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謀害小皇子
呼延玉略一停頓，接著憤怒的瞪著那些宮廷護衛說道：「只是後來，我發現孩子的呼吸越來越怪了，卻也不知道是她們幾個中的誰下的手，就將她們都拿下了。拿下之後，這些侍衛就不聽我解釋的與我打了起來。」
楊宗保急道：「不管別的，先救孩子。」然後當先沖入樓里。
旁邊的眾人此時大概明白過來，在楊婕妤身邊的婢女之中，居然有人想要加害小皇子，被呼延玉發現了，但是現在孩子還很危險。於是所有人又魚貫衝進柴郡樓。
當所有人都衝進小皇子的居室的時候，只看到黃布包裹的小皇子就躺在床上，而楊宗保就趴在床上左摸右瞧，看到所有人都想過來看情況，楊宗保連忙喊道：「諸位嬸娘不要都過來，透氣一些，同時，也讓這周圍光亮一些。」
大家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傢伙為什麼這麼做，可從宗保近來的神奇表現，大家都相信他不會在這關鍵時候無理取鬧。
柴郡主，楊婕妤，呼延玉三人各拿著一個燈籠，從床的三面照著這個嬰兒。
楊宗保進屋之後，首先發現的是嬰兒臉部已經有些微微發青，雖然沒有斷氣，但似乎是古代中砒霜的跡象。可如果對方是用砒霜毒殺皇子，那就太不高明了。
因為今晚天波府遇刺，所以如果皇子今晚被毒殺，官家只會認為是太子遇刺，只會責成楊家保護不周，卻無法把害死太子的黑鍋背到楊家身上。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讓孩子看似被毒殺，但有查無實據，皇子在柴郡主房裡莫名暴斃，這樣楊家就脫不了罪名了。
可臉部青紫，如果不是砒霜中毒，那麼會是什麼？
楊宗保就著幾個燈籠，仔細觀察孩子的各個部位，終於發現，這是窒息。人在窒息的情況下，也會臉泛青色，宛如中毒。
楊宗保對母親喊道：「娘，找點棉花，不，找些真絲給我。」這裡是柴郡主的房間，找東西自然柴郡主最快。
這次對方對這小孩子的招數不可謂不歹毒，對方先把奶水灌入一部分堵賽嬰兒的鼻子，這樣嬰兒只能靠嘴巴艱難呼吸。
然後再把一些半凝固的奶垢放入嬰兒嘴裡貼近最裡面，隨著嬰兒口水的不斷分泌，奶垢也會溶解，而在奶垢堵賽口腔和奶水堵賽鼻孔的時候，嬰兒會逐漸窒息死亡。而在此過程中，奶垢也會被口水溶解的無影無形。這樣的謀殺，連一般的宮廷窒息案中的壓迫痕迹都看不到。
這個孩子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也是個奇迹。因為一旦在這段時間裡，這個孩子打一個噴嚏，鼻腔里的奶水就會嗆入肺里，從而導致水性肺氣腫。
楊宗保一開始想用吸水的棉花將鼻腔內的奶水吸出，但考慮到棉花很容易導致嬰兒敏感而打噴嚏，所以連忙讓柴郡主改而尋找吸水性能同樣很強的真絲。
楊宗保小心翼翼的在不碰觸小皇子鼻腔的情況下將奶水吸出，然後清掉口腔內的奶垢。因為發現的早，而且對方本就想用的是一個緩慢致死的法子，所以還來得及。
小皇子很快就能夠呼吸如常，臉色好轉。
鬆了一口氣的楊婕妤笑道：「太君總說你是未來皇子的輔助之才，我看你今天第一次見皇子，就救駕有功，恐怕稱你為小皇子的福將也不為過啊。」
楊宗保笑道：「這次救下小皇子的可是呼延七嬸呢。」
呼延玉卻笑道：「還說，你自己本就是個半大孩子，小皇子出了事，我們都看不出原因，怎麼你就能發現是奶水作怪？」
楊宗保不想糾結自己為什麼能發現這些癥狀的現代醫學的基本常識，連忙轉變話題說道：「這次如果只是奶水嗆到鼻腔里，還可以認為是奶娘的失誤，可對方竟然將奶垢塞到孩子嘴裡貼近食道的地方，可見是想謀害皇子了。八姑姑，你不是想要一個活口嗎？現在我們就去提審奶娘吧。」
提審宮廷里的奶娘當然是楊婕妤為主，在一個單間里，陪審的只有楊宗保和呼延玉。
今天天波府確實發生了太多的變故，楊婕妤本想把奶娘帶回宮裡審問，但楊宗保以夜長夢多為由，勸楊婕妤就在天波府審問。
