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谷劍法三

鬼谷劍法脫胎於道家劍法，講究的是以氣御劍、人劍合一。當世三大道家劍法流派之中，如果說伏羲五行劍最為剛猛霸道，陰陽遁劍最為詭秘難測，那麼以鬼谷劍法最為玄奧通仙。

鬼谷劍法修劍氣為主，練劍術為輔，以氣養劍，以氣驅劍，人劍相合則是鬼谷劍法的基本劍意，鬼谷劍法共分為四層劍境：運劍、驅劍、縱劍、御劍。

每一層劍境又包含四種劍意：

運劍術：劍露鋒芒、橫掃狂沙、劈山裂石、逐月追星

驅劍術：馭劍臨空、亂劍紛回、飛劍奪魄、萬劍穿心

縱劍術：劍心通明、魂劍合一、靈劍縱橫、天劍歸宗

御劍術：劍入長空、御劍飛仙、開天闢地、劍道如神

鬼谷劍法每練成一種劍意，劍法固然大進，軀體也有質的飛躍，堅體固身，聚氣凝神，全身各處血脈無不暢通，無不舒暢，精魂神思亦大受裨益。

運劍術以基礎劍術為主，劍術以劈、砍、點、刺、削為主旨。驅劍術則難上許多，以道家真氣驅動長劍飛行，甚至以真氣逼出劍氣傷敵。縱劍術則玄妙無比，劍氣化為劍靈、有若實質，翻雲覆雨，威力龐大無比。御劍術則有飛天之大神通，劍勢有如天外飛仙，玄妙不可測度，道家劍法歷來有御劍飛仙一說，便是由此而來。

在鬼谷子要求之下，西門浪與玉兒來到鬼谷附近結廬練劍，鬼谷附近依山伴水、山水清麗，風景絕美、人跡罕至，西門浪在此不受外界干擾，靜坐凝神，吐故納新，修身練氣，體會以氣運劍、人劍合一的劍道至境。

鬼谷每到夜間風勢極大，谷風呼呼吹來，如同六、七級大風，普通人走上幾步都甚為困難，只怕走不到一半就要累趴下，不過卻是一個練劍的好場所，要知在大風之中站穩腳跟已是困難，別說跳躍舞劍。西門浪由最初舞劍被大風颳得東倒西歪，到後來練得舉重若輕，劍術大進，不能不說有此惡劣環境的功勞。

至此，迷戀上劍法的西門浪如醉地練習，每天雞鳴前起身運氣練劍，下午打坐靜養，傍晚修習練氣養神的道家氣功，夜間便到谷內與惡劣大風搏鬥練劍，逐漸令劍與氣通，氣與神通，三者相互促進，相得益彰。

有鬼谷子這樣戰國時期的頂尖師傅傳授劍術，西門浪又拿出報考陸軍指揮學院的那種拚命三郎精神，刻苦用心揣摩，劍道進步便十分迅速，連鬼谷子也讚嘆不已。

半個月後，西門浪已經掌握了劍法最基礎的鉤、掛、點、挑、剌、撩、劈等擊劍之法。

又過了十多天，他將道家劍法中基礎的定劍、提劍、運劍、舞劍、擋劍、斷劍、掛劍、封劍等劍訣練得熟透。

兩個月後，西門浪已經把鬼谷劍法中的第一層劍境——運劍術修習得爐火純青了，舞起劍來飛沙走石、沉凝厚重，一人粗的小樹能夠一劍攔腰劈斷，切口整齊平整。

只不過西門浪修氣打坐的功夫畢竟太短，氣息在脈絡中運行還不夠順暢，難以將意念與劍氣完美融合，便始終沒能突破驅使劍氣的境界。不能突破驅劍境界，西門浪便達不到鬼谷子臨空馭劍、隨心所欲的神妙劍境。

不過能把劍法練得劈石砍樹、飛沙走石，西門浪已經心滿意足了。

閑暇時，兩人又談論起戰爭攻防之道，鬼谷子又將遊歷列國時所著的《本經陰符七術》傾囊相授，西門浪了解不少的古代的攻戰之法，比如如何圍城，攻城、守城、困城，如何車戰、馬戰、奇襲、伏擊，他受益匪淺，將古代戰例與自己在陸軍指揮學院的專業知識結合起來，潛心思索，對古代戰爭有了更多的領悟。

