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曉邊患
楊宗保借著這次膝撞,一股真氣從膝蓋傳入丁滿下巴薄弱的穴位。丁滿猝不及防之下,幾乎暈厥,楊宗保就勢摘下丁滿的頭盔,一腳將他踹下馬去,將他胯下馬匹據為己有。
楊宗保將丁滿的頭盔拿在手上邊把玩,邊對著丁滿那些下屬笑道:「沒想到丁家小烏龜這麼不濟事,你們就告訴這小子一聲,他的坐騎與頭盔就寄存在我這裡了,等我返京,再接著來照拂照拂他。」
丁滿剛剛受傷還沒緩過氣來,此時聽到這番話,心下一怒,徹底暈了過去。楊宗保沒空理會他,借著那群士兵去查看丁滿傷勢的機會,加速將他們甩開。
呼延玉本來已經將後面的士兵拋下,可是楊宗保突然離開坐騎,她勒住馬頭回身之時,剛好看到楊宗保呼嘯一聲,加速從自己身邊沖了過去。呼延玉還來不及阻止,楊宗保已經將她拉下近十丈的距離。
呼延玉心內暗嘆,知道已經阻止無望。只能在後面快馬跟上。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來到城門。
東京汴梁的防衛向來是外緊內松。午夜時分,想要進京,那是萬分困難的,但是出京人員,盤查卻並不嚴格。楊宗保頭戴丁滿的城防司校尉的頭盔,雖然身上還穿著華服,但是城門侍衛也不敢阻攔。再看到後面的呼延玉居然一身戎裝,更是毫不猶豫的放行了。
楊宗保一路快馬飛馳,同時腦子裡飛快的分析著如今北宋四面的邊患兵鋒。
公元980年,宋太宗滅掉了五代十國中最後的漢人割據政權北漢,從而完成了漢人地界的小一統局面。中華後世通常把這一段時期認為是遼國與北宋的南北割據時期。
如今的北宋疆域稱得上是強敵環伺。在東方邊界,隔海相望的就是扶桑。因為扶桑出矮人,所以百姓們取『矮人』二字合為一字,稱他們為倭奴。
在扶桑之上,北宋的東北角,則是屬國高麗。與高麗以鴨綠江為界的則是女真部落。如今的女真部落分為幾部,而且並不強大,一直歸屬於遼國。
近十年來,遼國與北宋並沒有大規模的戰事,反而屢次派兵攻打高麗。
高麗這個屬國保持他一貫的無恥面目。遼兵攻入高麗,高麗王立即稱臣。遼兵剛一退走,高麗王立刻就反叛自立。以至於遼兵在高麗境內幾進幾齣,深陷泥潭。
當然,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高麗吸引了遼人的注意力,以至於他們多年沒有精力南下傾宋。這一次遼兵侵入境內襲殺楊七郎也就顯得猶為詭異。
可以想象,北宋與遼國雖然保持了十來年的太平,但可以想見,遼國完全啃掉高麗這個硬骨頭之後,就是大舉興兵,與北宋決戰之時。
在女真部落以西,與整個北宋的北疆接壤,控制著幽雲十六州的就是兵勢強盛的遼國。
在北宋的西北面,則是世代交戰的回鶻與党項部落。幾十年後,能夠與遼國,北宋三足鼎立,甚至在未來,給北宋帶來更多兵凶戰禍的西夏如今還沒有立國。
在党項部落的下方,北宋的整個西部疆域則與吐蕃接壤。唐朝在對諸多外夷的政策中,無疑對吐蕃的分化及漢化是最成功的。如今,吐蕃疆域遼闊,可惜派系林立,一盤散沙,漢胡之間,攻伐不斷,可以想見,在幾十年內,如果吐蕃出不了一個能夠把各方勢力駕馭的如臂使指的強勢梟雄,它將逐漸湮沒在歷史長河之中。
在吐蕃以下,與北宋的西南三路相接壤的則是由南詔政權演變而生以佛教為尊的大理國。大理國倒是民不思戰,年年來朝。但是它十分富庶,一旦出現一位強勢君主,以它的財富,完全能夠在短時間內打造一支威脅到北宋的強兵。
楊宗保坐在馬上,從東到北,再由西往南,逐個的分析著北宋的邊患危局。最後,才把注意力放到此次派使節朝貢的交趾。
交趾又稱大越,其實就是後世的越南。在秦始皇時期,秦始皇將交趾併入大秦版圖。但是東漢末年,大越開始成為屬國。
