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Episode 24
二之宮早紀只覺得比吃了半隻蒼蠅還要噁心。
她坐在那裡聽他的理由,老實說心裡設想過千萬種理由,也沒想到是這一種。……確切地說理由是什麼都無所謂,她未料到的是他的感情是如此的扭曲。
什麼叫「本以為你是不一樣的,可是到頭來和別人絲毫分別都沒有?」簡直令人暴躁。
她二之宮早紀就想問了,什麼叫你心中的我?難道你隨意把我想成一種樣子,我就要去滿足你的期待?
滿足不了你的期待,就怪我咯?
什麼邏輯!簡直是一坨狗屎!就連道理都不想再多說一句,只覺得再張口她就要失去控制揍人了。
她走回旁邊的監控室,鳳鏡夜已經把她需要的那部分錄像拷了出來,並且將U盤遞給她。
遞東西過來的時候那個眼神讓二之宮早紀有點心虛。
那明顯就是「你到底對別人做了什麼?」「為什麼他那麼大的怨念還要做這麼多的事情,就為了冤枉你?」
說出口的只有很隱晦的一句——「二之宮啊二之宮,越來越厲害了你。」
二之宮早紀:「……」
她還覺得日-了狗呢,就連那個人的臉之前在哪裡見過都想不起來。
話又說回來,她這人是不太學好,可是在立海大還是沒做什麼出格的舉動吧?都是別人大大們欺負她這朵小白花,小白花瑟瑟發抖著呢?什麼時候她還把人給得罪了?
仔細想了想,又用心想了想,奮力思考了幾十秒中,最後嘆口氣趴在桌上:「不行啊,完全想不起來!」
鳳鏡夜搖了搖頭,也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也嘆了口氣。
最終結果是把想要的東西都弄到手了,可怎麼就這麼心累呢?
看一眼手邊,已經九點四十五分。
佐藤大叔也把櫻小路文彥放了出來。
之後陸陸續續交代了一些細節的部分,例如扯理由進教室拿書的那個就是清田——坐在二之宮早紀班門口的那個西瓜頭少年。
去了辦公室找書之後,離開的時候用膠帶黏住了凹槽,門只是看上去被鎖住,其實一擰就開了。
他整個人頹廢了一整圈,和之前進來的時候,像是兩個不同的人。之前進來不是從學校大門進來的,出去更不會從大門出去,還是按原計劃,從偏門出去,只不過這次直接把偏門的攝像頭給關掉了。
櫻小路文彥低著腦袋,像是自言自語在說著些什麼。不過像二之宮早紀這樣缺乏同情心,又很冷淡的人來說,就算對方喜歡她喜歡得特別變態,她也不關心他是怎麼想的。
——這是他自己的問題啊。
就算是她,又能解決些什麼東西?
不過是自以為是,由上至下的視線罷了。
二之宮早紀決定先把一份拷貝視頻塞到星月琥太郎的辦公室里,黑漆漆的辦公樓里,一行人當然一起行動,先上個三樓再回去。
二之宮早紀和鳳鏡夜走在前面,佐藤大叔還時不時注意著櫻小路的動向,剛剛的事情他全部看在眼裡,也知道這人有些不對勁。
上樓的時候,在後面的櫻小路好像說了點什麼,二之宮早紀沒聽清楚。還是旁邊的佐藤大叔聽清楚了,忍不住幫櫻小路複述。
「之前在操場背後,我被其他人欺負時候的事情,你真的一點都記不得了嗎?」
本來有些文質弱氣的話,被佐藤大叔這樣五大三粗一身肌肉,塗點油能去參加健身大賽的肌肉男來說,少掉一半語境。
即使這樣,還是瞬間讓二之宮早紀記起了不少東西。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然後她也回答了:「完全不記得了。」
沉默。
大家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二之宮早紀簡直是話題殺手!不給人一點聊下去的可能性!
其實二之宮早紀心裡一下就明白了。
她之前是幫過那人忙的,說幫忙也不準確。
開學不久那個時候,二之宮早紀在學校里亂晃悠的時候,意外發現操場後面有塊地方,因為同時也在教學樓的後方,位置又不大,還挺隱蔽的。
她對這樣子隱蔽的位置很感興趣,時不時過去「自閉」一下。
當然了,這樣的位置,也確實是某些不良少年們的聚集地。
立海大不良少年真的沒幾個,二之宮早紀眼裡估計一個也沒有。但是有那麼幾個其實不算不良少年,撐死也就算個中途變異的,搞起了一些演爛了的戲碼。
櫻小路文彥這樣,身上沒二兩肉,人又沒啥存在感,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弱弱氣勢的人,絕對是偽不良少年們的首選對象。
就好似身上掛了個牌子,我特別弱快來欺負我吧,不要眼瞎,不要錯過。
其實二之宮早紀也蠻無辜的,她也只是正好路過,這種爛事也不想隨便摻和。最主要的是,那個不良少年為了裝氣勢耍帥,吐了一口唾沫,那唾沫好死不死,掉到她皮鞋上了好嗎!
