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3 哭

16-03 哭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雖然明明知道等皇家的人來了后出面比較好,梁女還是忍不住挺身而出了。

勇敢的女官努力著,試圖隔開纏鬥的雙方:「君侯,君侯不可。翁主年幼體弱,經不得呀!」

「如此……」堂邑侯到這時,有剎那的猶豫,他知道這個女兒曾是多麼的病弱,可以說打從襁褓中就是奶水和著葯湯吃的╮(╯▽╰)╭。

可陳午的稍停並沒能有機會發展成『停戰』——機敏的阿嬌發現了:敵情,有機可乘!

館陶小翁主當機立斷,抓撓還不算,還一口往堂邑侯的前臂狠狠咬下去。把個陳午疼得幾乎跌倒。

「翁主,翁主……」梁女官頭痛欲裂,幾乎絕望了。天!她家的小翁主也太厲害了吧,見縫插針的,連這點機會都不放過?!

「嘶……痛!」陳午咬牙、切齒。使勁甩兩下掙脫不開,憤憤然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更用力地打下去——多大的咬勁啊!陳嬌『病弱』,陳嬌體弱多病?肯定是謠傳!這麼凶敏的性子,要好好打磨教訓!

「君侯,君侯三思……」看情況反而惡化了,梁女官奮不顧身地插進這對麻煩父女中,用自己的身體替阿嬌擋去好幾下攻擊:「君侯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呀!」

「趨之,」堂邑侯不耐煩地推開梁女,想把她趕出戰圈:「為父訓子,與汝無干!」

可女官說什麼也不讓,依然竭力保護孩子。兩個大人一個小孩,拉拉扯扯……堂邑侯陳午一個重拳出去,沒打到阿嬌,反正中梁女官的額頭!

梁女「嚶」地一聲,就倒了下去,頓時陷入昏迷。素掌中的鳥籠失去羈絆,順著宮道骨碌碌滾出去老遠,砸在道邊一塊石頭上停下、反彈、再砸……

細巧精緻的鳥籠應聲而破,籠中的翠鳥兒歡叫著鑽出破洞,張開雙翅飛向高天,飛向——自由!

「鳥,鳥飛遁……」侍從們大呼小叫著翠鳥的逃逸。

陳嬌聽見了,都聽見了!知道期待已久的翠鳥得而復失,嬌嬌翁主氣得牙痒痒,恨不得立時將陳午咬下一塊肉來解恨。

通過手臂上的疼痛,堂邑侯清清楚楚感覺到了女兒的憤怒。水漲船高……做父親的怒火更炙,出手尤重。

·

這邊正鬧得不可開交,遠遠的,兩人高喊著「住手,住手」飛奔而來!眼尖的宮女宦官認出來人身上穿的王服,全體大大鬆口氣:天啊,總算來了。

待再過一會兒看清具體來的是誰,侍從們簡直要歡呼了:魯王和江都王!

跑到跟前,江都王劉非也不多話,一拳直直打向陳午的右肩胛。堂邑侯陳午往後一縮,沒提防自己的下盤,被後到一步的劉餘一腳踢個正著——恰巧步胡亥胖胖兔的後塵^_^。陳午抱住傷上加傷的腿,直蹦高!

魯王劉餘和弟弟不同,根本沒怎麼搭理姑父,只一把搶過阿嬌,退一旁急急檢查表妹的情況。只看一眼,劉餘就變了臉色:頭髮散了,衣服破了,手釧掉了,從不離身的海珠囊不見了,鞋履就一隻還穿著……

『上帝,從沒見阿嬌這麼狼狽過……還好自己哥兒倆在去天祿閣的半路上正巧遇上送消息的。晚一步,真不知道會是什麼場面。』劉餘猛皺眉:今天這事,小不了!

側過身,魯王邊輕拍阿嬌的後背以示撫慰,邊對弟弟沉沉囑咐:「劍、不、血、刃,劍、不、血、刃,阿非!」

「嗯?」江都王自百忙中抽空瞟了瞟哥哥和表妹,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意思。劉非飛速拋開佩劍,空著雙手對姑父大人飽以老拳,邊打邊快樂地想:不打緊,不用兵器的話,更爽!

江都王獨領風騷的時間,很短。第二撥到達的是廣川王劉彭祖和長沙王劉發。

「發,趨相助阿非!」劉彭祖掃視一圈,就給異母弟弟安排了任務。自己則以最快的速度,擠過去看顧陳嬌。

總是眯眯帶笑的廣川王,不笑了!

「不對,不對!」劉彭祖神色凝重地觀察一番,拉拉魯王劉餘的衣袖,在耳邊低聲提醒:「餘,細君……恐有傷情!」

淺黃色的衣服上,沒有明顯的血跡——這是唯一讓人放心的地方。可不出血,並不代表沒傷到!

「不錯!」魯王頷首,鼓著眉峰同意。他也覺著不對勁:按理說小孩子挨了打,尤其是挨了這樣的胖揍,會大哭大鬧才是;哪有象現在的阿嬌這樣,一直一直一聲不吭的?

劉彭祖伸出手,想掀開裙裾檢視;但伸到一半,想了想,廣川王還是停手了:還是留給姑母和太醫檢查吧,他做表哥的,到底不方便。

一轉眼珠,劉彭祖叫過一小黃門,遞出幾顆金豆讓趕緊往掖庭金華殿方向去堵劉勝。今天劉勝出來晚了,說不定能在半道上碰上。

『這類建功的好事,怎麼能忘記同胞的弟弟呢?』望望小宦官疾奔的背影,廣川王摸摸下巴,扯動嘴角一樂。

回過臉,劉彭祖立即擺出一張一本正經臉,莊嚴地高聲轟趕看熱鬧的人群,尤其是那幫官員貴族:「未央宮非市集酒肆,諸位恬為君子,聚眾者何故?」都看什麼看啊?有什麼好看的?!

