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使團遇襲
坐他對面的中年人只是森然一笑,說道:「王大人何必故意在我面前動怒。你我都知道,宮內今晚交鋒,無論如何,我們至少都是個不勝不敗之局。你不會真相信今晚一切都是那十歲孩童搗鼓出來的吧!看來,天波府暗地裡請到了高人,一番設計,卻讓一個孩童出來混淆視聽。只可惜,我們居然沒查到那個神秘人的線索。」
王欽若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問道:「你們在天波府還布置了人手嗎?」能夠調查到楊宗保背後是否有人出謀劃策,那麼這個內應恐怕相當核心吧!
中年人無所謂的說道:「王大人不用費心機試探,該說的時候,我家主人自然會告訴王大人。今夜,我們逼出了楊家的後手,在後宮卻依然是個不勝不敗之局。何況,你我都清楚,成敗的關鍵根本就不在宮裡。」
王欽若一驚,問道:「難道那邊得手了嗎?」
中年人總算露出了一絲常人的表情,可惜卻是無限輕蔑:「那邊的消息還沒傳回來,不過一個莽夫而已,應該已經得手了吧!」說到這裡,饒是以他的深沉,也得意的笑了起來,王欽若在一旁發出附和的輕笑……
楊宗保和柴郡主回到天波府之後,才下馬車,就發現遠方槐樹下,呼延玉已經一身戎裝的站在一匹神駿的白馬旁邊,翹首等待。一個黑色的包裹就掛在馬鞍側面,應該是個遠行的行李。
柴郡主並沒有注意到那邊的人影,楊宗保拜別母親之後,就跑到呼延玉的身邊,問道:「你怎麼這身打扮?」
呼延玉看到楊宗保,臉色頓時轉憂為喜,說道:「看到你沒事,我就可以放心的遠行了。」說完就要上馬。
楊宗保看她一身戎裝,又知道非軍機緊急,京城之內不允許騎馬賓士,頓時覺得她的遠行有些不妥,就拉著她的馬韁,問道:「到底什麼情況,你要說清楚,我才讓你走。」
呼延玉看著一臉倔強的楊宗保,無奈的說道:「雖然你起初說得那麼有把握,但我還是擔心你…不對,是擔心舅舅。我就去找大哥,如果有危險的話,我希望他能照顧一下。」
楊宗保知道呼延玉是擔心自己,可又不好明說,隨後改口說是擔心舅舅李士衡。
呼延玉接著說道:「我在哥哥那裡,聽到的消息一直是宮內沒什麼變動。直到後來,聽說宴席散了,每個人還都有封賞。官家卻是對封后一事隻字未提,我也就安心了。可就在我準備回來時,府里卻回來一個重傷的家將。」
呼延玉將所有事情說完后,楊宗保終於清楚了整個來龍去脈。呼延玉的二哥前幾日到邊境去護送交趾使節來汴京朝貢。結果在廣南西路的柳州附近遇襲。
幸虧家裡的家將忠勇,回來的速度竟然比朝廷的邸報還要快些,消息應該如今還在傳遞宮裡的途中。北宋的兵制。沒有官家的詔令,呼延必顯不可以擅自出京救援。而呼延必達就算是朝廷使節,遇襲之後,卻是連調動州軍的許可權都沒有,形勢恐怕危急得很。
楊宗保吃驚的說道:「你想在官家的人馬之前,自己趕去?可你一個人能做什麼?」
呼延玉說道:「我跟大哥說,會帶一些家將前去,這樣才可以安大哥的心。我大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是個莽性子,我就怕他不顧官家旨意,私自出京,那可是滅族的大禍。」
楊宗保問道:「那你帶的家將呢?」
呼延玉臉色未變,卻有些眼神閃爍的道:「家將都在城外侯著呢?我要走了。」說著就飛身上馬。
可呼延玉剛一上馬,楊宗保就韁繩一拉,順勢坐到了她的背後,說道:「既然你兵多將廣,那就帶我去玩玩吧!我也長點見識。」說著用力一夾馬肚,馬兒飛速賓士起來。
呼延玉想不到楊宗保如此胡鬧,急忙說道:「我剛才是騙你的,你快下馬,這次我一個家將都沒有帶。你還沒有開始學習槍法,我把你帶去,有什麼不測,怎麼給老太君交代?」
楊宗保豪氣的說道:「你只是擔心不好向太君交代嗎?楊家兒郎,何曾有過懼戰之理,就算我年紀幼小,但如果可以戰死沙場,保得使團平安,太君就算痛心,也會老懷安慰吧!」
呼延玉擔心的說道:「快別說了,此去局勢未明,我一個人都沒什麼把握,更何況還要照顧你!」
楊宗保知道她說的有道理,如果他理智的分析一番利益得失,一定不會在武功未成的時候就跨上馬背。
可人生並不是每一個剎那都是謀定而後動,一怒拔劍,鐵血天涯,未嘗不是另一種生命的美麗。
自己坐在家中幽暗的房子里與『總軍師』博弈,讓呼延玉獨自前去面對未知的殺局,他做不到。
馬蹄飛奔,踏破長街的靜寂。
呼延玉已經準備出手制暈背後的楊宗保,然後交給城防的官軍,讓他們把他送回天波府。
此時,紛雜的馬蹄聲從背後傳來。
一個聲音喝道:「巡城司校尉丁滿,勒令前面的馬匹停住,京城之內,不允許騎馬飛馳!」
丁滿?這名字讓楊宗保腦子裡靈光一閃,卻很快被新名詞給吸引:巡城司?難道是北宋的交警?
