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寒假來了

早上起來，發現房屋裡特別黑，而外面特別亮。打開門一看，外面已經是一個白色的世界。雪花還在漫天飛舞。我來不及換鞋子，直接穿著棉鞋踩到曬穀坪上，我要在這新年的第一場雪上第一個留下我的腳印。這正是我這個年齡的孩子最喜歡做的事情。可惜我的棉鞋下面沒有在雪地里留不下花紋。

「陽陽，快點回來！待會鞋子濕了，冷死你。」爺爺看到了連忙喊。

林老師也很開心，也衝進了雪中，抓了一團雪朝我扔了過來。

「啊？」我沒想到林老師也會有這樣的行為。我一直將林老師當成了大人與長輩，當然還有青少年對美麗女孩的特別情愫。但是卻沒有想過林老師其實還很年輕，她也才十**歲。同樣熱愛美麗的事物。

黑豆似乎也看到了新鮮事物，歡快地沖我跑了過來，在我面前蹦蹦跳跳。

三隻花豬衝進了雪裡，以為這麼多的米飯，它們可以大快朵頤。一衝進雪裡便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三隻小花豬特別能吃，而且從不忌口。也不挑食。如果用小孩子的標準來評價，這絕對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

吃了半天的雪，一直都沒吃飽。三隻小豬悻悻地回了豬圈睡覺去了。在曬穀坪上留下來最醜陋的圖案。這三個傢伙也是最敗興緻的。

「黃景陽，我們來堆個雪人！」林老師提議道。

爺爺連忙喚我回家換雙雨靴。

我換了雨靴，在曬穀坪上踩了一圈，才開始與林老師堆起雪人來。

先滾一團雪然後滾成一個大的雪團，將雪團立起來，就構成了雪人的軀幹，再去滾一個小一點的雪團，與林老師將小雪團堆在大雪團的上面，變成雪人的頭部。然後就是對雪人的加工修飾了。沒過多久，一個巨大的雪人便已經佇立在曬穀坪上。

雪一下，說明一年快要過去了。寒假快要來臨，我在盼望寒假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林老師要回家了。

這對於我是一個兩難的問題。放寒假是每個孩子，不管是成績好，還是成績差，都一直盼望的假期。但是我現在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林老師因為學期結束，要準備回家了。

「黃景陽，林老師回去之後，你每天要保持學習的習慣。每天要堅持練毛筆字。還有每天的閱讀。你很聰明，一定要走出八角村。你不能在這個待一輩子，知道么？外面還有一個更大的世界。」林老師的每一個要求，我都會答應下來。

「林老師，你明年還會到八角村來么？」我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林老師很久都沒有說話。

「林老師，你不要走。」雖然我早就意識到林老師不屬於八角村，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八角村的。但是真要去面對這樣一個事實，對於我這樣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來說，真的有些殘忍。

「我不知道。我家裡人要我回去了。我不知道明年還來不來得了。」林老師不忍心告訴我事實，但是也不願意騙我。因為我遲早都會知道真相。

「你要嫁給你的男朋友么？他不是好人。」我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花，但是我依然擔心林老師回去之後會受到傷害。

「放心吧，林老師不會嫁給他的。林老師還要等你長大了來娶林老師呢。」林老師勉強的笑了笑，溫柔地將我臉上的淚珠擦乾。

我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是怎麼樣的，但是我卻無法阻止一切的發生。

我的篆書已經學會了幾百個字了，不過能夠寫出神韻的還只有天和地兩個字。從寫出地之後，我一直在領悟雷字的寫法。但是一直沒有頭緒。震為雷。但是雷電的氣勢我總是掌控不到。所以自然寫不出神韻。天、地寫出來能夠給人帶來安寧、輕鬆，但是，我知道，雷字要是寫出來，怕是會引動九天神雷。那種氣勢，就算我能夠領悟到，只怕我也沒辦法寫出來。寫出來是要傷人的。也許傷的是我自己。

林老師現在不敢讓我花太多的精力去領悟字的神韻，因為她擔心我會出事。

「一切順其自然，把字寫好了就行，不要過分地追求字的神韻。你是爺爺唯一的依靠，你要是出了事情，以後誰來照顧爺爺？」

林老師的叮囑我聽不進去，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林老師要走。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會像林老師一樣對待我了。

