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鐵騎千里
整頓了半個月,各項準備逐漸充分,我軍又形成了強壯的戰鬥力,有了進攻的能力,目標是閩粵邊境地區,最好能打進閩境內,重創敵人,徹底穩定東粵的形勢,以便我們北上時候的側翼有絕對的安全。
松木炮又研製了三十門,我們的炮兵營組建成三支,各有二十五門,這樣的話,我軍就是可以分成三撥同時進攻三個目標,和元軍硬戰也沒有任何擔憂的了。
文天祥對我說:「你還不滿意?你要造出多厲害的新火炮?」
說話的地點是梅州城的軍械庫,原來元軍就儲存了大批火藥和鐵器具,正好為我利用,只可惜,他們的火藥實在是雞肋,那比例嚴重地脫離炸藥的指標,要改裝還真困難。
我正在擺弄著一門松木炮,這架炮在攻打梅州的時候,發了三炮就開裂了,露出了很寬的縫隙,顯然不能再使用了,另外還有五門炮出現了同樣的問題。
「元帥,我們的炮壽命太短,需要研製出鐵鑄和鋼鑄的新炮,這些松木炮只是過渡。」
「好,可是,鐵炮難以想象,鋼炮更難以置信,不知你真的有什麼辦法鑄造!」他驚訝之餘表示了興趣和擔憂。
「鑄造並不難,可是,我還擔心的是鐵炮和鋼炮巨大沉重,會影響了我軍的速度和機動性,這樣吧,等我們安定下來以後再說,那時,我們就造它幾十門,作為攻城的重炮。」
說話之間,先鋒官辛若是已經帶著人馬回來,他們在三天前就奉命向邊境挺進,去試探福建路元軍的動態。
「參見元帥。」標準的軍禮。
三千人馬帶著二十門火炮,使沿途的元軍跑得比兔子還快。
「你為什麼不和黃華義軍匯合?」文天祥疑惑地說。
辛若是忿恨地說道:「黃華不堪元軍武威,已經帶著四萬人馬向萬戶高興投降,另一路義軍將領陳大舉被追趕到畲洞,全軍覆沒。」
「哦。」是惋惜之極的慨嘆。
「元帥,元軍聽到我軍聲威,已經裹攜著十數萬百姓撤退往泉州了。」辛若是懊惱地說:「所以,我軍沒有多少斬獲,僅僅迫降了三個縣城的一千三百餘新附軍。」
形勢的變化使我軍精心策劃的兩路邊境之戰成為泡影。
我說:「元帥何必煩惱?我們為什麼不行第二方案?」
文天祥深邃地閃爍著眼光,晗首道:「是了。閩路元軍退避三舍,其實亦是我軍之幸,據探馬報信,閩境元軍已達十三萬之眾,不是我軍所能輕易撼搖。我軍返身攻打北粵之敵卻正是時候!但是。。。。。。」
我們眾位將領認真地聽著,也都興奮地等待著任務。
文天祥看著我:「所以,要打擊北粵之敵,正是以奇兵取勝之理,不必堂堂正正之師了,善良,以我看呢,可以把我們的全部騎兵都壓上去,讓他們長途奔襲北面之敵!然後呢,我軍再派出適當將士逐漸進取,穩紮穩打,直逼贛南腹地!」
這是大家商量好了的計劃,沒有什麼可疑惑的,關鍵是,現在誰來帶領我軍最強大的騎兵隊。
文天祥居然想要親自出馬!
這當然是人人反對的,最後,他實在沒有辦法,是好點了沈國放和李才智。
我坦率地說:「元帥,此舉不妥!」
沈國放正要高興,不禁惱火:「都統大人,我為什麼不能?」
我笑著說,「你們兩個俱是雄才大略,可是萬一遇見了什麼疑惑需要當機立斷的時候誰聽誰的?當時並不見得誰對誰錯!所以,元帥,我建議只派一人去。」
將領會議討論了很長時間,問題是,帶領騎兵軍的責任太重大了,我軍恢復以來,上千人的規模還真是少有啊。馬是北方中低緯度的特產,到了南方的濕熱環境以後會很快退化品種,就是西南的寒涼地帶的馬也因為矮小軟弱不是北方戰馬的對手。我們這些戰馬多是繳獲的北方產的蒙古馬,那可是最佳的戰馬啊。所以說,我們的這支新建立的龐大騎兵軍,是有史以來我督府軍最強的遠程打擊力量,今天,它就要一試身手了,誰不想與之共榮辱?
點辛若是?他才從前線回來,精疲力竭,人困馬乏的,還需要休整。可惜了這員騎兵虎將!
