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神醫來找你那肯定沒好事
最近很無聊,什麼事情也沒有;我幾乎真要忍不住想要點刺激了。
赤壁之戰過去已經七八個月,曹仁居然還在江陵城裡和周瑜對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好像史書說是今年年底?)。關羽在漢水一帶也是很不順利——無論是誰,帶著已經打了半年仗的四千兵士和曹操一撥又一撥的援軍周旋,估計怎麼也順利不起來。關羽打得不順利,龐統也很煩。他似乎很想親自到關羽軍中,不過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沒那個膽子。一來他的任務是坐守夏口,二來關羽是那種典型的「生人勿近」的性格,對他雖然還算客氣,但要共事只怕還差點默契。好在劉備那裡還算順利。他成功佔領了江陵一帶長江南岸的土地,如今公安城也建得差不多了。最讓我高興的是,夏口仍然還在我們手上,江東也沒有提起關於夏口的片言隻字。看來短時間內他們是不會多想了。
進入夏天後,氣溫一下子飆上來了;這才農曆的六月,卻已經熱得讓人恨不得躲到北極圈去。那麼熱的天,我幾乎都沒有心情幹活了。好在鹽行和煤的事情早上了路子,我只不過偶爾查查帳本,每半個月數錢就行了。至於榨油的事情,現在還沒開始弄。黃月瑛勸我還是先確定了貨源,實驗過後再大動土木。我決定照她說的做,於是這段時間我就真沒什麼事情幹了,差不多整天窩在府里看看書,練習書法。真得很無聊,天氣一熱就更無聊,什麼事情都不想做,只想去長江里游泳…只可惜長江邊人太多,而游泳實在太驚世駭俗。於是當黃月瑛終於籌劃去臨烝的時候,我忍不住開始計劃怎麼也跟著一起去。我找龐統說了一下去臨烝的相投。當然,我跟他說這都是為了辦公差——我要去看看煤和焦炭還有沒有銷路,順便收購木樨欖。龐統最近很煩,也沒心思和我廢話,手一揮,叫我哪涼快哪呆著去。(真的,他的原話是,「衡山乃避暑的好去處,如今倒也合適。」)
我興沖沖地收拾了衣物,帶上電腦,也沒忘包好了我的企劃和賬本,還有二十斤金子做流動資金——既然去了臨烝,總得干點活吧。我和黃月瑛做了十多天的船,先從夏口做到洞庭湖,再沿著湘江逆流而上,一直到七月初五才到臨烝。
臨烝是一個好地方,城牆外面全是樹,不管往哪個方向看都是一眼的碧綠。最可喜的是,天氣很涼快,甚至讓人覺得稍微有些涼過頭了,但是相較彷彿火爐一般的夏口,真的是很舒服。這裡感覺比夏口悠閑一點,街頭上的小販說話都要溫和一些,人走路的速度慢一些;感覺整個城的節奏慢悠悠的,很讓人覺得放鬆。
差不多半年沒見諸葛亮,這次重逢,他比以前和善了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諸葛亮似乎對我不再像半年前那樣層層戒備,感覺隨便了些。難道是劉備在他面前說了我很多好話?還是觀察了這半年,覺得我還算可以?當然,他究竟不是龐統,就算不是層層戒備,也不能一起太隨便地開玩笑;在他身邊,我還是小心謹慎,說什麼話都得仔細考慮之後才敢開口。他也仍然是微笑得多,答話得少,禮儀標準,說的話可以錄下來當中文教材。
在臨烝這幾天,我大致地了解了一下荊南的鹽市。這裡的鹽價和江夏差不多,官辦的鹽佔市場四成,還有六成是三家大的鹽商。看來諸葛亮已經將這市場整頓像樣了,也容不得我再進去賺錢。臨烝這裡根本沒有煤賣,正好有我擴展的空間,但是這裡也沒有大型的煉鐵廠,所以焦炭根本沒有市場。我在周圍幾座城裡找了一圈,找到幾家陶瓷作坊還有兩家磚窯,花費了大半天口水,總算又賣出去每月二十石的煤。聽說長沙有煉鐵工業,看來我得去長沙看看?
我正計劃著去長沙,卻突然撞上一件非常突然,非常倒霉的大事。
那天我從集市回來,剛到府門口就看見看守的人正在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爺爺吵架。我忙趕了過去,問道,「這是怎麼了?」
「賀小姐,」守門的兵認出我來,行了禮,便指著老頭說道,「這老漢好生無禮。他說要見諸葛軍師,我便道諸葛軍師正忙,我得待他空了再行通報,讓他明日轉來。不想這老漢執意要進去見諸葛軍師,還與我爭執。」
我轉頭望去,看見那老頭白眉緊鎖,一臉的焦急。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又黑又瘦的青年,也是一臉的苦大仇深的表情。青年估計不是漢人,穿著粗布衣服,衣服上染著很搶眼球的花樣,還扎著個馬尾,帶著兩個銀耳環。我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兩眼,結果被他惡狠狠地瞪了回來。我暗自念了句touche,也不去理睬他,只是朝老頭行了禮,問道,「老先生怎麼稱呼?」
「老朽張機,」他抱手答道。
張機?這名字聽著好耳熟啊?
我想了想,也不大願意隨便打擾諸葛亮,於是我對老人說道,「張老先生啊,你有什麼事情就先和我說;我一定會儘力幫你的。」
「這...」他顯然不大相信我的斤兩。
於是我又道,「如果這是很嚴重,很緊急的大事,我馬上帶你進去見諸葛軍師。」
老人嘆了一口氣,說道,「兩天前,這個小兄弟前來求醫。聽小兄弟之言,怕是疫病即將橫向。老朽急不過,這才帶著小兄弟來臨烝城尋諸葛軍師。」
我瞪著老頭,眨了好半天眼睛。瘟疫...張機...我終於反應過來,驚叫道,「你是寫《傷寒論》的張仲景!」
張仲景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小姐也曾聽聞老朽之作?」
「那當然,你是醫聖么,」我說。只可惜我還沒來得及為見到張仲景而激動,就已經被他所說的話給嚇得心跳加速,「你剛才說...瘟疫?」
張仲景看著我,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張老先生,我現在就帶你去見諸葛軍師。」
我帶著他們兩人直奔諸葛亮的書房,然後毫不客氣地砸他的房門。過了兩分鐘,門終於晃開了;諸葛亮看上去很是不滿,皺著眉頭看我,等我解釋。
「張仲景,寫《傷寒雜症論》的張仲景老先生,」我指著白髮蒼蒼的老神醫說道,「瘟疫,馬上就要爆發,老神醫說的。」
饒是向來處變不驚的諸葛亮也整個人定住了,將近五分鐘都沒動,就看見他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