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突撤
三日後，趙牧已能勉強下地走路。
看著下方來來往往的推車，趙牧拿著鐵槍當拐杖，佇立在金礦坳上方邊緣，感觸良多。
經過三日前的那次夜戰，趙牧似乎改變了許多，人也變得比較沉默。其實現在整個營地又何嘗不是呢，往日兄弟去者十之七八，留者才一二，生者見之莫不感傷。只有那些沒有參與過戰鬥，在此地看守金礦的兵士還能夠說說笑笑，其餘之人哪有心思言談說笑?
自東路營被攻打之後，這已是黎蔡兩**營正面交鋒的第二戰。事後統計，黎軍傷亡兩千餘人，原西路營千夫長、中路營都伯戰死，只余中路營千夫長與西路營都伯倖存，二十幾個百夫長也僅剩七八個。
蔡軍傷亡不祥。
此戰戰況慘烈，因是夜戰，軍士不明地理，亂跑亂躥而被山中虎狼瓜分蠶食者亦不在少數。而趙牧就險些葬於狼口，若非李元及時趕到，又或者蔡軍那方沒有鳴金收兵，趙牧也極有可能逃進叢林，最終難逃一死。
回想當夜情形，趙牧也心生餘悸，尤其是與三狼一戰，至今還在腦中徘徊，揮之不去。
趙牧握緊手中的一小塊金色石塊，看著下方人群不斷把像手中這樣的石塊壘在推車上，堆滿。然後用黑布嚴嚴實實的蓋住后，叫人推走，再叫另外一倆車過來，依照前面那輛車的程序，循環照做。
金色石塊是王五他們拿給他的，說是去幫忙推車時在地上撿的，就這麼一小塊石頭，就比當日他們報名時發的三顆金粒還要值錢幾分。本來是不允許撿的，不過上面的軍士看他們死傷慘重，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趙牧攥緊石塊，想著他們這一群人為了這些石塊，拋頭顱、灑熱血，犧牲掉自己的性命值嗎？這個問題他早就問過李元了，李元卻說這不是值與不值的問題，就算不值，也得在軍營呆著，等著命令下來，然後去打戰。就像那日在東路營跟他說的，想要不打戰，只有不斷強大。
想起李元說的話，趙牧眼神又逐漸堅定下來。
站了一會後，他慢慢的移動腳步，向著百丈遠的三棵呈三角之勢的大樹中間走去。
從能夠行動起，他便發現了這麼一處絕妙勝地，當然這個只是針對他而言。他腦里始終徘徊著那夜三狼攻擊他的情形。這個情形，對他而言，就像昨日發生一樣；三狼的一手一勢，一攻一退，甚至連三狼身上毛髮豎起的模樣都記得清清楚楚。
趙牧提著鐵槍，閉上眼睛，站在三樹中間。
三樹似乎活了，變成了三隻兇狠的豺狼，圍著趙牧不住的打轉，爾耳攻向趙牧。或是圍攻，或是齊攻，又或是尾隨而攻，三狼身影不斷的在趙牧前後左右飛躍，像極了那夜趙牧與三狼的相鬥場面。
趙牧輕輕的揮著手中鐵槍，阻擋著前來之狼，因傷勢未愈，不敢用力。阻擋了一會後，又不斷的搖頭，似是未能阻止。
停厚片刻，又繼續舞著槍。如此反覆，感到疲倦之後才拖著身體回營休息。到了第二日也是一樣，輕輕的舞著槍，累了后要麼直接躺在地上休息，要麼走到金礦坳上看看王五他們幫忙推車，然後又繼續回去練習。
晃眼間，十幾日過去了，大家也習慣了這樣一個場景。每日開早，在金礦坳上站崗的兵士便會看見一個瘦弱的少年兵士在三樹之間舞著鐵槍，或是半蹲、或是側刺、或是直刺、亦或是仰躺而刺，姿勢千奇百怪，與平時訓練大為不同。開始幾日，鐵槍舞的有氣無力；可是到後來，確實是越來越有力道，舞地旁邊樹葉都在嘩嘩作響。
這舞槍之人也不與人說話，就只在那三樹之間舞著，只見他累了就直接倒地休息，或者來金礦坳上看看。
聽下面幫忙推車的人說，這人叫趙牧，是李元百人隊的一名普通兵士，為人還有點傻。剛從那場夜戰中從狼口救下來，估計還沒緩過勁，在傻舞著。眾站崗軍士聽了也不以為意，只是以為他傻意未脫，胡亂舞槍，也由他去。這些守衛金礦之士與趙牧他們有所不同，他們只負責在金礦附近巡守，直接聽命於武陽侯；至於攔截堵防之事不在他們管轄之內，是以不認識這在大營『知名』的傻趙牧。
半月過去了，趙牧也逐漸康復，身體也恢復到了最好的時刻。他原本就是受了點皮外傷，身上動彈不得也是因為透支耗力過大所致，而他又是年輕之身，生命力恢復強，故五六天就基本上好了。
他每日在林中訓練，尋思克三狼之法。想了一個又一個方法，都不能從三狼爪下從容逃脫，更不用說擊殺三狼了。想想也是，一人斗一狼，還有可能把狼擊斃；一人斗二狼，若非武力高絕，也難以在狼口下討得便宜；一人斗三狼，而且還是頗懂『兵法』的三狼，想要擊殺三狼，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趙牧現在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力有未逮，在力氣方面是不可能全面壓倒三狼的，不能像李元那樣運用家族絕學，一拳就能把一狼打死。當然他現在還不知道有絕學這回事，畢竟能學絕學的，身份都非同一般，趙牧還接觸不到這個層面。
趙牧苦苦思索，卻也未能尋得克敵之法，不過他卻沒有放棄，依舊每天把三狼當做假想敵，有板有眼的在林中練習，尋覓解決之道。
雖然他暫時沒有想到方法，槍法卻是大有長進，經過一系列的生死之戰，又經過這段時間的鞏固，他的實力現在就算與中級兵士也能相扛一會。
趙牧依舊每天在三樹中間尋思訓練著…
又一個五日過去，趙牧正在林中苦練，忽聽得傳令兵執旗快速喊道，「武陽侯有令，速撤虎村！武陽侯有令，速撤虎村！…….」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趙牧也顧不了許多，軍令如山倒，他馬上跑回營所，跟著王五、錢三他們，會合李元。列隊完后，一千餘人一窩蜂的就撤出了金礦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