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賭約(上)
接下來的幾天,生活很有規律,早上在紀王府給我安排的房間外面,打了一套太極拳來舒展舒展自己的筋骨。早飯後就看王府里的風景,無聊時候還能見見皇家才有的太史令大人編纂的《史記》。午後就是幫紀王爺繼續放血,效果比較明顯,這老頭的精神好的太快,眼花耳鳴的情況基本消除,之後還是自由活動時間,閑來之時呢,買弄自己的琴技,胡亂找了曲子彈彈,打打時間的牙祭。因為有效果,除第一天紀王府的人對我戒備甚嚴之外,其餘時間裡還是比較自由的,只要不出紀王府,不亂闖后宅就行,伺候甚為滿意。還別說有點樂不思蜀的感覺。
亦見識了紀王府的那種皇室的威嚴與奢華。畫棟朝南浦之飛雲,珠簾卷西山雨;一廷一閣、樓台相接,一花一草、樹木成蔭,皆是錯落有致、別具匠心、獨特天成。
第六天的下午,照例給紀王放血完畢之後,小心異議的向各位王府當家的言道:「王爺的氣疾之症暫時是好了,只要王爺額頭的傷疤癒合了就沒事了,不過王爺平時還是多多注意才是,你老身體金貴呢,……。王爺你看,小民也在王府中打擾一些日子了,今天小民就此退了,小民還有個伴,幾天沒見了,不知他怎麼樣了,估計天也急了,明個小民再來王府給王爺看看。」我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紀王。
「先生真是扁鵲在世,華佗再生啊,沒想到,本王的氣疾之症竟能被你治好了,本王可是要好好的謝你,說說看,你想要些什麼,只有你開口,本王能辦到的,本王絕不食言與先生。」紀王看著我道,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誑我的,不僅語氣平和,態度和藹,而且神色真誠,和藹可親。
「能為王爺治病是小民的福份,非份之念,小民不敢。再說也要等給王爺痊癒了再說也不遲」我是言不由衷的回應。
「應當的」世子看著我說,對我是感激萬分,是滿臉的喜越之情。
「也好,那就在等些日子等本王好了,再答謝先生之情,望先生見諒」紀王說著便躺下了,並派人把我送出了王府。
出了王府我是直奔刺史府而去,心想不知延武那小子會擔心成什麼樣子,要趕快見見。果不其然,見了我之後,他是又哭又罵自己沒有照顧好我。也是真的,尚若我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小子估計也要被凌尚文夫婦給活剝不可,那代價可就大了。欣喜的是劉大美人能聞聲出來見我,見我安然無恙的歸來,心喜不已,一簾春色盡表,但又不好意思直言相思苦,不時的抬頭看著我,緋紅的小臉猶如一抹殘陽,宛如紅通通的柿子,不禁讓人想上前吃上幾口,可惜了,只能看,不能吃,真是可嘆啊。而我也是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她,不想下面的小傢伙不知道是幾天沒進食的緣故,還是見色起意,竟然給我來了個突襲,頓時好不尷尬,急忙找了個借口跑掉了。
第二日例行了紀王的事情之後,帶著延武在徐州城逛游,猶如兩個遊魂似的,瞎盪游。不知走了多時,聽見前面傳來叱罵聲,里裡外外圍了幾圈的人再看熱鬧。帶著延武,我們倆也擠進了人群,連躥帶撞地擠到了裡面,只見地方躺著一個人,被打的口中流血,渾身上下的衣服被鞭子抽破了不少,幾個拿鞭子的打手站在他的四周惡狠狠的看著他,一個身著錦服的三十多歲的男子立在幾名打手的後面。正在打手們再次掄起鞭子要抽的時候,那名華麗的男子斜著眼看著地上的人開口了:「怎樣,要麼你現在就還錢,要麼把鋪子抵押給我,也免受皮肉的痛苦啊」
「楊公子,能否再寬限幾日,我沒有那麼多的錢啊,我可只是借了你50貫錢,也沒有這麼多啊」地上的男子咳嗽了一聲,用手擦了一下嘴邊的血說道。
「你要是早還不就沒事了,誰讓你拖到現在的,再說了你不是還有鋪子嗎,看在你我鄉里鄉親的份上,只要你把你的鋪子給我就行了,剩下的錢就不要了」
「你到底還是打了我家鋪子的主意的,難怪我每次一提還錢,你都是推脫說在不急,狐狸的尾巴還是露出來了。哼,想要我的鋪子,不可能的,告訴你姓楊的,就是把鋪子給燒了,我也不會給你的,哈哈」地方的人說完不禁大笑起來,那笑聲是那麼的凄涼與悲傷,透露出無限的無奈,也透露了無限的恨意,自己謹慎一世,卻不想為了一時貪念斷送了一切。
