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又一個臨終託付
靠近運河沿岸,過往的商船、官船絡繹不絕,即便是平日里,山陽縣城也是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彭華與楊明在凌風走後,留下幾個人守在船艙,自己上了岸,望縣城走出。
「想不到,這小小的山陽縣城也會如此的熱鬧啊」,在縣城的街道上,逛了一炷香的時間的楊明打量著四周,對身後的彭華言道。楊明從來沒有出過徐州府,在他的意識里,向縣城這種地方大多是鳥都不願意拉屎的地方,能有什麼人啊。山陽縣的人流量遠遠超出了他的估計。
「是啊,的確出乎你我兄弟的意料。說來這就是運河帶來好處」,彭華出身於淮陽望族,先祖是漢朝的長平侯彭宣。彭家家門旺盛,人丁興旺,代代皆有能人。彭華的祖父從任洪州刺史,彭勇更是官至正三品的觀察史。彭華自小因彭勇官職的調遷,而到過不少的地方,從小地方縣城,到州城,道城,乃至京師,都去過,見識比楊明開闊的多。「三哥從言,往往一條河,一條路,一個商道都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如今從山陽縣看來,的確如此啊。楊兄,前方有家酒棧,不如你我兄弟吃上一杯如何,也好解解乏,反正現在也無事」。
「也好,就依彭公子所言」。
幾個人上了酒棧,要幾壺酒,幾碟小菜邊飲邊談,彭華向楊明說起凌風在洛陽事情,又像楊明打探凌風在徐州的事。
楊明不好意思的笑笑,「彭公子別提這事,他到徐州下套對付的第一個人就是我。被他害慘了,……」。楊明向彭華說起了自己與凌風之間的事情。
「楊兄好氣量啊」,彭華聞言后,笑道。
「彭公子當我不想揍他一頓啊,只可惜,我家老爺子現在對他比對我這個親兒子還好。經過那一出之後,哥哥我也收斂了許多,也明白了一些事。說來,你三哥對我也不錯,兄弟心裡只有感激的份,當初若是換了別人,興許哥哥這會不知道在那裡討飯呢。得,說不定有一天會乞討到彭公子那裡。」
楊明喝了口酒,繼續言道,「天上人間與天下商行在他手上短短半年多,壯大的如此之大,不瞞彭公子,哥哥我是自愧不如」。
二人又談了一會,彭華放下手中的酒杯,笑呵呵地對楊明問,「楊兄,你說我三哥去哪裡做什麼,他說是去拜會一位未謀面的人,會不會是女人啊」。
「說不準,真是的,他哄騙女人真有一手」,楊明笑樂道,「你看他去東都洛陽才多長時間,前後不過三個月,就勾搭上了兩個。哥哥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女人的剋星,死敵。只要他想,那個女人見到他,那個女人都要被他迷惑的神魂顛倒。先是詩詞歌賦開場,接著甜言蜜語忽悠,加之,臉皮比哥哥還厚,死纏爛打,連哄帶騙,半推半就就把人家給哄到手嘍」。
「哎,楊兄,你是不知道,何止兩個啊。小弟聽大哥說,三哥與娘娘身邊的那個女官都有一腿,小弟那是佩服的無得投抵,聽說他還當著天後娘娘的面說等以後為朝廷立了大功,就向娘娘要人,將那女官賜給他做妾。……」。彭華在一邊添油加醋的說著從何彪那裡聽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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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你們騙我的,……」,欣兒大叫幾聲,傷心欲絕地哭著從房間跑了出來,箭一般的竄了很遠。但從輕功來看,比燕十三還好。
「欣兒……」,胡濤的夫人悲傷的叫著,擔心自己的女兒一下子接受不了胡濤死去的刺激,預想去追。
「韓師傅照顧一下師母,我去追」,凌風望了一眼韓大同言道,縱身跳到屋外,沿著欣兒跑的方向追去。
追了兩三里之遠,凌風依然沒有發現欣兒。便在站了一塊大石頭四周張望,喘了幾口氣,準備繼續找啊。好在現在還沒有天黑,不然,可就麻煩嘍。
沿著那片竹林,樹林,山上,水邊,凌風找了好久,才在自己所指的八仙台發現欣兒。那丫頭正坐在那裡,把頭部埋在雙膝之間,不住啼哭,十步以外都能聽到。那兩條黑狗,坐在她的身邊,一見凌風過來,警惕的爬了起來,只盯著凌風。
凌風望著悲痛的欣兒,不知該如何去勸慰她,又不敢過於接近她,是在擔心她的那兩條狗。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守著她哭了一會。正待自己不知如何開口之際,那丫頭,將頭從雙膝之間抬起,望了凌風一眼。