最後,文天祥指點了我。
我的分析是這樣的:「炮兵的熟練問題已經解決,誰都可以指揮,大隊人馬隨後跟進的時候,最好派遣它的直接指揮將領,所以,別人都不可以去,惟有我沒有本部人馬,我可以去!」
「趙都統聰明絕頂,天縱奇才,有謀有勇,這才把我督府軍由困守之境帶到強橫不可一世之偉,連破三城,敗敵五萬,已經是匪異所思了!所以,把騎兵軍的這次遠襲交給他,我是放心的。」文天祥不放心地誇獎著我,觀察著我,終於定下決心。
我看了看無可奈何的沈國放和李才智,說:「這樣,沈老將軍隨我出擊,李將軍帶第二隊攜火炮二十門為接應之主力一部,即刻出發!」
很快進行了準備,第二天晚上,我軍的八百騎兵戰士就乘著青涼的月色出發了。
我只要八百人,因為我想到了那個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千古風流的年輕將軍,當年,就是他帶著八百騎兵健兒直搗匈奴腹地,大獲全勝的。
我想要學他,建成不朽的馬背功業。
我甚至於有些反感自己的機槍和炸藥火炮了,它們固然超級強大,可是,那是英雄的壯舉嗎?怎麼都帶著怯懦的,陰險的味道呢?鬥智不鬥力?我從來都喜歡項羽,一點兒都不喜歡劉邦。
對抗蒙古人的強大,我希望見到的是,用絕對的武力!
月涼似水,輕輕盈盈地縹緲著,萬物虛設,恍惚夢想。
偵察的騎兵尋找著熟悉的路徑,往來接應著大隊。
一片片樹林掠過去了,一池池水塘踏過去了,山川起伏,把我們的道路拉成波濤曲線,使我充分地感覺了什麼是天上人間,小橋玲瓏,拼接了水鄉嶺南的破碎,讓我們自豪鐵蹄踐踏的震撼。
馬摘鑾鈴人銜枚,整個隊伍悄無聲息的,是一支離弦的箭,是一盤綿延的黑龍,看不到它的魔爪,見不到它的暴戾,但能想象它巨大的威力即將發作的興奮。
前進,前進,前進!
天色慢慢地放亮了,皎潔的月光黯然失色,明亮的金星燦爛開放。
一色的棗紅馬,一色的元軍騎兵裝束,我們打著元軍的旗幟輕兵疾進。
我們全是輕騎兵,二百名才訓練組建的重騎兵怎麼也不捨得全部拿出來,再說,千里奔襲,他們的速度根本不敷。
我們沒有折回揭陽和揭西,而是直接就向北進軍,計劃里是等北進一段距離以後,再西北折,迂迴包抄北粵的元軍重要據點:紫金!
據調查,這裡有元軍三千人駐紮,是一個緇重基地。它支持著紫金以南零散駐紮的一萬**千元軍的物資供應。
打下了紫金,哦,不,或者說是擾亂了紫金,就可以擾亂了整個北粵地區的元軍布防,威脅到江西的元朝的軍事調動。
曲折的路線,使我們擁有了一千一百里的長途跋涉任務。
需要休息了,昨天夜裡的一夜急行軍,我們跑了一百五十多里,戰馬疲憊不堪,戰士也勞累過度,是需要休息了。
八百健兒紛紛下馬,靠著樹木就開始休息,有的喝水,有的吃米團,有的去飲馬,有的靠在樹上就睡著了。
我也把馬嚼子鬆開,牽它到水塘邊兒,累極了的戰馬鬆鬆垮垮地挨到水面上,几几古古地喝著,然後,把嘴巴壓在茂盛的青草上,稍一遲疑和試探,就大口大口地撕扯著。
馬鞍卸下來,長弓彎刀掛到腰間(行軍時往往掛在馬鞍橋上),自由自在的戰馬感激地回望一眼,用尾巴輕輕地甩著響,把風聞而來試圖揩油的牛蠅驅散。
沈國雄趕來見我:「都統大人,你累不累?」因為我的點名,他很感激我,在心裡很我更近了。
身經百戰的老將!
「我們的速度怎麼樣?」我問。
「快呀!嘿嘿,不瞞你說,到底上了年紀,我累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哈!」他輕鬆地說。
「我也是,可是,哦,沈老,哦,沈老將軍,您說說看,元軍直攻金朝上京的時候,為什麼能一晝夜急行軍五百里還戰力不衰?」我明智故問。
沈國雄氣哼哼地看了看我:「那是他們每人都有三匹馬!可以輪換著騎啊,騎兵受點兒罪不要緊,關鍵是馬力。」
「好啊,我們將來也一定要給戰士們配備兩匹備用的戰馬的!」我毫不猶豫地說。
「那好啊,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真刀真槍地跟蒙古人干架了,要我說,我大宋的騎兵一點兒也不會輸給他們!只要當官兒的都象文元帥和你趙都統!」有些感慨。有些自信。
「據查,紫金就有元軍的一個養馬場,牧養著兩千匹戰馬!」
「真的嗎?」沈國雄的獨眼睛里放射出貪婪的光芒。
稍事休息,我們又出發了,不久,前面出現了一座城鎮。人來人往的,還似乎有士兵在盤查。
「繞道而行!」沈國雄喝道。
我說:「還是直接經過吧。因為我們的衣裳很好啊。」
沈國雄恍然大悟,咧著大嘴笑了:「不定誰怕誰呢!」
吆喝一聲,我軍大隊魚貫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