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意指扶桑
「馮保!你居然造反,你對得起先帝,對得起哀家嗎?」
夢裡的李太后怒目圓睜的一聲大吼將馮保驚醒,一股潮濕霉爛之味撲鼻而來。
「老爺您醒啦!」耳邊傳來張一受的聲音。
「一受,徐爵那斯….」馮保本想問徐爵怎麼樣了的話剛一說出就停住了。他看清了眼前的景像,這些景像他是何等熟悉,多少被他所害的人就都曾經在這關過,那些人進來后就沒有人再出去,現在他們好像一個個又活了過來,正在四處大聲的嘲笑著他。
他知道徐爵完了,他也完了!
「哎,一受,咱家對不住你啊,徐爵那斯害了咱們啊!」馮保說罷又重重的嘆了口氣,臉上毫無光彩。
張一受沒有接話,拿起邊上的碗捧到馮保面前:「老爺您昨夜晚飯就沒吃,餓了吧?先吃點吧」
馮保看著碗中的奶水,又看看邊上幾個碗中盛著的精緻糕點,他還沒想通其中原因,說道:「萬歲爺待奴婢不薄啊,可惜咱家沒管好徐爵那斯,竟做下此等大逆之事,奴婢愧對萬歲,愧對太后啊」
說罷,兩行淚珠掛了下來,接過碗,蹣跚的跪倒地上,將碗中奶水一飲而盡,接著拜叩於地,已是泣出聲來。
張一受看著馮保因抽泣而不停顫動的後背,他知道馮保老了,不管曾經如何風光,但這一刻他只不過是一個老人,一個等死的老人而已。他是一個有情義的人,馮保對他的好,他會記得,若不是大義使然,若不是皇命難違,他昨夜就想將馮保帶出京去,躲起來,從此好好侍候他終老。
可現在他還能做些什麼?
昨夜私自給馮保下了蒙汗藥已是有違皇命,還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置自己呢?除了為馮保最後安排一次早餐外,難道去告訴馮保是自己背判了他嗎?以馮保向來的自負,那無異於當場要了馮保的命,還不如就讓馮保抱著對皇上的感恩之心走吧,可皇上會替自己隱瞞嗎?
張一受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呼了出來,將馮保從地上扶起,拿過一旁的糕點遞給馮保:「老爺,吃點實的吧,光喝水不頂飽」
馮保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從碗里拿起一塊糕點說道:「這水晶糕啊,當年還是咱家從民間習得製法教給裕王府膳房的,皇母太后可喜歡吃了,萬歲爺小時候也喜歡,後來長大了,許是吃的多,慢慢的也就膩了」
說著將水晶糕湊近嘴邊咬上一小口,吮在舌尖上,捨不得吞下,閉著雙眼,想起與萬曆兒時的種種景像,兩行熱淚流了下來,含著那一小塊水晶糕,含糊而又哽咽的說道:「萬歲爺今日還記得為奴婢備下水晶糕,奴婢心足矣,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馮保將嘴裡的水晶糕未經咀嚼就吞了下去,許是太過激動而使喉管變的緊了,水晶糕一時卻卡在了喉間。張一受忙一手扶住,一手在馮保後背揉拍著,對於馮保這時還有著這般美麗的幻想,在他看來或許是馮保的一種福氣,馮保若是以前就有這樣的心思,又何至如此呢?