凌風見她雙眼通紅,淚珠汪汪,嬌艷地臉頰珠水滿掛,痛哭流涕,悲痛欲絕的樣子,頓時憐惜。小心翼翼地防著她的兩個護衛,蹭到她的跟前,將她輕輕摟在懷中。原本還擔心,這個丫頭會脾氣暴起,不料她卻順勢將頭靠上凌風的肩膀,繼續的抽涕起來。
「欣兒妹妹,師父說,他希望看到你笑的樣子,只要你笑了,他就高興,他會在天上看著你笑。你若是哭了,師父也會傷心的。師父說,他想在天上看到一個時時刻刻都開心,笑臉相溢的欣兒,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欣兒,……」。不知如何安慰她的凌風一時胡謅起來,掏出離家時劉若彤給帶上的手絹,遞給了她。
「人家不哭,……」,欣兒抽涕一下,拿起凌風給她的手絹擦了一把鼻涕,淚珠繼續言道「欣兒一共才見到爹爹四次,最後一次,還是八年前,那時韓叔叔告訴欣兒,再過幾年就能見到爹爹了,可是……」。說著,說著,小丫頭又哭了起來。
哎,真是可憐,你比我還可憐,我是穿越過來的,沒有辦法回去見到自己的親人。你卻是因為胡濤為了報答昔日師門的恩情,近在咫尺的親人卻不能見到。
凌風在心底自問,自己該怎麼辦啊。難道也有走胡濤的老路,拋妻離子,為了那個心目中可有可無,飄渺不定的夢。不,絕對不可以,自己還沒有那麼神聖,那麼偉大,這個世界有沒有自己都會照轉的。
什麼阻止屠殺,保護李家大唐,暗中扶持李賢等等,讓你們見鬼去吧。我要有自己的勢力,保護家小的實力,這才是自己所要關心的,所要奮鬥的。凌風在心頭念叨,已忘記懷中還有一位哭啼的少女。
很久之後,凌風才發現懷中的欣兒不知何時起,哭累了,已經睡了。便抱起她,在兩天黑狗的引領下回到莊園。在門外遇到擔心欣兒會不會出事的胡夫人與韓大同。
凌風將欣兒輕輕地放在床上,胡夫人給她蓋好被子。便於一同出了欣兒的房間,來到前廳。凌風此時才發現,胡夫人早已換上了一身孝服,清秀嬌柔的臉頰上還殘留著點點淚痕,絲絲珠跡。
「弟子還請師娘節哀順便,保證自己的身體,師父說他愧對你與欣兒師妹,等來世在報答對你的虧欠」。凌風心情低落的站在那裡對胡夫人言道。
「哎,時也,命也,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胡夫人長嘆一聲,低沉的言道,「我了解他,他臨終前一定不會說這個的,即便是他有心,也不會說出口」。又看著凌風說,「聽二叔說,他將掌教之位傳給你。」
「是,師娘」。
「你師父有沒有想你交代什麼?」胡夫人看著凌風問。
「讓弟子光大鬼谷一門」。
「其他的就沒有了嗎」?胡夫人追問道。
凌風想了片刻,忽然記起胡濤給他的那塊玉佩,被欣兒哭的給忘了。便從懷中掏出那塊玉佩,雙手遞給了胡夫人,「這是師父留下的遺物,讓弟子一定要親手交給師娘」。
胡夫人接過凌風手中的玉佩,端詳了一刻,表情看上去,像是輕鬆了許多。
過了一會,又對凌風言道,「你師父給你這塊玉佩的時候,可有交代?」
「有」,凌風想起胡濤最後費了很大力氣再三要求自己的話,「師父讓弟子答應師娘的一切要求」。
「那你答應了沒有」,胡夫人緊張的問。
「答應了,當時師父眼中滿含深切的懇請,弟子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凌風垂立在下首,看了這個年輕貌美的師娘一眼。三十餘歲女人,有著不同與那些十幾,二十餘歲少婦所具有的特殊的成熟魅力。這個年紀的女人如同一汪春水,富有著她的靈氣,充滿著她的柔情,釋放著她的豐滿與細膩,綻放著人生中最迷人的最醉人的誘惑。凌風心中暗想,她會讓自己做什麼呢。
她嬌艷的雙頰擠出了一絲的笑意,又有些類似於苦笑的味道。眼前的這個少年郎,讓她想起來二十年前,初次見到胡濤的情景,那個時候的胡濤,二十六七,英俊瀟洒,風流倜儻,令她一見傾心,深深愛上了這個英俊的男人。
在天目山苦練了十年的她,很少接觸到男人,加之自己也到了十五六,情竇初開,心底思春的年紀。有一次,她無意中發現了自己的師父與自己的長兄在密室中私會交合的場景。總是縈繞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因此,在自己師父諸葛夢雲與長兄的撮合下,在沒有經過父母的同意就嫁給胡濤。這也鄧家老爺子寧死不準諸葛夢雲進入鄧家大門的最大原因所在。當年胡濤就是用這塊玉佩作為定情之物。也正是這塊玉佩讓她痛苦了十六年,還要繼續痛苦下來,除非那一天自己逝去。她不想讓女兒重複著向她這樣的痛苦。可是這塊玉佩所隱含的秘密,令她又不能不如此。