她昨天,才回東京,買的,新鞋子……
今天……頂著被風紀委員捉的風險……穿來的……新鞋子……
擦!!!
絕對要讓他們沒有好下場!!!
當下就擺起冷艷高貴臉,狠狠地「嗤」了一聲,以那種千金小姐特別擅長的刻薄挑剔眼神,上下打量那幾個人。
嘴巴里輕輕吐出兩個字:「沒種。」
「什麼?!」不良少年們也怒了,畢竟這女生太讀不懂氣氛了,正常人這個時候根本不會過來的好嗎。
二之宮早紀就是個刺頭。
她繼續,以一種不緊不慢地口吻說:「人類花幾百萬年時間,進化到如今成為自然界的霸主,可不是為了像你們一樣浪費資源的。」
「當然了,存在即合理嘛。我這樣說確實缺少一點點嚴謹性,不過我覺得,只要長了眼睛的女性,都不會選擇一個小流氓、小混混,未來一定會進牢房的人作為自己的伴侶。沒有絲毫優勢的基因,就漸漸滅絕掉啦。達爾文進化論的意思,難道不是這樣么。」
「所以說!」少女加重了一下口氣,「我說你們沒種,哪裡不對?」
對面的少年們簡直傻逼啦!
What?!
這個人在說啥?她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不過作為一個高語境國家,大家都知道她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少年們反反覆復只有那麼一兩句,無非就是問候她和問候她家的女性。
二之宮早紀耳朵都要生繭啦!
罵人有用的話,還要拳頭幹嘛。
不過顯然對方的拳頭比她硬。可是二之宮早紀也不是傻,他們還沒走近呢,她就一反剛剛盛氣凌人的姿態,轉而像個小女生一樣,尖叫了起來!
是的,就好像柯南裡面看到了屍體那樣,整個操場都能聽到的尖叫聲!
「呀——!!!」
「老師!!快救救我呀!!!有沒有人管一管啦!!!有人要打人啦!!!」
聲音好像警報,弄得剛剛下課的老師們一個比一個緊張,教導主任一反之前悠閑姿態,生怕校內出了什麼事情,他人就在不遠處,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不良少年幾人組瞬間作鳥獸散了。
可惜的是,學校裡面就他們才是異類,很快就被從各個角落拎著耳朵碎碎念了。
「你不怕嗎?為什麼之後又要喊人幫忙呢?」那個被害少年,也就是櫻小路問到。
二之宮早紀想也沒想地回答:「不怕。他們要打我我還是有點的,不過這個時候認慫就可以了。」
……
被二之宮早紀弄得特別冷的氣氛,被一通電話打破了。
是來自仁王雅治的電話。
本來這人也想參與一腳,畢竟挺好玩的預感,可惜二之宮早紀「冷酷無情」地「果斷」地拒絕了。
可是仁王他好奇啊,真的很想之後這後面的因果啊,等到了九點多鐘快十點鐘,終於又打了個電話過來套話,啊不,是禮貌詢問進展了。
二之宮早紀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可是聽聲音有點不對,忍不住問:「你怎麼聲音聽起來有點喘,難道網球部這麼變態在家還要做基礎練習?幸村精市真是……厲害啊……」
鳳鏡夜這個大忙人也有電話打過來。不過這人一串英文非常溜,語速也快,二之宮早紀根本懶得聽他在說什麼。
一時間各自背過去打電話。
櫻小路偷偷看著二之宮早紀。
自從那件事以後,他就對二之宮早紀特別上心。
那種默默注視的喜歡,自以為是在腦袋當中形成的喜歡,漸漸地魔怔了。
然而對方並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小聲的搭話沒有注意到,平時擦肩而過更不會注意,就連送過去的情書都沒有看。
整整三次,三次連拆都沒有拆。
就和其他人對他是完全一樣的。
根本都看不到他。
然而現在問她還記得那天的事情么,他記的是如此清晰,每個細節,每句話,每個動作,可是二之宮早紀卻全然不記得了。
一點印象都沒有,一點點都沒有。
心裡倏地滋生出一股無法控制的怒意,好似雨林里抽長的巨大植物,吸收了足夠多的養料以後,成了一顆參天大樹。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
肌肉的反應速度好似到了極限,連佐藤大叔都還未意識到的時候,剛剛在身邊一直很安靜的少年倏地躥了出去,好似一支離弦的箭!
在二之宮早紀的身後,輕輕一推。
她面前,是整整十八級台階,落差近3米。
二之宮早紀只感覺到身體一輕,一陣失重感。
砰地,黑漆漆的大樓里,響起一聲巨響!鳳鏡夜立刻回頭,而樓梯上面已經沒有二之宮早紀的聲影了。
空蕩蕩的。
他握電話的手猛地收緊!
早紀!
而這時,下一層樓梯響起一聲帶著些微玩笑意味的男聲。
「……呼。」
二之宮早紀眼睛閉得緊緊的,而疼痛比她意料之中的要輕得多。
眼睫顫了顫,入目的首先是四分之一的臉,右邊側臉的下方。
那人說:「看來我趕來的很是時候嘛。」
有些薄的嘴唇邊,一顆很誘人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