馮保緩過氣來,自嘲的苦笑一聲:「興許上天也覺得奴婢不應該受此皇恩吧!一受,縱是萬歲有心保下咱家,咱家也不敢苟活,且外邊的那些人也不會放過咱家,這一劫,咱家是逃不過了。但,你與這事無干,咱家不能讓你跟著受難,我一定會跟萬歲為你求情,你大可放心」
張一受有想著自己的心思,沒有接話,只是一個勁的繼續為馮保揉拍著後背。此時,這東廠詔獄大門處響起一聲唱:「皇上駕到!」
張一受扶著馮保一起跪下接駕,萬曆帶著王德走到這間監室外站定,隔著純鐵製成的欄圍看著跪下的兩人。
「奴婢馮保恭請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馮保唱道。
萬曆沒有開口,也沒示意讓二人起身,就站在那看著馮保。對於他來說,如何對待馮保,雖沒有原來萬曆那般有舊情可念,但心情也是複雜的。如果單以馮保所做的事,按著大明律法,就是自己此次不存心害他,擔上死罪也是在情理之中。但,以大明朝的祖制傳統,大凡位至馮保這般高的太監,多數都是讓他們去守陵,或者是給皇帝自己建墳墓去,基本上不會被判死罪,更不會擔上造反的罪名。可現在隨著自己的到來,馮保原有的歷史命運就此發生改變,而這一點都是自己一手有意促成的。
一名守衛搬來一張椅子,王德接過,揮揮手讓其退出,自已將椅子放在萬曆身後,萬曆坐下說道:「馮保,你可知徐爵等一干逆賊現就押在「地」字型大小牢內?」
「奴婢管束不嚴,至使徐爵此賊犯下如此大逆之罪,奴婢罪該萬死!」馮保說道很激動。
萬曆聽后痛心的說道:「哎,大伴,這是朕最後一次如此喚你了,有何未了之事要朕為你做的嗎?」
馮保早就知道自已會有什麼樣的下場,聽萬曆說完倒也坦然:「萬歲還能如此喚奴婢一聲,奴婢羞愧難當,奴婢甘領一死,萬歲莫再為難。奴婢卧室琴架中藏有私冊一本,將歷年各色人等送與奴婢之物,都詳實記錄,這就算是奴婢最後替萬歲辦的差使吧,奴婢只有一事相求,就是望萬歲能放過奴婢府中下人,讓他們各自安生」
「朕答應你,你要與母后一見嗎?」萬曆說道,當然,他並不想馮保見李太后,費如此多的周折,其中一個目的就是不希望李太后插手此事,免的多生枝節。可他必須要這麼做,好讓王德與張一受二人覺得他是一個重情義的人,而且他猜准馮保不會答應。
馮保抬起頭來輕輕一笑:「謝萬歲,奴婢實在沒臉見皇母皇太后,就請萬歲幫奴婢給娘娘帶句話,馮保下輩子願再為奴為婢侍奉懿尊」
說著馮保看向萬曆身後的王德說道:「奴婢以後就再不能侍候萬歲了,望萬歲能以天下蒼生為念,克盡天子之責,成我大明盛世,也希望這世間不會再有我馮保這樣的人!」
在場三人都明白,這些話實際上馮保是說給王德聽的,意思是告訴王德他以後不在了,希望王德以後要好好的忠於皇上,為皇上辦好差事,同時也提醒萬曆,不要相信身邊的人,讓另一個跟他一樣的人出現。
站在萬曆身後的王德沖著馮保微微點頭。
「起來吧」萬曆看著二人謝禮站起,看向張一受說道:「張一受,朕既答應大伴不再責罰,你這就跟朕走吧!」
張一受是馮府的管家,馮府下人可走,但管家畢竟是屬於親信,這等大罪是如何也難脫干係的,而且現在張一受就跟自己待在同一牢房之中,也可說明皇上也是要下罪於他的。馮保正想著如何為張一受另外求情,沒想到萬曆卻先行放過張一受了,他還以為這是皇上念他的情義格外開恩所致,於是激動的跪下說道:「奴婢謝萬歲恩典,一受,快謝恩」
張一受聽命跪下謝過萬曆,接著向馮保叩了三個響頭:「老爺,一受不能再侍候您了,您要多保重!」
「走吧,咱家無憾了!」馮保說著又看了一眼王德。
王德依然只是微一點頭,叫來守衛打開牢門,張一受再次叩頭,這就跟著萬曆離開詔獄。最終,誰也沒把實情說出,也沒人懷疑這不是實情。馮保以為萬曆這時候就帶上張一受是為了去拿那本帳冊,而萬曆三人卻是為了讓馮保走的開心些。
馮保雖然將會比原來歷史中提早三個月死去,但這次他會走的很開心,也算值得了。
三人到了東廠大廳里,萬曆叫退左右,留下二人。
萬曆喝道:「張一受,你可知罪!」
張一受忙跪下說:「草民知罪,罪在抗旨,草民願領一死!」
王德見情跪下替張一受求情道:「萬歲,張一受雖抗旨不遵,將馮保迷暈,但都是從自對馮保之情義,請萬歲念其重情重義之心,以及過往所做之事,饒了他吧!」
萬曆當然沒想去怪罪張一受,但他必須要這麼說,要不然皇威何在?