好在,無論是她所看到凌風出眾的相貌,還是從韓大同那裡了解到的有關凌風的人品,機智,心性等等,均能令自己滿意。只是,他的妻妾太多,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女兒。思緒再三的她,看著凌風說,「凌風」。
「弟子在」
「你可知,你師父為何讓你將這塊玉佩交給我嗎?」胡夫人坐在那裡輕聲言道。
「弟子愚鈍,不知,還請師娘明示」。
「這是一塊訂親的信物」,她不顧凌風的驚訝,繼續說道,「當年,你師父不得已,離開家中時,從言,日後持有這塊玉佩前來的人,便是欣兒的夫婿,你明白嗎?」
「啊」,凌風大驚,急忙否認到,「不,不可以的,我是有家室的人,而且還不少吶。」
「莫非你嫌棄欣兒長的不美,或者脾氣不好,或是……」。胡夫人盯著凌風問,對於凌風的回答,她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反應,此前韓大同已經與她說起不少凌風的事情,她有了思想準備。
「不是的,師娘,欣兒師妹生的是花容月貌,楚楚動人,天資麗質,明眸皓齒,溫柔可人,活波可愛,……」。凌風大腦一亂,胡亂說出了不少讚賞欣兒的妙詞。
「那你為何還?」
「正因為如此,弟子才不能害了欣兒師妹。弟子可以把師妹當成親妹妹一樣看待,絕不會虧待他,只要弟子在誰都別想欺負她。在弟子見到師妹第一眼時,就深深喜歡上她了,但這是一種兄妹親情的喜愛。弟子無論如何不能委屈了師妹嫁於弟子為妾。還請師娘見諒。」
實在是不能再往家裡招收了,現在明的,暗的都有**個了。雖說自己從在歐陽夢倩面前戲言,湊夠十二釵。可畢竟是戲言啊,家中四位有了身孕,萬不可剛出來就再招情緣。這不向是自己在勾欄妓院的廝混,一方追求財務,一方追求快感,完事了,拍拍屁股就能走人,兩不相欠。但是,這種情況不成,認了就要負責到底,一輩子的事情。
「凌風,當你從他手中接過這塊玉佩起就註定了的,誰也改變不了,你不行,我也不行,我深信你會對欣兒好的。再說,他不是讓你一定要答應我的所有要求嗎?其實,說的就是欣兒的婚事。你既然在他臨終前答應他了,就該做到啊。他是在向你託付欣兒的一生,讓你來照顧欣兒」。凌風的再三推脫並沒有讓她惱怒,反而更覺得凌風為人真誠,值得她把女兒託付於他。
「又是一個臨終託付,哎,自己有什麼好的,值得他們一個個的去冒險,是不是太兒戲了,也不可能當事人的感受」。凌風心中納悶道。
「師娘,能不能,改啊,弟子當時真的不知道是這件事啊?否則也不會答應的。這樣對欣兒師妹太不公平了,是不是也要考慮一下師妹的感受啊」。凌風做了最後的託辭,希望那個丫頭不要傻乎乎的看上自己。
「女兒婚姻,媒束之約當然是要聽父母的了,欣兒那裡你不用擔心,我自會向她言明。」胡夫人直截了當的做了自己女兒的主,又深情地的望著凌風言道,「凌風,我與你師父就剩下這麼一個女兒,你要答應我,好好照顧欣兒,不要讓她受了委屈好嗎?算是師娘求你,欣兒一共才見過夫君四次,我心中虧欠她的太多。我聽二叔說,你有皇差在身,明日就把欣兒帶走吧。今晚在胡家莊就圓了房,今後,我可就將欣兒交給你了。」
「師娘,這?」又出凌風預料,後世的生活節奏比較快,好不容易穿越到大唐,心想古人的生活是小農思想,應該節奏較慢才對,怎麼自己竟是遇到閃婚一族啊。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明日我也離開這裡,八年啦,我想去看看他,陪陪他一段時間」。她明媚的明眸,淚珠閃動,低沉著絲絲抽噎。
「師娘,你」?凌風以為她要殉葬,緊張的看著她說。
「娘」,不知何時起,欣兒就站在了門口,一聽自己的母親也要離開,哭著跑了進來,爬在她的懷中啼哭。
「欣兒不用擔心為娘,日後,你們要是想為娘啦,就去天目山吧」。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女兒,看著凌風說,「凌風,現在我就把欣兒交給你啦,日後要好好待她」。
「是,弟子當著師娘的面發誓,絕不會虧待師妹,否則五雷轟頂,不得……」。凌風立馬跪了下來,指著天發誓,這說了一半,就被她打斷了。
「娘,欣兒不要離開娘親,……」,欣兒爬在她的懷中哭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