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室密謀
在北宋的朝廷架構中,沒有復設藩鎮,而是採用古老的州縣制。只是歷朝官家為了加強對地方的統治,將幾州合為一路。其中,與交趾國接壤的就是廣南西路。
楊宗保和呼延玉來到柳州城之後,楊宗保卻是不顧呼延玉勸告的帶她進入柳州縣城。
楊宗保剛在城中的客棧安定下來,呼延玉就提出了反對意見:「宗保,我們雖然是星夜趕路,但如今距離二哥的使團被劫已經半個月了。我們多拖一天,他們也就多出一分危險。你為什麼還要進城?」
呼延玉問的很有道理。因為北宋一朝,對軍隊控制極嚴。哪怕呼延玉此時找到柳州知州,告知使團被襲,柳州知州依然無權調兵協助。所以一切只能靠自己。這也是他為什麼一開始就對局勢十分悲觀,不願楊宗保參合進來的原因。
楊宗保此時卻是穿戴起了街邊新買一套深色的勁裝。他邊系好腰帶,邊說道:「根據你在路上和我說的情況。必達叔叔率領的使團,護衛有一千人。在柳州附近遇襲之後,一戰及潰。他身邊的五百人可是著名的虎雲騎啊!這樣的一支精兵,竟然在一場大戰中被擊潰,反而逃入不擅長作戰的野林之中,這裡面難道不蹊蹺嗎?」
與楊家精兵一樣。呼延世家是朝廷極少允許擁有精銳軍隊的家族。呼家軍主要由呼延必顯率領的步兵龍風衛和呼延必達的騎兵虎雲騎組成。此次呼延必達率領的五百人就是虎雲騎的精銳騎兵。
楊宗保接著說道:「更奇怪的是,必達叔叔的軍隊是騎兵,不擅叢林作戰。進入山林,應該處在劣勢,可是這股襲擊的敵人竟然沒有跟入山林之中繼續作戰。反而給了必達叔叔的喘息之機。這又是為什麼?」
呼延玉此時也皺眉思索,楊宗保卻自信的一笑,將頭髮用束帶纏緊,說道:「這些奇怪之處至少說明了幾點。其一,必達叔叔的軍隊驟逢突襲,一戰及潰。說明隊伍之中,一定有對方的姦細,對方才能對使團的線路,防備虛實了如指掌。其次,這樣大規模的戰事,柳州城竟然完全沒有動靜。雖然柳州知州不可以調軍。但是根據慣例。他此時應該組織民壯,保護鄉里。我們進城就是因為這柳州知州恐怕甚為可疑?」
呼延玉大吃一驚,問道:「那我們為什麼還要自投羅網?」
楊宗保說道:「這就是第三點了,不善叢林戰的使團退入山林之後,襲擊之人為什麼不追進去?就是因為他們應該不是柳州附近的勢力,甚至不是漢人,所以人生地不熟,不敢進入叢林。」
雖然偷襲之人不敢進入山林,但是他們如果真與這柳州知州有什麼交易,那麼他們一定會讓柳州知州派一些心腹當地人,幫他們入林搜索。
呼延必達當初帶領騎兵進入山林就是因為看出對方異地人逢林莫入的行兵禁忌,所以他認為自己在山林間應該是安全的,就讓家將攜帶標明位置的地圖回京求援。
但是既然這半個月來柳州當地人一直搜索山林,那麼使團就算沒被發現,也一定被逼得多次更換位置,因此,呼延玉再根據地圖上標示的位置一定找不到使團的存在。
呼延玉聽完楊宗保的所有分析,才明白為什麼他們兩人不能夠先行進入山林。此時的呼延玉倒是好奇於楊宗保一身新的裝束。
楊宗保神秘的一笑,遞過一套女式的黑色勁裝,說道:「我們進入柳州城的目的,就是夜探知州府衙。如果他的人這段時間真的幫助那股勢力在山嶺間探查,而又一無所獲。此時的知州大人,一定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讓屬下不時的稟報搜索進度,我們就能知道必達叔叔的大概位置了。」
呼延玉與楊宗保俱是深色衣衫,在初更時分潛出客棧,進入知州府衙。楊宗保還未開始修習楊家槍法,但此時的他修鍊子午養氣決和紫微心法已經有了一段時間。此時的他雖然算不上高手,但是基本的翻牆上瓦還是能夠做到的。
呼延玉在一間屋頂上判斷了一下府衙的格局,就帶著楊宗保向書房潛去。果然,書房的窗欞上映出微弱的燈火,顯然內間的主人並不准備張揚。