我的心空落落的，甚至忘記了要去割豬草，早上也不記得要割魚草。好在我家的雞鴨鵝豬牛都會自己出去覓食。它們總是知道刨開厚厚的積雪，從雪低下翻出食物來。池塘里的魚到了冬天都潛在水底，一動也不動，一段時間不喂，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爺爺撒了一些煮熟的紅薯，也給雞鴨鵝豬喂一點東西。

爺爺有時候也會慈愛地用手撫摸著我的腦袋。自從那兩年多的迷糊之後，我就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麼關心了。可是林老師就像一隻鳳凰，八角村留不下一隻鳳凰。

「林老師是有文化的人，咱們怎麼能夠讓林老師一直待在咱們這窮山窩窩裡呢？快點長大，以後長大了，走出咱們這八角村，就可以看到林老師了。」

我傷心得有些窒息，哽咽著說道：「我只是捨不得林老師。」

不管你喜不喜歡，該來的總是會來。林老師走的那天，雪叔又變大了，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將所有的印跡全部掩藏得乾乾淨淨。我執意要送林老師到村口，坐上來接林老師的車。

「黃景陽，你別送過去了。相信林老師，以後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林老師給我戴好帽子，彈落附在身上的雪花。

我沒說話，一個勁地往前走。

「林老師，你就讓他去送送吧。不去送送，他是不會回去的。」爺爺最知道我的脾氣。

林老師也是一算，眼睛的淚水止不住流了出來。

「黃景陽，你一定要聽爺爺的話。要好好學習，將來一定要走出八角村！」

「林老師，我以後會來找你的。」

「好。林老師等著你呢。」

那天的風特別大，呼嘯著，嘶鳴著。

一台越野車停在了村口，尾氣管不停地冒著白氣。

「師傅，山路不好開，慢開一點。」爺爺特意走過去跟開車的師傅說了一聲。

這個時候，後車門開了，從車上下來了一個人。

竟然是崔沉林！

我驚呆了！林老師也愣住了！

我們都沒有想到崔沉林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我一下子將林老師的手拉住：「林老師，你別怕。我來保護你！」

崔沉林依然像上一次那麼陰森，身上的那股陰冷之氣，變得更濃郁了。兩隻眼睛也更正常人不一樣，他的眼眶裡面似乎完全變成了黑色。

他沖著林老師笑著，「林靜，知道你今天回去，我特意過來接你。」

林老師最擔心我，蹲下來在我耳邊說道：「黃景陽，你跟爺爺先回去。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但是這個時候我的狀態已經不對了。恐懼、憤怒等各種負面的情緒讓我陷入到一種極其混亂的狀態之中，在的身體四周，開始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天空中的各種元氣被瘋狂地拉入到漩渦之中。天上毫無規律飄揚的雪花一下子旋轉了起來。

「啊！」崔沉林吃驚地看著我身邊的白色的漩渦。

在沒有任何預兆之下，天空竟然響起了悶雷。本來冬天就很少打雷，更別說在下雪天。但是今天空中卻憑空響起了悶雷，沒有閃電，沒有任何預兆。

「我不許！」

我猛然大聲吼道。

我身上突然躥出幾道藍色的銀弧，那是一道道電弧！

「啊！」

我掐著拳頭大聲吼道。

崔沉林吃驚地快速後退，想逃離這場危機。但是閃電跑得比他快，一道閃電從空而降，直接擊中了崔沉林。崔沉林雖然在修鍊邪術，但是道行卻只是一般。被一道閃電擊中，跟普通人不會有什麼大的區別。只是他沒按摩容易掛掉。但是罪也不好受。好在雷電看起來氣勢很大，威力卻並不是特別厲害。崔沉林被電得雲里霧裡，但是性命沒有危險。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身上背電得一團黑。

我也直挺挺地往後一倒。昏迷了過去。

「林老師那天沒有走，在這裡守了你幾天了。她家裡打電話催了她好多回了，今天才回去了。她說過幾天再過來。明年還要來八角村教書。」我也睜開眼睛，爺爺就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地說道。

但是，接下來幾天，我也沒有看到林老師的身影出現在村口。我每天都要到村口去看看。希望能夠接到林老師。

我每天又像以前一樣有規律的生活。每天給家禽家畜餵食，去山上找柴火，翻開厚厚的大雪扯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