佘太君讓其他的幾個嬸娘幫忙打點著回宮的準備，只留楊婕妤三人儘快審出一個端倪。
其實因為小蟲子講的故事，宗保已經大概的明白了這些人的目的。只是希望能夠從這乳娘的身上挖出對方的具體組織，內部權力架構，幕後資助之人等等比較核心的東西，因為楊宗保不相信那些人只是因為所謂的理想與執念而堅持著。
人家二十一世紀的恐怖組織背後都是靠大財閥在撐著，何況是在經濟不發達，人民不富裕的北宋年間玩刺殺，背後應該有人專門的組織，訓練，資助開銷。楊宗保就是想找到資助之人的線索。
那奶娘對於楊婕妤的發問，竟然冷靜回對，所答的不過是一些宮廷慣例。兜兜轉轉，硬是說成是一次宮中常有的餵奶失誤。
按照宋朝內宮的規矩，如果發現的早，嬰兒無恙，奶娘頂多也就是一陣杖責，逐出宮外而已。
與那婦人磨嘰的時間裡，楊婕妤回宮的時辰步步逼近，看來是難以有一個結果了。
眼看時間無多，楊宗保走到那個奶娘的身邊，以舒緩的語調說道：「古之兵者，善用間。間類繁多，但無往不利者，惟女間。」
語調一轉，轉而用輕佻的語氣，蹲著身子，瞪著跪地的乳娘的雙眼說道：「但古人也說，女間最為可靠，但也最不可靠。因為女間一旦動情，就極易變為反間。前人只以為女間對男子動情之後，就極易破除女子心房。小蟲子肯為了楊朔放傷害我的蠱蟲，大概就是這個緣故。」
提到小蟲子，宗保的語氣又變得有些瘋狂：「其實他們都錯了，一個女人心智最脆弱的時候，不是對男人動情，而是剛剛成為母親。」
一聽到母親這個詞，楊婕妤和呼延玉皺了皺眉，有所領悟的乳娘則臉色慘白。
到了清朝中後期，宮中乳娘已經開始用藥物催奶。只是在唐宋時期，醫學不發達，人們也不敢隨意對皇子奶汁用藥，所以宮中乳娘都是剛剛懷胎生子之人。此時楊宗保就是用那個孩子逼乳娘妥協。
看到乳娘眼神已經開始閃爍不定，楊宗保決定加一把火：「今日之事，你必須死，按慣例，宮中會溺死你的孩子，不過我不介意將其凌遲而死！」
聽到這話，連楊婕妤都皺眉不滿的喝道：「宗保！」哎，楊婕妤的一喝，不僅破壞了宗保的氣勢，也讓乳娘知道楊婕妤不會允許宗保這麼做，宗保所說，不過是些恐嚇之語而已。
楊宗保只能暗自嘆息。至今為止，楊家上下還認為這只是一次針對楊家的刺殺。
楊家以武護國百年，這樣的場面早已見慣不慣，北遼，党項，回鶻，吐蕃，滇南，甚至倭奴，哪一邊都曾派過死士刺殺楊家，只是楊家男兒，人人戰死沙場，卻從未將刺殺小賊，放在眼裡。因此，包括正在審問的楊婕妤在內，楊家上下對這刺殺之徒是存著輕視之心的。
但在楊宗保看來，此次事件，截然不同。以楊宗保體內，楊慎的記憶得知，哪怕是在明朝中葉，錦衣權勢滔天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組織如此嚴密，行事如此周全的暗勢力。
錦衣八虎雖然人人奸狡若狐，但所擅長的不過是些羅織罪名，屈打成招的伎倆。
從這次以遼兵殺死楊七郎，以巫蠱道術暗害楊宗保，夜園刺殺，再以宮中乳娘巧妙的殺死小皇子，可以看出這股勢力不但侵入楊家高級僕役，家將，少主丫鬟，甚至連宮中都有爪牙。
那個『總軍師』行事，一環扣一環。一個故事所凝結而成的巨大民間力量，一個幕後勢力長時間的資助，一個有大智慧的人從中調度。十幾年來，蟄伏不出，暗地裡卻不知已經布下了怎樣的網路……
這一切，只有熟知那個故事的楊宗保才能夠體會。如今，已經有一個極有智慧之人，領著一股強大勢力，將狙殺目標定為楊家。
楊宗保只是剛巧穿越，才能夠一步步破壞總軍師的計謀，但是如果人家真的準備了十幾年，自己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對他們一無所知了。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撬開這乳娘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