「重情重義,就能憫顧聖諭嗎?若此番馮保真欲造反,你豈不相助於他?」
張一受叩首回道:「草民罪該一死,但草民絕無助虐之心!」
「萬歲,奴婢可用項上擔保張一受絕非助紂為虐之徒,若非如此,其大可將萬歲布局告知馮保,且,其一直以來皆為皇上盡心儘力辦差,若無其相助,奴婢亦無從得知馮保罪證。其忠君之心日月可昭!」王德跪在一旁娓娓說著。
萬曆心裡不免有些奇怪,分明是替你辦事,或者說是替張居正辦事,為何會扯到我的頭上來了,看來這王德也沒跟張一受說真話。想想王德既然已經為他求情,現在饒了張一受一回,讓他感恩與自己,也算達到了目的。
「朕姑且念你過往功勞,此番雖抗旨不遵,但與大局無礙,就不論罪於你了。你既對馮保念情,朕也希望你能對朕講情重義為好!」
張一受深叩與地說:「草民謝皇上不殺之恩,草民豈敢與皇上論義,唯有感恩之心!」
「你們都起來吧!」
「謝皇上!」兩人齊聲應罷站起。
萬曆接著說道:「張一受,你不比王德,縱是你無此過,朕亦不能賞你,且,你不能再待在京中了」
張一受又豈能不明白,皇上若賞了他,別人自然就會明白他的底細,背判主上的名聲在道德上實際與造反差不多,若是因為這樣再被傳成皇上如此周密籌謀是有意陷害馮保,豈不有損皇威?自己無論如何也擔不起這樣的罪過。就算皇上讓自已做了平民,他也照樣無法在京中生活,畢竟這些年替馮保做過不少事,馮保跟徐爵兩個都死了,那些對馮保不滿的人,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草民明白,這就離開京師,避往他處!」
萬曆說道:「你既是為朕辦差,朕自不會虧你。此番朕雖不能賞你,但可委你一差事,你若辦好了,即為賞,若辦不好,就當是對你此番抗旨之罰吧,是賞是罰就全看你自己作為了!」
張一受見還有一展手腳的機會,自然答應,行禮回道:「草民願受皇上驅使」
萬曆點點頭說道:「我大明朝屢受倭人侵擾,雖經我大明兵將幾經浴血清剿,但倭患依然危害我沿海百姓,且,朕有威揚海內之心,朕想讓你去扶桑,建立斥候,為朕收集情事,你可敢為?」
張一受應道:「草民敢!」
「過幾日朕將下旨輯拿反賊張一受,往後我大明天下不再有張一受此人,朕現賜你一名,名為鄭海,往後你在我大明朝內就以此名行事吧」
皇上賜名,那是天大的恩典,張一受趕緊謝恩:「草民謝皇上賜賞」
「你可知朕為何將你以鄭海為名嗎?」
張一受搖搖頭:「草民不知!」
「永樂年間有一太監名為馬三寶,隨著成祖爺出生入死,南征北戰,屢建戰功,被賜名為鄭和,隨後,鄭和曾七下西洋,揚我大明天威,其生平事迹,朕將褒譽待之,也將會在史書中將其厚載一筆。朕現賜你與之同姓,意在望你能與之效習,忠心待朕,執意為國。而海之由來,意在海納百川,與你之責甚為貼切,你當可於海外廣設斥候,他日朕揚威海外之時,少不得你為朕提供確實情事!」
「草民記住了,定不負皇恩,以助我皇成不世大業!」
「此番你前去,兇險難料,你家中可有家人?」
「草民家中尚有二老!」
「古言云,家有老不遠行,你今日做下割捨,朕會記得,他日等你有成,朕不會薄待於你。王德,你要好生照顧他家中雙親,保其無後顧之憂!」
王德行禮應道:「奴婢領旨!」
「鄭海」萬曆叫道。
鄭海(張一受)毫不猶豫的應道:「草民在!」
萬曆會心一笑,這鄭海還真是做探子的材料,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你此次前往扶桑,務必做成兩件事:一,將沿海之倭人盜賊據點悉數摸清,並布下斥候,助我大明水師將其一一擊破,你可將其殘部收編,若是放任而為,其等聚之又成盜,終將危害我朝百姓。收編后你可往南,亦可往北,掠劫西洋夷人商船及扶桑沿岸。此事並不易為,海賊當中多有西洋夷人及扶桑諸番為盾,朕與這大明朝亦可做你後盾,稍後朕會興整水師,淘撤下的舟船會暗中交與你,如有必要,甚而遣少量水師直接由你統領,此次,朕先從內府撥銀十萬兩與你,往後你有任何需要,皆可直接與王德提及,朕一力支持。往後朕還有待你為朝廷籌集銀兩,你可不能吝嗇!」