楊宗保看到呼延玉聽到丁滿的名字,眉頭微微皺起,就問道:「這丁滿是什麼人?」
呼延玉說道:「是宮廷畫師丁常大人的兒子,也就是『五鬼』之一,參知政事(副宰相)丁謂的侄子。」
楊宗保大笑一聲,說道:「原來是丁小鬼啊!今夜就決定拿他開刀了。」
那後面一隊城防官兵里的將官依稀看到前面馬上,女子一身戎裝,小孩的華服甚是名貴,也就知道碰到不好惹的世家子弟了。可在汴京城裡,他丁家小五鬼怕過什麼。
想到此處,丁滿加速,使自己的軍馬與呼延玉的馬兒幾乎平行。丁滿和呼延玉以前也都算是豪強之家的那麼一撥人,所以彼此就算不熟悉,但還算有過數面之緣。
丁滿一認出一身戎裝的呼延玉,頓時眉頭一皺,知道今晚這事不好辦了。
楊宗保此時卻取笑道:「七嬸娘,你也太不濟事了吧!居然讓丁家『小烏龜』給追上了,真是大大的丟了面子。」
丁滿一聽有人喊自己烏龜,頓時大怒。正準備責罵,忽然想到:七嬸娘?難道這孩子就是天波府的小命根楊宗保?
呼延玉座下的這匹寶馬本來比丁滿座下的那軍馬要神駿許多,但終究馬上坐了她和宗保兩個人,雖然女子加一個未成年少年並不比丁滿重多少,但是呼延玉已經預料到去接應兄長恐怕兇險重重,所以也就穿了一身重甲。
呼延玉知道這樣的情況下,她和宗保同乘一騎,一定甩不掉丁滿,正準備減緩馬速向丁滿解釋。楊宗保此時卻在馬背上用力一拍,整個身體借著這股力量高高躍起。馬兒吃痛,又加上負重銳減,頓時加速,將丁滿拋開。
楊宗保身體騰空而起,雖然他還沒有開始習槍,但每日子午養氣決和紫微心法並沒有白練,此時身輕如燕的他卻是凌空攻向丁滿。
丁滿剛剛想到他的身份,本來還有些猶豫,再看到這毛孩子居然主動攻向自己,不由冷笑一聲。本來他還忌諱天波府,不好主動出手拿下這孩子,既然他先向自己挑釁,反正後面的一隊城防禁軍都看著這少年率先向自己發難,他完全可以暗下重手,給這孩子一生留下記號。
楊宗保看到丁滿的表情,已經大概猜到了他的用心。只可惜丁滿終究還是小看了他。楊宗保修鍊子午養氣決之後,已經可以做到凌空換氣。看到丁滿已經揚刀準備出手,楊宗保在空中驟然一個加速,左腳曲起,一個膝撞撞在丁滿拔出一半的軍刀的刀柄上。
丁滿兵刃剛拔出一半,就感到一股巨力突然壓迫而來。楊宗保借著這個膝撞,右腿加速抬起,同樣一個膝撞頂在丁滿的下巴。丁滿雖然算不上高手,卻也不會如此不濟。只是因為一開始的猶豫,又沒想到楊宗保小小年紀居然已經可以凌空換氣,所以才被楊宗保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