楊宗保對如今的交趾局勢,也就只有這些粗淺的了解。但他卻從此次遼兵潛入境內的行動可以看出,北宋與遼國的戰爭已經迫在眉睫。而要在北方興兵,則必須首先控制南方的穩定,因此,此次交趾使團的安危至關重要。
大約初更時分,呼延玉終於在汴京以南八十里的昭元山上追上了楊宗保。此時距離汴京已經近百里,呼延玉自然是沒辦法再趕楊宗保回去。只能拿出行軍營帳,和楊宗保先在山裡安歇,明早繼續趕路。
楊宗保依靠在一棵巨樹下,看著呼延玉動作麻利的生起篝火,架起帳篷。
呼延玉原本是準備孤身上路,所以只備了一個帳篷。此時二人如何安歇倒是成了一道難題。
楊宗保將呼延玉推入營帳,自己坐在營帳之外,面對篝火,背對著呼延玉說道:「剛才奔馬有些急了,現在一時睡不著,你還是和我說說如今交趾的具體情況吧!」
呼延玉說道:「東漢一來,交趾一直都是自己選出王位人選,然後向漢朝上報,漢朝就會進行冊封。所以千年以來,漢人朝廷對交趾並沒有直接的生殺予奪的權利。」
楊宗保問道:「既然他是屬國,可我聽說今年交趾發生了內亂,但是朝廷似乎也沒有發兵幫助平亂?」
呼延玉點了點頭,說道:「歷代朝廷,面對屬國的態度,向來是極少插手內亂。我們所做的只不過是為勝利者封王而已。」
楊宗保轉過身來,問道:「那麼今年的內亂,到底誰是最後的贏家?」
呼延玉說道:「四年前,南平王黎桓去世,諸子奪位。三年前,黎龍庭奪得王位,派使者入汴京。官家卻只封了他一個交趾郡王。今年二月,黎龍庭去世,他的兩個弟弟爭位。最後居然是一個部將李公蘊將所有爭位之人殺死。然後派使者,以黎龍庭的妹妹至善郡主為人質入汴京,希望官家封他為交趾郡王。」
楊宗保總算是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雖然他總覺得整件事聽起來有著說不出的彆扭,不過他還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思索襲擊使團的到底是哪一方人馬的問題上。
此次的交趾內亂與以往不同,以往是幾個兄弟窩裡斗。如今卻是身為家臣的李公蘊將爭位的主子全部殺死,然後自己派使者希望封王。因此,這實際上已經由一場兄弟奪嫡變為了一次改朝換代,因此國內的反抗勢力一定不小。
這股反抗勢力為了阻止李公蘊封王,很有可能潛入北宋,襲擊使團,造成雙方的敵視。
雖然這種可能性最大,但是這場襲擊距離遼邦襲殺楊七郎只有一個月,因此,也不能擺脫是王欽若等五鬼與總軍師的勢力所為。
分析許久,夜已三更。已經躺下的呼延玉重新坐起。看到帳外的楊宗保身子又往篝火靠近了一些,而此時,篝火已經就快熄滅了。
如今已是十二月,天氣苦寒,呼延玉稍作猶豫,還是喊道:「宗保,這時節,夜晚太過寒冷。要是你在帳外一夜,染上風寒,反而會影響明日的行程。這帳篷還足夠大,你也進來吧!」
楊宗保此時想的還是儘快趕到使團遇襲的地點,也就不再矯情,進入營帳。
楊宗保將外衣脫下,疊成枕頭,卻是放在與呼延玉不同的另一頭。然後說道:「今夜我們就這樣睡吧。」
楊宗保只是按照現代的觀點,男女同床之時,為了避嫌,可以各睡一頭。但是在北宋而言,確實不可能男女分頭睡的,因為這就相當於男人睡在女人腳下,古人對此相當的避諱。
楊宗保只是無所謂的笑笑,就率先睡下。呼延玉欲言又止,也就躺了下去。
第二日,兩人起行之後,由呼延玉根據家將帶回來的地圖選擇最短的路徑。兩人雖有多次露宿山頭,但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廣南西路轄內的柳州地界。
根據那位重傷家將的描述,靠山侯呼延必達在交趾邊境接到了交趾使節后,雙方各自統馭五百人馬。一千精兵護送的隊伍沿路一直平安,卻在柳州附近遭遇奇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