鄭海明白,萬曆所謂的差事就是讓他去當海賊,而且還是一個大海賊,只是這個海賊不會來侵擾大明百姓,而是沖著海外諸夷去的,見萬曆最後一句說的輕鬆,不由的也跟著笑了起來。
「王德,手中可有人可以協助鄭海?」萬曆這麼問是有原因的,歷史上,日本入侵朝鮮時,明廷首先就獲悉這一情報,並告知朝鮮方面戒備,可惜朝鮮卻沒有把這事當真。因此,可以看出明廷在日本肯定有著自己的情報來源。
王德回道:「回萬歲,我朝雖下有禁海嚴令,但民間與東洋、南洋往來並未停止,而倭賊里也有相當部份我大明愚昧百姓充斥其中,東廠錦衣衛及各沿海衛所都在當中插有斥候,為朝廷收集諸番情事。當中多數為商賈船夫,他們往往只做些傳報,難以被直接管治,但東廠錦衣衛及各沿海衛所遣派的斥候,敢於隻身犯險,其忠君報國之心無以言表,這些人當可為鄭海所用!」
萬曆說道:「此事不能讓太多人知曉,衛所的斥候就不必動了,你將東廠錦衣衛的人都交與鄭海統領吧!」
王德一時卻有些為難的沒有答話,萬曆隨即明白,王德雖然對東廠錦衣衛非常熟悉,但,這不代表他可以指揮他們。於是補充道:「朕稍候會下諭著你領提督東廠職!」
王德聽后倒也沒多少興奮,或許是早就料到,或許他真的不迷戀權位吧,跪下說道:「奴婢謝萬歲恩典,奴婢領旨」
萬曆揮手讓王德起身,對鄭海說道:「鄭海,你要辦的第二件事,就是在扶桑建立人面關係,及時掌握扶桑各領地情事。另外,特別是與一個叫羽柴秀吉的扶桑人要建立起聯絡,年前張先生與朕論番夷時,曾提及此人,說此人極為聰穎、卻狡黠異常,現應是扶桑一名為織田信長的大名屬下,在潘播一帶為官,你前去與他建立關係,他日此人或有所成,也可讓你更便於行事!」
萬曆當然知道織田信長在他來這世上的前十幾天就被人給殺了,豐臣秀吉也將會在明年的三月奪了織田家的勢力。可他不能明說,只能說是張居正曾經提起過這個人,估且只能希望王德二人,會以為他是少年心性,難得記住點國外的事情,自然會掛到嘴邊特別提及。而張居正與萬曆見面,王德自然不可能每次都在一旁,所以王德也不會懷疑張居正到底有沒有提過豐臣秀吉?
萬曆現在這樣的安排,實在是擔心隨著他幾年的改革,大明國力得到提高,會讓豐臣秀吉的「大陸政策」胎死腹中,從而不敢挑起朝鮮戰爭。但,萬曆的未來戰略布局中偏偏需要這樣的一場戰爭。
如果沒有這場戰爭,萬曆想要出兵佔領朝鮮,就實在找不到借口,因為現在的朝鮮王對大明朝極為歸順,只要不去要了他家的地和他家手中的權,基本上他可以管你叫爺,當然,實際上大明朝自持天威,也沒跟他們要過什麼。這樣一個歸順的王朝,大明朝如果冒然出兵佔領了,不要說會讓「國際聲譽」降低,就是朝內也沒人會同意的。
但是,如果日本敢於入侵朝鮮,大明做為宗主國,在朝鮮被日本佔領后,自然就有義務幫著收復失地,隨後以防備日本的名義,繼續駐兵朝鮮,達到實際佔領朝鮮的目的,加以時日,慢慢的將朝鮮併入大明版土。
同時,與日本一戰,可以為日後發動佔領日本的戰事留下口實,從而打開向海外進軍的大門。畢竟在大明朝的人看來,打打元人是沒問題,畢竟元人老是在邊防一地侵犯大明,但要想去進攻任何一個海外領地,如果沒有點仇怨,沒有點理由,則是他們萬不能接受的。這不是換幾個官員就可以解決的問題,而是文化和民族性格所決定的。
