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客串惡霸【3】
「賢弟可是覺得這廳中之人詩才倒也可稱許么」？見嚴嵩點頭，王守仁微微一笑，輕聲問道。也未及嚴嵩作答，他那裡已經徑直的說道：「賢弟有所不知，像此般詩會，這京城之中可說是天天都在舉行，這些人俱是慣常參加之人，對於這詩會中的各種題目早就深熟，平日里便有了準備的，況且，即便是自己文采不及，尚可以著人代筆為之，只待詩會之日，自己記誦了便可」。
嚴嵩不禁愕然，原來竟是如此做作，看來這風月就是風月啊，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也不知有多少是拿來哄人的了。
唉，原本想著來到了妓院之中能喝喝花酒，打屁聊天來著，沒想到卻弄了這麼個所謂的詩會，若是想較量這些，在翰林院的俱是此中高手，又何須到此處。看著看著心下便已經覺得無趣之極，看阿壽也是有些懨懨的提不起精神，遂向王守仁說道：「王兄，看這時辰已是不早，我看我等還是尋一處酒樓暢飲作答吧，此處忒也無趣了」。
「呵呵，好吧，愚兄也是很少來此，想看個新鮮，卻也不知乃是此等無趣，如此，咱們還是離開的好」。說罷站起身來，四人便要出去。
「這位先生可是家中有事么？竟是要匆匆離去」。仍是那柔美的聲音傳來，不過這邊這幾人卻都沒有聽到耳中，嚴嵩是對這位號稱花中榜眼的名妓大失所望，不為別的，就這檔次的長相在後世可是屢見不鮮了，生活中、影視里、網路上比比皆是，毫無驚艷的感覺，你怎麼能讓他上心。此時他正尋摸怎麼才能從這挨查查的人群之中擠出去呢。
老太監是不動聲色，阿壽心中還沒有這個，王守仁則是光顧著呼喚童子結帳招呼嚴嵩三個走人了，所以這一時之間到把人家花魁榜眼給晾在了那裡。
「好一群無禮的粗鄙之徒，學詩小姐與爾等說話，竟是不理不睬，為人若斯，教養何在」？文士，文士，有事那青衫文士。這傢伙現在已是義憤填膺了，剪指嚴嵩，氣憤之下，連手都顫抖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給我閃開」！嚴嵩這邊倒是愕然，因為他並未注意到人家那花魁榜眼正根自己這幾人說話，看那文士剪指怒罵還在愣神，可那阿壽確實不管這些，本就狹窄的空檔，被這人站起身一堵已經是不容過去，小傢伙個字矮些，卻也看到這人正在沖著嚴嵩發火，在他的心目當中，這全天下又能有幾人配他重視，只是伸出小手推了這傢伙一把，便要從他身邊擠過去。
「小小年紀輕狂跋扈，家教何在」？得，這傢伙根請是從未見過這等人物，已經搞不清那些個文雅風度為什麼在這幾人身上就看不到呢？聲聲追問哪裡去了，倒是將王守仁逗得一笑。
青衫文士氣瘋了，這幾個人也太不要臉了，這情形竟然還能笑得出來，還對自己無視，呀呀呀…...這回不光是手哆嗦了，渾身都在顫抖，臉色也是一片鐵青，不過並未喪失心智，嚴嵩高，王守仁壯，王哲看著不好惹，這傢伙心**電閃，出手更是利落，一下子就採住了前邊阿壽的衣領，口中怒喝：「不與學詩小姐陪情就休想離開」！
「大膽」！他鬧騰別的王哲自是不與其計較，老太監的涵養好著呢，可他朝阿壽出手，這王哲如何不惱，老太監當即臉色大變，霎時變得陰沉無比，一股陰寒的氣勢頓時便發揮了出來，那文士只是個普通的文人，論體質恐怕還有不及，怎受得了王哲的氣勢催逼，頃刻之間就覺得自己由心裡往外直冒冷氣，覺得渾身上下都僵直了，嘴唇青紫，好像連心跳都有一搭無一搭了。
「你放手」！阿壽正往前走，卻覺得脖領被人給拽住，當下大怒，不過他只是惱怒這傢伙拉住他罷了，尚沒有覺得自己的尊嚴受犯，小傢伙現在好沒有那麼分明的等級觀**，這時僅是一揮手，他手中正拿著先前在街邊買的那塊青玉的鎮紙呢，這一下倒是正好用上，啪的一下將那文士的胳膊給砸開了，那文士的手背上立時紅腫起來。
「誰家少年，怎地如此凶......」這文士桌上也並非他一人，對面那位見到這文士被阿壽打腫了手背，站起身表對阿壽大肆呵斥，可話還未說完，王哲那陰寒的目光就盯到了他的心底，頓時讓他覺得氣息一滯，下面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如此一來，在阿壽的鎮紙跟老太監的氣勢威脅之下，這聽眾之人再也沒人敢出來聒噪了，看著前面洋洋得意背手向前的阿壽，嚴嵩自己都覺得自己這邊的這四個人今天竟然客串了一回強梁人物，誰知道這些文人當中是否會有蘭陵笑笑生那種人物，若是有的話，恐怕人家的筆下就會多出一群仗勢凌人的反派人物了吧。
不過此時既然鬧了，自是不會歇了氣勢，遂一臉從容的跟在這兩位老小的身後，板著臉往外闖。
四人擠出了花廳，背後自是餘下滿庭的嘆息議論之聲，眾人也是有些納悶了，看這四人怎麼都是風雅之人，沒想到卻是如此的強橫霸道，真真是有辱斯文，間他們去的遠了這心中的義憤便又竄了出來，紛紛出言指責。
那二樓之上的學詩小姐此時也是面沉如水，她自去年獲得了這個花魁榜眼的稱號以來，滿眼所及的解釋愛慕的目光，耳中聽到的皆是讚歎之聲，從那時起，自己就絲毫不覺自己是一個下九流的娼妓，倒是比那大家的小姐多了幾分面子也多了諸多的情趣，曾幾何時，那些往日里見面需行禮小心的官老爺見了自己也是滿口的客氣，可今天這是怎麼了？
那四人的樣貌做派，一看便是深有身份的高貴人士，本來自己可算慧眼識英，想多多結交一下，沒想到卻是碰上了異類人物，不理不睬還就罷了，怎麼自己一搭言人家卻是立時便要離開呢？難道自己在人家的眼中卻是如此不堪么？
想到這裡，這位學詩小姐雙眸之中已是淚光盈盈。
學詩小姐在這裡傷心暫且不提，嚴嵩幾個來到了花廳之外，步入迴廊之中，想起剛剛發生的這些事，禁不住面面相視進而哈哈大笑。笑聲未落，那角門之中卻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