟是野神將哪，一個月之前，別說一百多人，就是咱們原來那樣的全城四五百人一起上，又哪裡敢正面與他對陣？」旁邊一個士兵跟著感慨道：「可我感覺現在就有那樣的信心，朱哥，我們是否去助一臂之力？」
朱五四搖了搖頭說：「先等一等，那邊的隊形一點都沒亂，能圍住他！一切都在大隊長的預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