鬼谷地貌險峻，壁立如刀，正適合讓西門浪把在部隊軍訓時的訓練科目反覆的練習，將潛行、攀爬、偽裝、刺殺、搏擊等戰鬥技巧練習純屬，再配合上鬼神莫測的鬼谷劍法，西門浪這個古往今來聯合培育出的「高科技」戰士就算正式出爐了。

這一天，西門浪在鬼穀穀頂練完劍法，收劍而立，體內氣息奔騰澎湃，兩眼有如神光電射，有種臨空飛去的飄飄感，彷彿天地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忽然不由自主湧起一股意念，便有種跳下谷去的衝動，想試試自己能不能御劍飛起來。

低下腦袋一望，卻見腳底霧氣氤氳繚繞，兩側峰壁尖銳如刀，谷中深不見底，不由得嚇了一大跳，要是摔個粉身碎骨也就罷了，完一摔成個不死不活的植物人，那玩笑就開得大了！

西門浪向鬼谷子抱拳道：「我這套劍法練得如何？」

鬼谷子不住點頭，贊道：「很好，很好，除了流星逐月那一式還差些火候，其餘幾式你已經掌握純屬了！普通武士遇上了你當不是你的對手！」

西門浪感激道：「西門浪能有今日，還是先生教導有方！」

鬼谷子點頭道：「我能教的也只有這些了，御劍之法重在體悟，今後能達到什麼境界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或者出去多闖闖，多與劍道高手比武切磋，或許能激發你體內蘊藏的潛力，助你突破至驅動劍氣的境界。」

西門浪好奇道：「先生你現在達到了什麼境界？能不能御劍飛仙？」

鬼谷子呵呵笑道：「御劍飛仙？開玩笑！老夫現在不過練到驅劍術中的第四種劍意——萬劍穿心，離縱劍術都還差一丁點，談什麼御劍飛仙？老夫曾經看過周王室的秘史記載，記載中說道，當年姜尚伐紂之時，道家中的兩大門派，截教和闡教展開了一場驚天大火併，最後連誅仙劍陣都祭出來了，雙方均是死傷慘重，道家從此隕落，自那一場大戰之後，就沒人看到過御劍飛仙的道家中人。自此以後，道門沒落，知道現在也沒有出現過姜尚這樣能夠影響國事的道家高手了。」

西門浪遺憾道：「可惜了，我還以為能看到先生御劍飛仙呢！以先生的資質，為什麼都練不成御劍術呢？」

鬼谷子抬首遠眺，青山憧憧，綠水悠悠，山川黛眉，天空澄清，感慨地搖了搖頭，嘆氣道：「道家通玄講究的是養身練氣、天人合一，吸天地之靈氣方能白日飛天，比如這鬼谷之地，少受人煙侵襲，便多了一份天地靈氣，適合道家中人修身養氣，只不過這份天地靈氣終究淡薄，終不及三皇五帝之時那般人傑地靈，孕育的道家真人層出不窮。放眼當今的九州大地，諸侯群雄戰亂不休，殺伐不止，硝煙瀰漫、烽火連城、山川生靈飽受荼毒，生活在這草木荒蕪、天地之氣污濁不堪的大地之上，任你修道之人資質如何驚采絕艷，也終難以達到那天人合一的境界。」

頓了一頓，鬼谷子補充道：「如今的九州大地上，或許只有楚地雲夢澤，齊之琅琊仙山尚能逃脫塵世污染，或許是道家中人蔘悟天地造化，精修道家功法之洞仙福地，老夫只怕過得千百年後，天地間變幻了模樣，道家氣功就要失傳。」

西門浪心想這話雖然玄乎，但也說得有道理，現代社會之中，特別是年青人，幾乎沒有人去學那什麼道家氣功，甚至還被人稱作封建迷信，只是偶爾在電視上看到少林寺武僧用氣功碎磚裂石、喉嚨頂槍，展示一下千古流傳的氣功絕活兒。

「先生精於道家劍術，為何不去這兩處洞仙福地潛心修行呢，以先生的才學，只怕不難修成御劍飛仙的神妙劍術！」西門浪疑惑道。

鬼谷子感慨地搖了搖頭，眼中射出緬懷的神情，黯然道：「老夫尚有心事未了，勉力修劍亦是枉然，況且縱然修得劍術通神又能如何，終改變不了轉瞬之間，容顏凋零，到得那一日來嘗盡生離死別之痛楚！」