「是嗎,我有的是時間與耐性,今個只是第二次,告訴你,我每天都來一次,直到你肯給為止,看看是的身子硬,還是大爺我的鞭子硬,哈哈,我們走」男子說完,一揮手帶著打手們走了。周圍的人也是轟然而散,只留下地上的那名四十多歲中年男子。我順勢打量了他一番,此人慈眉善目、方面大耳、身材適中,或許是生意人的緣故,渾身透露著靈氣。要是此人能夠出面幫我打理以後生意上的事情,不是挺好嗎。
我見他起來有些艱難,便扶了了他一把。「多謝公子了,別人躲我都顯得來不及」他看看我說道。
「或許,我可以幫你」我疑惑了一下,還是對他說出口來。
「莫非,公子也是打我家店鋪的主意,你還是趁早死心了吧,我是不會讓鋪子在我手上掉的,就是死也不能掉」那名男子遲疑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是,我想你誤會了,我想讓你以後幫幫我,確切的說,我也想從商,這是有些不同,若先生能夠幫我,我可以幫助先生換掉這筆債」我誠懇的說道。
「幹嘛,公子,你要從商,你不考功名啦,老爺是不會答應的」沒等那名男子說話,延武搶在他的前面驚訝的對我嚷道。
「公子的好意,陳某心領了,看公子的衣褶應該是官宦子弟吧,這商是我們下等人的事情,不是公子應該做得,公子應該入仕為官」陳姓男子說完頭也不回就艱難的走了。
「你別走啊,為何從商的人就不能為官了」我連忙追上前問道
「朝廷有明文規定,什麼人都可以考功名,就是商人和工匠不行,我們屬於下九流,賤行當,知道嗎公子。」他看也不看我,嘴裡喃喃的說著。
「那我要是不自己出面,在幕後也不行嗎」我追問道,心裡不住咒罵什麼破規定,沒了商業大家吃啥。
「可以,很多為官者也是如此的」他用鄙視的眼神看著遠方說道,嘴角露出了他輕蔑的笑意。
「這樣的話,先生可以幫我嗎」我有些急切的問道
「公子真想做嗎,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生意的」他有疑慮的打量著我,內心卻有自己的打算,若能少了那筆債,又能保住自家的鋪子,有什麼不可以呢。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反問道,且繼續道:「可否找個地方與先生一敘便知」
「公子若不嫌棄陳某這身破爛,也無妨」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道
「與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人相比,先生還有什麼好自卑的呢」我不失適宜的拍了他一個馬屁,並真誠的望望他。
「公子高看了陳某了」他雖然這麼說,可是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喜意,看來馬屁拍的管用,誰不想聽好話呢。便與我一同望前面的酒家走去。
就這一家好了,我抬頭看看店外飄起的酒旗對身後的兩人言道。見有客過來,店小二連忙過來招呼,可走近一看,卻不敢上前來了,傻愣愣的站在哪裡不敢出聲,延武在後頭偷著樂,姓陳的男子不解的看著我和延武。「今天隨便,把你們店的招牌菜上五六個就行了,外加一壺酒。」我遲疑了一下便笑道。隨後我們找了一個靠拐角處的桌子坐下。
「公子剛才那是?」剛坐下,姓陳的男子便問。我還沒有回答呢,延武大笑著把上次的事情說了一遍。把他給也說笑了起來。
「公子想開多大的鋪子,開什麼鋪子?」笑完他便問了我
「陳先生從商有些年了把,依你看,咱大唐誰家的鋪子最大,生意最好,什麼貨物最好賣啊,想先請教一下先生」我答非所問看著他。
「咱大唐最大的幾家鋪子都在氏族世家手裡,像隴右崔家的廣源昌、神都王家的南匯昌、山東齊家的齊魯鋪、揚州張家的匯通鋪、金陵蕭家的招財行、益州唐家的廣勝源無不是天下聞名,但也不能開遍大唐的所有地方。近年來神都武家的日進昌更是突飛猛進,人家那是有人有勢的在後面的支持,不知公子準備玩多大。」他向我講述著大唐商業的目前格局。
「我這個人啊,喜歡玩大的,要麼不玩,要玩就玩天下最大,什麼昌啊,匯啊的,都小了。不瞞你說我的想法是貨通天下、天下行商,鋪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還準備了一幅對聯」我微微的動了動身子,舒展一下自己的坐姿,對他說道。
