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無涯老人
看到虛竹驚人的破壞力，我和段譽相視一笑，攜手踏入木屋。室里有些暗，我走了幾步才適應過來，內室是個狹長的空間，長兩丈寬一丈，裡面常年沒有通風，空氣濕潮中透著股衰腐的味道，對面一堵土牆被穿了個人形，想來是虛竹所為。矮身過了破洞，裡面又是一室密室，長比原先短了一半，虛竹正掙扎著身子將頭從一牆洞里抽拔出來。
忽然虛竹慘叫一聲：「鬼啊！」兀地來了蠻勁，發力一掙，拔拉倒一大片泥牆，身子暴退，被我伸手用力扶住才停穩腳步。隨著泥牆被破開一個洞，分明瞧得內室遠較外面兩室來得亮堂，一陣涼風夾著新鮮的空氣灌了過來，令人精神氣為之一爽。想來最內層定是另外設有通風采光通道。
「你才是鬼呢！」內屋一人好氣又好笑地說到，聲音柔和卻又不失威嚴。虛竹的相貌本來頗為醜陋，濃眉大眼，鼻孔上翻，雙耳招風，嘴唇甚厚，加上此刻撞破幾道板壁，鼻清臉腫不說，臉上又沾塗上泥灰，更加的難看。只不過我連續劇里的丑角看多了，倒見怪不怪。段譽則是家教很好，看到丑的也不會說出來。當然，最主要的是大家都是文明人，懂得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
立馬要見到天龍八部里媲美無名僧的傳奇人物無涯子的，我在最後一道牆口放慢了腳步，長吸了口氣，稍稍平復心中激動，踏入內室，不用緊張的四處找尋，整個內室空蕩蕩的，正中是一床土炕，端坐著一白衣男子，只見他長須三尺，長發齊腰，卻烏黑整潔，沒一根斑白，臉如冠玉，更無半絲皺紋，此時內屋西窗引來幾道斜陽,投射在白衣男子身上，倒讓端坐之人氣質添顯得神采飛揚，風度閑雅。若不是一雙歷盡蒼桑、洞悉世事的睿智眼眸出賣了他的年齡，倒讓人不得不誠心誇讚好一個翩翩美男子。
在我有些失禮地打量無涯子的同時，他的眼光也一一掃視著我們三人，爾後，衣袖輕揮，竟分出三投柔勁隔空試探過來，我體內的護身罡氣自然生出排斥反應，試探我的那縷真氣卻是長了眼似的，自動避開罡氣衝擊，反而把脈似的在外圍罡氣繞行幾周，之後像是有了結果，又返回無涯子體內。這一手隔空探脈的工夫，足以證明無涯子的武學已入先天大成之境，熟不知頂級高手的瓶頸突破已不是功力的增長問題，而是對真氣離體的意識流控制。
無涯子審視的目光在我、段譽、虛竹每人身上停留一盞茶功夫、分別緊皺一次眉后，突然眉顏盡展，自顧自地大笑起來，聲音蒼老低沉：「老天終不負我無涯子三十年苦苦等待，今日為我送來三個渾然璞玉！」笑聲有些莫明奇妙，還不會讓人覺得刺耳，畢竟笑聲中隱透著老人得償所願的喜悅是可以感覺出來的。倒是虛竹拉著我的衣袖，一臉慈悲相地小聲同情到：「胡施主，你說這位老伯是不是瘋了，一大把鬍子了，孤身一人，無人照顧，真是可憐。」
「胡楓公子、段譽公子、虛竹小和尚！」無涯子一一點將到，以他的修為，我們在外面的動靜，他也差不多察覺得一清二楚，這下直呼認出我們也不是奇怪之事。
「想不到三位皆具萬中無一的絕世學武天資。若非要說上天有所偏好的話：胡公子勝在才智，段公子勝在相貌，虛竹小和尚則勝在機緣。」無涯子抑制不住激動，感嘆說道。對虛竹的小聲嘀咕：怎麼可能算上我！也只是莫測高深地一笑置之，絲毫不為之而怙。
無涯子說完，臉色一沉，目光焯迫地盯著段譽，頗有些嚴厲地質問到：「不知段譽公子在哪學得我逍遙派的獨門絕學《北冥神功》！又吸了一身內力，只是學得不全，不能將體內各家雜亂內力完全轉化成北冥真氣，若不是段譽公子身具另一門高深的內功心法相輔，可能早已走火入魔，真氣暴脈而亡！」
聽到「逍遙派」三個，段譽大吃一驚，急退到我身後，小心警備著，想必是憶起了無量洞府里「神仙姐姐」的遺命：要殺盡逍遙派弟子。一直以來，在段譽的猜測里，深信「逍遙派」的人害得神仙姊姊傷心欲絕，自是大大的壞人惡人，要盡數殺了，替「神仙姊姊」了卻心愿。這時突然聽得無涯子自爆「逍遙派」身份，第一個想法是自己深入虎穴，不過段譽天性不喜與人相鬥，這才下意識地躲到我後面尋求保護。
把龜縮不敢向前的段譽拉將出來，我鼓勵到：「三弟，不用擔心，二哥和你共進退。」穩住段譽的情緒后我接著說到：「三弟，你相信二哥吧。二哥我其他的不敢打包票，看人之道卻頗有心得，我相信無涯子老前輩不會是壞人，定是與你先入為主的想法有些誤會。不會將你心事說來，大家參詳參詳，找出解決之道。」
遲疑之後，段譽慢慢將發生在無量洞府的始末說了。無涯子聽完段譽說完，長吁短嘆幾聲，便長久不語，室內一時沉入寂靜。
「這，」氣氛僵持，我暗思之後，鼓足勇氣，上前一步說到：「想來無涯子前輩高齡已逾百年，另幾位『逍遙派』前輩應是松齡相近，百年煙雲，物是人非，昔人今何在，無涯子前輩以為還能將心事藏隱何時，再解不遲！」
「唉！」無涯子長舒了口氣：「看來我一大把人紀了，竟不如一個年青後生看得通透！」「小子年青懵懂，未曾經歷過才敢胡亂妄言，無涯子前輩能看透，只不過是將自己的心放開罷了，很多時候人們拘泥事情，往往是自己把自己束縛住的。」我是死過一次的人，又加上身為21世紀的大學生，隨便討撈兩句名言警句來唬弄這時代的人還是可以的，這招對於那些才智著絕之輩更加有效，誰叫他們很容易鑽牛角尖，喜歡給自己身上套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