西門浪見他傷感也不知道如何勸慰，沒想這學究天人的老人家曾經也有過傷心往事。

鬼谷子隨之神色一斂，微微笑道：「不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兒了！以你此刻的劍術，當可以躋身一流高手之列，正是亂世出英雄，你也應該去諸侯國與各國劍手較量較量。」鬼谷子指著遙遠的西面層層疊疊、峰巒起伏的山脈道：「過了衛水和靖山一帶便是衛國國都楚丘，衛氏武館曾經培育了不少高明的劍手，雖然如今比不得往昔了，你去衛國磨礪磨礪，也能激發你劍道潛力。我只盼望你日後能除惡揚善，愛護百姓，便不枉我今日傳你道家劍術之本意。」

西門浪心知離別在即，無比感慨。多日相處，高談闊論，他已對這個胸懷奇術的老人既是傾佩又是仰慕，當即便欲伏倒在地，拜謝傳道授業之恩。

鬼谷子揮手扶住他，不讓他跪下去，說道：「你我皆是洒脫之人，這些俗禮就免了。我只有一個要求，日後你且記不可提起今日之事，就當不認識鬼谷子此人，這點你能否做到？」

西門浪驚訝道：「這又是為什麼？」

鬼谷子說道：「我來鬼谷避世固然是追憶往昔、潛心思索往日得失，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躲避平生仇家，不願與她照面，若她知曉你我之事，必然會來糾纏於你，反為不美了！」

「先生放心，西門浪記住了！」西門浪雖然心下奇怪，想詢問鬼谷子有何厲害仇家，但看鬼谷子神色是不願多談，似乎不願自己牽扯到他的私事之中，當下不好多問，只得點頭答應了。

終於辭別了風光雋美的鬼谷，離開了鬼谷之後，西門浪與玉兒回到平安鎮收拾行李。

兩人合計了一下，便決定前往衛國國都楚丘去尋訪玉兒的姐姐趙鳳，兩人身上的錢不夠買馬，全靠步行，走得雖慢，但西門浪也看遍了衛國的秀麗山川。

衛國只是一個小國，農耕業並不發達。

然而有失便有得。

兩人沿途走來一路上少見良田耕種，看到的幾乎是純自然原貌，多是綠浪起伏的大草原，間中點綴著一些野林疏樹，縈繞盤旋的河流小溪。

河水小溪不像現代的河流受過工業污染之後，水面上泛著全是死魚眼珠似的白色沫子，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衛境內的山川水墨雋秀，河流清澈明亮，有如處子般清新乾淨。

特別是衛國靖山符水一帶，水光山色，清新毓美，河流蜿蜒漫長，涓綿綿地向著遙遠的天際慢慢流淌，可見青蘋在河水中油油的招搖，孤傲的白鶴在明媚的水面上邁著高傲的舞步，輕靈的水鳥箭矢般敏捷地掠翔，明妍的陽光濺在河水之上，水面幻化出神光迷離的色澤，涓如同披上了一層七彩的霓裳羽衣，美得實在令人嚮往。

只可惜兩千年後，這片靈秀的土地卻早已面目全非，變成了一片用鋼筋水泥混合出來的大型人工監獄，同時還要應付西北的沙塵暴鋪天蓋地地吹過來。

西門浪感慨不已。

西門浪隨著玉兒一路東行，走來大約十多天，兩人總算來到了衛國都城楚丘城外。

衛國國都原本設在殷商舊都朝歌，那是一座兩朝古城，周武王滅紂之後，封康叔在朝歌建立衛國，監視殷商遺民，朝歌歷經商、周兩代，可算是一坐歷史悠久的古城。

跨入春秋紀年，衛國卻由於自身原因逐漸頹敗，衛文公為了恢復衛初盛況，新都新氣象，這才遷都楚丘城。（註：楚丘城在當今河南省滑縣一帶。）

楚丘城平地矗立，隔得老遠便能看見。

遠遠看去，廣袤的天宇下，一座城池拔地而起、平地矗立，看去甚是古樸、莊嚴，古城高約百仞，在古城牆下，可見尺寸規格化一的巨型條石，一塊重著一塊平地壘砌而成，城牆光滑得猶如一面銅鏡，敵人想從城牆攀爬上去是根本無法辦到。

城門高闊，兩扇敦實方厚的楠木們大大敞開，門下士進進出出的衛人及各國的來客。城門口上刻著兩個彎彎曲曲的篆體字樣，西門浪雖然不識得，但是可以猜到是「楚丘」兩字。城牆上站著鎧甲鮮亮的衛兵，長槍大戟甚是威嚴，寫著「衛」字的旌旗在風中獵獵地飛颺。

古城雄風，老而彌堅，不因歲月減輕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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