呼延玉與楊宗保躍上書房的屋頂,將瓦面移開少許空隙,側耳傾聽。順著那空隙看下去。整個書房之內只有四個人。
其中弓著腰的一個顯然是個正在稟告情況的下人,另外的三人都沒有穿官服,也就分不清哪一個會是柳州知州。
只聽到那個灰衣的下人說道:「大人,小人按照您的吩咐,讓下面的弟兄將城南和城西的山林已經搜索了個大概,本來這兩天應該就能全部搜完,找到那批人的下落。可是那南蠻...哦不,那個貴公子這幾天卻又閑散下來,而且不讓我們繼續搜索了,他反而在那邊帶著屬下人打獵,玩侍女。」
聽到那下人的回報,其他三人也是皺眉不解,最後,臉形圓胖,白面無須的中年人問道:「盧知州,崔先生,你說這李潮公子賣的是什麼葯啊!前幾日,是他心急火燎的來找我們要當地人搜山。根據上面的意思,我們寧願抱著暴露的危險給他人手搜山,他自己卻又驕奢淫逸起來。」
那個面色微黑,留著山羊鬍子的應該就是柳州知州,他躬身向旁邊之人問道:「久聞崔先生有觀人之術,不知在你看來,那李公子可真如范長史所說只是個紈絝子弟嗎?」
聽到盧知州的話,楊宗保和呼延玉都是大吃一驚,首先驚的就是那個臉形圓胖之人居然是柳州長史,原本根據二人的猜測,或許柳州知州有通敵嫌疑,可是沒想到柳州的第二把交椅柳州長史也牽涉其中,那麼如今的柳州官場豈不是被對方經營成鐵板一塊。
第二驚的則是柳州盧知州雖然官階還沒有到封疆大吏的程度,但是柳州確實天高皇帝遠,這盧知州是個實實在在的土皇帝,沒想到居然對這個崔先生如此畢恭畢敬。
那崔先生卻沒有主動答他的話,而是問那個下人:「那現在你們搜索了多大的範圍?」
那下人回道:「城南的山林已經全部搜查完畢,城西的山林比較迂迴,如今還有差不多方圓五十里的地界沒有搜索。如果搜起來,三天之內,必有結果。」
那崔先生卻是無所謂的一笑,說道:」就算那李公子是個及時行樂之徒,難道就等不得這麼幾天?如今李公子有數千人馬,使團的人手已經折損近半,如今不過五六百人,我想李公子此時一定別有所圖。」
聽到這裡,楊宗保向呼延玉打了個手勢,兩人快速離去。
回到客棧,呼延玉問道:「那個李潮公子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楊宗保說道:「只是一個下人的隻言片語,我們不可能知道他的情況。但是他卻絕不簡單。」
呼延玉問道:「從何得知呢?」
楊宗保問道:「從李潮這個名字來看,他應該是庶子吧?」
呼延玉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李公蘊的嫡子是義字輩,在交趾,只有正妻的子嗣可以用族中輩分命名。比如這一代的李義崇和李義朗。李潮確實只是個庶子。」
楊宗保說道:「他一個庶子,能夠被委以這樣的重任,看來是個極有才幹的人,而且,這樣的庶子必然不敢鋒芒畢露幾十年的功夫,必然讓他性格堅忍,善於偽裝,所以,如今的紈絝二世祖的摸樣一定是裝出來的,必有所圖。我們現在休息,明早城門一開,我們立即趕到城西的那片山林。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第二日,晨露還未退去,楊宗保和呼延玉就在大批鄉民入城趕集的時候低調的混出柳州城,前往城西密林。
在幾天之前,呼延玉考慮到楊宗保武藝未成,沒有趁手的兵器,就把隨身的一個軍用手弩給他,楊宗保沿路已經將手弩使得如臂使指,倒也不會完全沒有自保之力了。
來到城西密林,在山林外圍,楊宗保二人幾經辛苦,才躲過了幾批明崗暗哨,可潛入之後,來到那一片還沒有搜索的密林,所見景象,居然與自己的想象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