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投名狀(三)
到關海法召喚后，在外面值守的武士關克迅速沖了進著徐膽，頭也不回地問關海法：「家主，是否殺了他？」
徐膽忍不住抗議道：「喂，說這種話時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關克不是你的對手。」關海法的麵皮不住地抽搐著：「可他家世代侍奉關家，忠心耿耿，有隨時為我一死的決心！只要他拚死一戰，就算慶豐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他！」
「意思是他可以把我拖一段足夠你逃跑的時間吧。」徐膽嘆道：「關老太爺，我才表揚了你有些氣度，你又來搞這些調調，真是讓我失望。不過失望歸失望，眼下要實現我的目標卻唯有找你合作最合適。所以你不妨坐下，我們有話好好說，慢慢說……」
關海法用力搖頭道：「哼，我不會再聽你的花言巧語了！」
徐膽看著關海法，眼中露出了些許悲哀的神色，緩緩地說：「其實不想用到這些東西，不過也只有給你看看了。」
說到這裡，他從懷中取出一疊紙卷，平平地推了出去。關克此時正緊張萬分，見狀不假思索地揮出一刀，將紙卷在半空中斬成兩節。系著紙卷的繩子也給斬斷了，剎那間房間內飄滿了紙片。徐膽見狀不由大呼道：「可惜，可惜，老子畫了那麼久，那麼用心！」
關海法在這個過程中一直死死地盯著徐膽，連紙片飄過自己也不曾瞥上一眼。可徐膽一直沒有新的動作。直到兩分鐘后才被逼無奈說了一句話：「關老太爺，你最好還是看看。」
關海法仍盯著徐膽不放，口中吩咐道：「關克，看看。」
關克這次緩緩俯身撿起一片紙片，看了之後忽然渾身劇震，喃喃道：「大小姐……」
關海法心中猛地一動，後退兩步后撿起了一張紙片，只見那紙片上繪著一幅畫，中間地女子身形面容都十分逼真。正是自己的女兒關新月，然而卻渾身不著半縷，伏在地上擺出了一副極其**的姿勢，後面正有一名黑鐵塔般的大漢伏在她嬌嫩的身軀上橫施凌辱。徐膽守在關新月身旁畫了大半個月的素描，對她的體態身形特徵已諳熟於心，加之原本就有工畫和水墨功底，炮製出的這些調調委實逼真無比。
看到這張艷圖后，關海法只覺得腦袋一暈。幾乎立即昏死過去，搶過旁邊的半張一看，原來那黑大漢身後還有數十名形容猥瑣地庶民排隊。看到這種情形，關海法頓時覺得喉中一甜，腦中一黑，猛地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濺得前面的關克背上遍是血花。
「別急，別急。」徐膽陰惻惻地說：「還多得很。慢慢看。」
「不準看！」關海法用力搖晃著腦袋逼迫自己清醒下來，勒令關克不準再看下去，然後緩緩地收拾遍灑在屋內的紙片。一張一張看了過來。紙片上的畫僅僅用墨筆勾勒，但人物表情、面貌和體形特徵把握極好，在寫意和寫實方面取得了相當程度的統一和成功，任何一個見過關新月的人都能百分之百地肯定畫中的淫女便確系她無疑。這些畫中關新月的神態姿勢各異，花樣繁多。但殺傷力最強地莫過於一張繪製著徐膽和關海法二人的畫，畫中以簡略幾筆便描述出了一個通俗易懂的故事：關海法為了掩飾自家的醜事，向徐膽交出了明郡的山川地形圖。並容許峰谷城的官兵通過飲馬橋向二線關進駐，二者密謀瓜分明郡土地……
看完這些圖后，關海法的面容似乎瞬間蒼老了十多歲，雖然倉惶張口呼喊得幾聲，卻已完全聽不出是哭還是在笑。過了好一會，他的心情漸漸平復了些許，終於慘笑出聲：「城主大人，你真地才十八歲？」
徐膽微笑道：「比你女兒還稍小一些，不必那麼客氣，叫我小徐就可以了。」
「雖然想說你卑鄙下流什麼的，可好像完全沒有必要。」關海法深吸了一口氣：「你得回答我，洋人都是這般卑賤無恥的么？」
「不，我這樣地是比較罕見，或者說絕無僅有的。」徐膽聳了聳肩說：「誰讓你偏偏就碰到我了呢。」
關海法一陣猛咳，又咳出了幾口血，恨恨地用力擦拭乾凈后，沉聲道：「你要怎樣？」
徐膽有些吃驚：「喲，你都不問問這些畫是真的還是假的？」
關海法氣得一個字也不想再說了。明郡是一個極度保守的地方，越保守地地方對這些事物越是好奇和八卦——且不說那些畫如此逼真，就算一點都不象，只要徐膽編出這樣一個故事散播出去，都足夠讓關家三輩子抬不起頭來。如今看來不與徐膽合作的話，關家的危機似乎將達到亡族滅種地程度。過了好一會，他才默默地搖了搖頭說：「什麼都別說了，我唯有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請求城主，善待小女。」
遺憾的是徐膽此刻還太年輕了，他當日既然無法體會到安平王對安平加代成長的欣慰，此刻自然也無法為關海法對關新月的眷戀產生共鳴。因此他只是隨便笑了笑，說：「事成之後，自然是要放關大小姐回家的，我保證她連一根頭髮都不會少。那麼關老太爺，該說說我們合作的細節了吧。」
關海法點了點頭，忽然抽出腰間的小刀，猛地一刀捅入了一直跪伏在地上當人肉桌子的關克后心。關克慘呼著向前撲去，翻滾著死死瞪了關海法兩眼，抽搐前撲出了四五尺遠，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跡后便再也不動了。徐膽雖然已見多了世面，依舊忍不住輕呼了一聲，讚歎道：「滅口倒是蠻堅決的啊，關老太爺果然是人上豪傑。」
「關克侍奉我家多年，衷心耿耿，但絕對不會贊同我行此險招，如放他回去，難保消息不入外人之耳。」關海法冷冷地說：「這件事絕對不能外傳，也算為你我今晚之約立一個投名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