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再見野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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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變化動作，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林牧風暗道不好，一抬頭果然看見除了陳廣祿這個「賬房先生」之外大家都一臉疑惑看著他。林牧風心裡一陣後悔，想，這一下算是把臉給丟盡了，射箭不準也就算了，偏偏還把本來要活捉的毫狐給射死了。一時間心裡惴惴。
王田跑過來，將倒在地上的毫狐拎起來，瞧了瞧，面無表情，道：「林大哥的箭法還真是精準，竟然一箭就射穿了這笨狐狸的眼睛！」
林牧風當然可以聽出他口氣里的一絲不屑，不過這事情還真是自己犯的錯。向眾人掃了眼，只見陳凡李四石都一言不發站著，雖然沒有開口大罵，其實心裡也肯定埋怨，畢竟是五兩銀子的事，對於這農家獵戶的少年，五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
郭子儀看著林牧風的眼神也是詫異，在他想來，林牧風的武藝箭法應該遠比自己好才對，否則怎麼敢私自進山獵那頭豬王？何況他一眼能看出自己武藝的效用，這般見識，應該不會把這一箭射歪了才對。思來想去，郭子儀最終得出結論是林牧風的傷口影響。
郭子儀看了看性子直的王田，從背囊里取出條麻布大袋，將手中那條毫狐塞進去，牢牢打了個結，道：「林大哥受傷的手還沒好，難免失手，你們別愣著，打理好東西，繼續往前一些。」
林牧風感謝郭子儀解圍，心想自己要是得了空閑，一定也要好好練練弓馬射藝，再不會這麼丟人。口中連聲道：「慚愧，慚愧！」
王田本來性子耿直，有什麼說什麼，方才一時激動，才說出那般譏諷的話語，此時一想，林牧風是殺了那禍害無窮的野豬王的英雄，要不是傷還沒痊癒，定然不會失手。一想到這，心裡對林牧風又立馬敬佩起來，心裡愧疚，向林牧風道：「林大哥，我這脾氣你也知道，就是一頭犟牛腦子，一張老鷹嘴。凡事衝動，剛才說錯了話，希望林大哥別往心裡去。下次一定改了這狗脾氣。」
林牧風本來心裡就為壞了他們一隻毫狐而內疚，聽王田道歉，心裡頭更不是滋味。心想自己借著一頭野豬混來的英雄名頭本來就是假的，生生騙取了郭子儀這些人的敬佩，這樣下去，自己心裡也難安。可是一時又不敢說出真相，只好想著那頭野豬確實是自己殺的，自己手臂確實還受著傷，來安慰自己。
氣氛又歸於融洽，只是林牧風表面一如既往，心裡卻不是個滋味。
眾人整理了下弓弩刀劍，提上水壺又往前走。
一路上兩隻黃狗再次展示出狩獵本領，不時攆出幾隻膘肥的野兔，不會飛的竹雞等等，甚至還攆出了一隻獐子。這一路下來，收穫不少。
到了午後，人疲犬乏，六人商量著找個安全地帶烤條肥兔山雞作午餐。
一路尋找，可是大山裡面沒有寸土平整，無法聚人。又走了一刻鐘左右，走在最前的王田忽然喊道：「這有塊平坦地方，大家就在這裡生火吧！」眾人往前走了幾步，穿過樹木的間隙，果然看到前面有一片平整地方，碎石枯木枝杈遍地，正是生火烤肉的好地方。
王田最先向那地方走去，剛走出十來步，忽然驚訝喊道：「好大一張蛇皮！」林牧風眾人上前一看，果然見地上攤著一張大蛇皮，已經破碎成許多碎片，從稍微完好的部分可見那大蛇至少也有大碗粗。
「看，這裡居然有好多骨頭！」王田喊道。