「叫什麼」他吃驚的看了一下,表情上做出些懷疑的樣子。
「天下商行,我要讓我的商行行走天下,布滿大州,不僅咱大唐有,往東的高麗、新羅、百濟還有倭國;往北的渤海、契丹;往西那就更遠了,先是突厥地界,再往西走的高昌、樓蘭、大宛、回鶻、乃至大食、波斯哪裡都去,甚至更遠,往南咱們可以順海路到達真臘、交趾、呂宋、芒城、天竺等國。怎樣陳先生夠大吧,我這幅對子絕對是好對子,生意人一見都會說好的,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眉飛色舞的給他描述我的未來的商業帝國。
「什麼對子」
「上聯是:生意興隆通四海,下聯是:財源滾滾達三江,橫批是:日進萬金」
「果然是好對子,真是專為咱生意人打造的,那你準備賣什麼呢?」他被我說得激情,但很現實的問問我。
「缺什麼我們就賣什麼啊,比如把咱大唐的絲綢、瓷器、紙張販賣到西域、遼東等地;將高麗的人蔘、渤海的珍貝、突厥與吐蕃的毛皮、和田的玉、西域的玻璃、珠寶、葡萄美酒、香料,南方的象牙、鑽石等販到大唐來,你說賺不賺錢呢」我繼續對他進行蠱惑著。
「三位,你的菜好了」這時店小二把酒菜送了上來。剛想走被我給叫了回來。
「客官,你?」他看著小聲問道,生怕我在難為他,瞧他的意思以為我又說他們的飯菜有問題呢。
「你別誤會,想問你了問題,你們掌故的一年給你多少薪錢」
「公子你是貴人,不知道我們這行的門道,我還是學徒,只管吃住,沒有薪錢」他小心異議的回答我的問題。
「那要是出徒了那,有多少?」
「沒有多少,小的就是出徒了,前三年每年只有五百文,以後才八百文。客官你還有事,要沒了,小的可要下去了,不然又要被罵了」小二是恭恭敬敬的說道。
「五百至八百文錢,陳掌柜給你的下人的也是如此吧」我望望他說道
「是的」他點點了頭又道「公子真是做生意人的好料子,但按照你剛才所說,公子要投入很大的錢財吧」
「沒有錢」我一本正經的說
「那,這說了半天都是……」他看看言又欲止的說道
「現在沒有,不代表我以後沒有是吧,說說你的情況吧,半天還不知道你的情況呢。」
從他的交談中我知道了,他姓陳名禮,字明禮,現年41歲(哈哈,屬驢的)商人出身,多年前承接了祖上的基業,打理得也是小有成績。因此不時受到那些個受世家背後支持的店鋪的算計。一年前,因看好某種貨物,吃進不少,為周轉資金向當地的大世家楊家借了50貫的錢,作為周轉。不想看走眼了,虧了有些資金,每次要去還錢,對方不是託詞他現在有困難,等等也不遲就是說東家不在。到現在要他還錢,開口便是150貫,這才出現今天這一幕。
「你怎麼不去報官,或者他怎麼不去報官呢?」我疑惑的問道。
「自古衙門朝錢(前)開,我那有那麼多的錢啊,在說楊家在徐州也是大戶世家,就連刺史大人也不敢對他們太緊,何況我這個商人。但是朝廷有規定,放貸的利成不能超過五分每月,你也看到了,他對我何止五分啊,故他不敢去保官,只想對我施壓,讓我自己承認了斷,再說我那鋪子也不知150貫啊,我不甘心啊。哎」他說完嘆了口氣。
「這楊家是何許人,怎麼厲害」
「楊家是一大戶,聽聞在前隋時還是皇親世家,武德年間投靠了我大唐,在徐州府有上百年了,家財萬貫,牛羊成群,良田有萬畝啊,還有幾個鋪子在城中也算很大的」陳禮無可奈何的說道
「那為何還看上你的鋪子,是鋪子有什麼特殊之處?」我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勢。
「說來可氣,此人貪懶,視財如命,又一毛不拔,及其貪圖小利。倒在他手上的鋪子不知有多少,拆散了多少家庭,聽聞他家老爺子也是明事理的人,遠近敬仰,怎麼就生出這樣個兒子來。哎,也只因我一時糊塗,竟有今日之災。」
「楊先生不要如此,你我能夠相識也算有緣,小可明天定幫助先生度過此劫。」
「那陳某在此先謝過公子的大恩,如能度過此劫,保住了祖業,陳某定不負公子的期望,為公子馬首是瞻」
「陳先生嚴重了,此事等過了這當口再說」我平靜的說道
隨後的氣氛比較活要,大家天南地北的胡吹。我用比他多一千多年的歷史知識的對他進行忽悠,漸漸的他敗了下來,覺得我深不可測,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樣了。最後告訴他,明天我準備去幫他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