有頭有臉的,急忙低下頭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廣川王這還不忘在背後猛打預防針:「諸位君子,知否知否?流丸止於甌臾,流言止於智者;流丸止於甌臾,流言止於智者!」

這下,有身份的跑得更快了;有些人還邊溜邊向身後作揖。而沒頭沒臉的下人們,也加快了腳步火速離開。

廣川王劉彭祖說這話的意圖,再清楚不過:今天看見的聽見的,識相點都給埋肚子里去,別胡說八道。如果外面傳開來,就反過來證明都是你們在放、流、言!到時候,別怪皇家沒提醒!!

沒一會兒,現場就變肅靜多了。偌大的地方,只剩下昏迷不醒的梁女官,不知死活的胖胖兔,抖如篩糠的長樂宮隨從,二比一毆打姑父的劉非劉發,和照顧表妹的劉餘和劉彭祖。

「阿嬌,阿嬌?做甚?」魯王劉餘感覺到小表妹在扳他肩膀,低頭問。

阿嬌不說話,只用力拉魯王表哥的衣服,用力拉,往一個方向用力拉。劉彭祖稍事琢磨,出手幫著表妹將魯王的身子轉過去,轉成面對陳午的方向。好了,這下陳嬌不動了。

館陶小翁主坐在表哥懷裡,兩隻烏黑晶亮的大眼圓瞪,咬著下嘴唇,靜靜地、冷冷地盯著打架的三人。廣川王劉彭祖和魯王劉餘彼此瞧瞧,明白了:阿嬌妹妹,要看著堂邑侯——挨——揍!

第三撥,幾個小的也趕到了。

劉徹、劉勝、劉越幾個,是跑到上氣不接下氣,中間好險險斷氣。跑到地方一看架還沒打完,幾個小皇子「熬熬」歡呼著雀躍著衝進戰圈,一擁而上——原來一比二的戰況,終於演化成一比多群毆!

堂邑侯的心裡,比吃了一百斤黃連,還苦!他不是沒嘗試加以解釋,但奈何皇帝的兒子們擺明了不聽啊!

如果說剛開始時,陳午還能依靠出色的武技和耐力,保持勉強不敗的話。到這時候,就再無抵擋之力了!小皇子們年少力弱,武技稀疏,但勝在心狠手辣,什麼都敢幹!其中有兩個在第一時間內就抽出了短劍,直接往姑父身上捅——如果不是劉非劉發兩個大的,好歹記著無論如何不能出人命,風風火火給攔下,陳午就是有十條命也交代進去了。

再往後,事態毫無意外地向一邊倒方向發展。倒在泥地里的堂邑侯陳午,很真實地很徹底地威風『掃』了。可即使趴地上不能動了,幾位小皇子還不放過他,你一腳我一腿,可勁兒地踹、踹、再踹!

劉徹先住了腳。跑到魯王身邊,看阿嬌。

「阿嬌?阿嬌?!」膠東王大吃一驚,向魯王廣川王驚問:「血,血!阿兄,阿兄?」

『啊?血?剛才看過沒出血的,現在哪來的血?』兩位親王嚇一哆嗦,急忙從觀戰狀態中回身,再度低頭檢看。

是有血!不在身上,是嘴邊:阿嬌咬破了下唇。鮮紅的血,順著雪白的肌膚流向下顎,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劉徹急忙打懷裡掏出手絹,給擦。可擦了還有,擦了,還有!

「阿嬌,阿嬌,鬆口!鬆口呀……」三個親王你哄我勸,急得不得了。

可阿嬌聽而不聞!館陶翁主只目不轉睛地盯著地上的陳午,鮮亮的貝齒死死咬著嘴唇,黑亮的眼眸背後,有小火苗在躥、在燒!

幾個親王,都露出了驚恐之色;一時,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嬌,阿嬌……」遙遙的,傳來長公主的聲音;一聲,近過一聲。

聽到聲音,劉非多此一舉地對魯王說:「姑母來也!」此時他已經出場了,單看著弟弟們不讓下手太重——畢竟真把姑父打死,即使皇家也會為難,不好處理啦。

魯王微笑點頭,迅即面色一變,抬頭環顧大喝:「速、速!速攜陳午離開。」

劉彭祖一愣,當下領悟;火速叫過幾個壯實的宦官,讓立刻把陳午拖走!有幾位親王也隨即醒悟過來,指揮中人的指揮宦官,攔著小弟弟的攔弟弟。通力合作之下,很快,堂邑侯陳午就給象拖死狗一樣被拖走了!

陳嬌很不高興,在魯王表哥懷裡掙扎著,顯然認為打得還不夠!魯王幾個趕忙安撫,連連說是「阿母來也,阿母來!」

「阿嬌,阿嬌……」長公主駕到!其時,現場很乾凈,陳午已『被沒影兒』。

「阿嬌……阿,阿嬌!!」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女兒,長公主顫抖著,聲音都變了。

「哐啷」一聲響,館陶長公主撲過來一把抱過女兒,痛得心如刀絞:「阿嬌呀……」

「阿母,阿母……哇!嗚嗚……嗚……哇……」從頭至尾就沒掉半顆眼淚的阿嬌,等到了母親懷中,放聲、嚎啕!!

侄子們圍成一圈,很感動地陪著姑媽表妹傷心。劉彭祖逮個空隙,拿手肘頂頂弟弟劉勝,往不遠處努努嘴。

中山王劉勝看過去:長公主裙裾邊的地上,一柄長劍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熠熠的——寒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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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賦――天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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