李四石撿起一塊已經風乾的骨頭，道：「是狼骨！」郭子儀左右掃視，果然看見滿地的骨頭東零西落，起碼也有上十條狼。不由皺起眉頭，道：「我從小和我爹入山，從沒有見過這般詭異的情形，這地方恐怕不安靜，我們還是儘快離開為好！」眾人也覺得這地方似乎有什麼可怕的生物，都點頭稱是。
林牧風一掃周圍的環境，眉間露出意思詫異。三兩步走到一塊大石壁下，再次一看，驟然間發現這地方正是他穿越而來遇到楊暮雪的地方了。石壁上依稀還有當天那匹獨狼的血，地上篝火留下的黑炭火灰都還在，甚至楊暮雪當晚離開時灑在他周圍的藥粉也沒有被弄散。
林牧風一時驚異，敢情這半日走來竟然回到了當初的地方。林牧風又一想，自己當初走了好幾天才出了這鬼森林，原來是方向走得偏了，從方才那路線，居然只用半天就能出去。知
道這地方並沒有猛獸，林牧風見眾人要走，便道：「這裡我呆過一晚，並不是猛獸出沒，沒什麼可擔心的，就在這裡拾取些柴火，生火烤肉吧！」郭子儀聽林牧風這麼說，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不過依舊滿心疑問，道：「林大哥，這些狼骨……」
林牧風本來已經覺得不能再對郭子儀說謊，可是此時如果實話實說，不知要變成怎麼樣，英雄是假的，那不知道還能不能在揚州站住腳跟？薛府還能不能回去？即使薛九爺讓自己回去，恐怕自己也會受不了別人的眼色。
一念及此，林牧風心裡嘆道：罷了，既然已經撒了一個不能翻悔的謊，就得用無盡的謊言去圓滿它。於是臉不紅心不跳地道：「都是那天晚上被我烤蛇肉香氣引來送死的畜生，這遍地散亂的屍骨，恐怕是之後被豺狼虎豹給啃食落下的。不過那些豺狼虎豹也太過饞嘴，竟然吃得連皮毛都不剩下。」
李四石聽得目瞪口呆，一臉不信，道：「縱然林大哥是最了不起的英雄，卻怎麼能敵得過群狼？」他和郭子儀學習弓馬射藝，是其他幾個人中最為出色的，是以剛剛一箭能夠不偏不倚直釘在毫狐前面。以他這本事，自忖也不敢單獨對上四匹以上的狼，連郭子儀也不敢。更不用說是整整一小群！
其他人也多少不信，只有郭子儀竟然相信，道：「林大哥的武藝，豈是我們能夠猜度的？整個揚州府人才濟濟，可曾有一個人敢單獨入山來獵殺豬王？」
眾人聽郭子儀這一說，心想有理，都暗自信了幾分。李四石也點了點頭，心想，自己所不能可不代表他人也是不行。
林牧風為了消除這些人的懷疑，便笑道：「區區幾匹狼罷了，算得了什麼。那條巨蟒才難對付，要不是遇到它的時候，那巨蟒已經吞食過獵物，我恐怕還真奈何它不得。你們不信看看那蛇皮底下，是否有什麼野物？」
王田連忙跑去翻看那巨大蛇皮，果然見一截碎皮之下微微隆起，翻看一看，竟然是一直野山羊的骨架。王田道：「果然有一隻野山羊骨架兒，恐怕有牛犢那麼大呢！」陳廣祿沒有見過大蛇吞食，心裡好奇，跑過去看，只見那山羊骨架之大，比小牛犢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由駭然，道：「要吞下這麼頭山羊，那蟒蛇該有多大？！」
郭子儀幾個也上前觀看，不由也都吃了一驚。李四石陳凡幾個對林牧風更是敬佩，把方才林牧風的「失手」表現早拋在腦後了。
林牧風看著眾人，心裡卻沒表面上那般平靜。他這個在父母長輩教導之下，從小到大都幾乎沒有說過什麼大謊的人，在這個世界初來乍到就已經連連撒下謊話，心裡還是惴惴。但想這個時候，除了撒謊圓謊之外，自己再沒有什麼選擇，雖然有愧於心，但求沒有傷人害己，就算安慰了。
只求不傷人害己！這一句偶然感慨，日後讓林牧風淪為「賊」，當然，這賊的境界乃是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