因此安排鄭海助建海盜,用以盜制盜的方式,即能將沿海倭患清除,又可牽制住西夷在東亞及東南亞的勢力,同時又可很好的將大明軍力隱藏起來。鄭海手中的實力越大,籌碼越多,其影響力就越大,從而更有可能影響到豐臣秀吉最終放棄顧慮進犯朝鮮。
而現在就是一個與豐臣秀吉建立聯繫的最好時機,若是再過一兩年,等他完全消化了織田信長的勢力,實力大增,無人能出其左右時,就算鄭海能縱橫海上,那也只能算是巴結而非聯盟。以豐臣秀吉多疑的性格,鄭海最終要想達到能影響豐臣秀吉決策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萬曆如此謀慮日本,並不全是出於對小日本在後世歷史中所作所為的恨,也不單是為了給自已的海外擴張提供一個口實,而是出於對將來入主美洲的考慮。既然自已的最終目的是做這個世界的老虎,那就不能讓一隻狼存在,更何況這隻狼還橫在美州與大明之間。
現在的日本雖然還屬於割據狀態,對外一時還顧不上,當然可以繞過日本直接向美州進軍,但這種割劇總有一天會合在一處,縱是自己從中周旋,也頂多只能將現狀多維持幾年。到時縱是沒了豐臣秀吉,也會有其它的人出現完成這一結果。更何況現在的自己根本無力從中周旋,而豐臣秀吉卻是眼看就要主宰時局,大勢已是必然。
等豐臣秀吉統一了日本后,就算不敢直接進犯大明,也會向其它方向發展,讓這樣的一個日本橫在中間,就難免會讓與美州的聯繫造成制約,甚有可能使海外領地失去管理,因此,中日雙方都難免一戰。於其此時再戰,不若早做準備,先拿下日本,再經略美州。
「草民知道了」鄭海聽完應道,他自然不明白萬曆的想法,但他明白在外做事,若能得當地官員的支持,做事自然是事事順利!
萬曆點點頭說道:「有一事朕有必要與你言明,大伴走至今日,朕亦心痛不已,不管你對大伴存何情義,其終得何下場你心中當應有數,朕不日將下旨定大伴謀反之罪,查沒其家財,並告榜於天下。到扶桑后,你大可放出話去,就說手中握有馮保一半家財,有意殺回中原為其報仇,如此或能便於你接近羽柴秀吉,若需錢銀財物,與王德提及便是,朕為你籌備!」
「草民知道了,還請皇上能讓老爺好走!」
「放心吧!」萬曆說著呼出一口氣接著說道:「你在外行事一切當可權宜,萬事以完成職責為先,只要你心中有朕與國便是,第二件事若實不可為,你不必執著,只需辦好第一件事,就是大功一件」萬曆說的是實話,因為他不可能全部都壓在鄭海身上,他必須有其它的安排。
「是」
「你這就去馮府,朕已跟趙定山交待過,你先在那待著,稍後王德會去找你,你二人再商酌過吧!」
說著鄭海跪下行叩禮,「草民鄭海恭請聖安,草民這就去馮府」
當他走到門口時,萬曆叫住道:「鄭海!一切小心,家裡不用挂念,王德會照顧好的!」
「草民謝皇上掛慮,草民定將竭力而為,以報皇恩!」鄭海激動的再次跪下說道。
萬曆輕輕一笑:「去吧,朕在宮裡等著為你賞功!」
「是」鄭海再次行過叩禮,往門外而去。
看著鄭海的背影,萬曆說道:「王德,要朕如何賞你呢?」
王德輕輕一笑行禮說道:「萬歲,奴婢豈敢領賞!」
「賞還是要的,除了讓你提督東廠,本來朕想讓你掌司禮監的,可你畢竟資歷甚淺,還是由張宏領著吧,不過,他也領不了多久了,稍後朕將要撤了司禮監」
王德也沒想問萬曆為何要撤了司禮監,萬曆腦子裡的東西他不敢猜,這是萬曆一再嚴令的,陪笑著說道:「萬歲聖明,奴婢能領著東廠已是誠恐,又豈敢多求」
萬曆笑著說道:「嘿嘿,這麼些年你可有誠恐過?好了,走吧,去文華殿」
「奴婢。。」王德本想解釋幾句,見萬曆已經快步走向門口,跟上喊道:「哎,萬歲慢點,擔心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