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狼族少主(二十)
收服狼族少主(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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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殿下,韋布大巫帶著人往戰骨那邊去了。」在韋布大巫出盯梢的衛兵回來稟報。能被查理親王挑上的,都是機靈的人,把查理親王規定的禮儀都學得有板有眼。
查理親王正在把玩著火焰,沒錯,他掌心□□著一簇火焰,藍色的、躥動著的火焰,像朵淺藍的鳶尾花,裊裊地擺動著它的尾巴,幻化出一個個美麗的形狀。
火焰之後,是一張俊美而又陽剛的臉龐。他約莫三十來歲,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看起來渾身上下都透著貴氣。只是與此同時,他身上又散發著逼人的強者氣勢。
查理親王「哦」地一聲,挑了挑眉,唇邊露出輕蔑與不屑的笑意:「韋布還真是愚蠢,真以為有了戰骨,就可以和我對著幹嗎?就算換一個王子,也擋不住大勢。」
來到這個世界,得知原主的身世,他便決定把原主失去的一切拿回來。
那個靠大巫上位,又為了青梅竹馬戀人拋棄大巫的傢伙,有什麼資格坐在王位上?至於那個傢伙的兒子,自然是連雜碎都不如。
「既然我這侄兒回來了,我怎麼能不去見一見,」想到侄兒,查理親王不由想到了前世那個纏綿病榻的侄子,沒想到他辛苦謀划那麼多年,一番辛苦竟為那侄子做了嫁衣。那個傢伙除了會拉攏人心之外,還有什麼比得過他的?查理親王收起手中的火焰,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越發陰冷,「我可是他最親的『叔叔』啊。」
另一邊,姬瑾榮隨著大巫韋布深入洞窟。
明明只是天然的岩洞,裡頭卻越來越寬闊,越來越亮堂,彷彿把整個山體都掏空了。
姬瑾榮滿含警惕地環視四周,緊隨大巫韋布入內。走了一段路,竟有隱隱的龍吟虎嘯傳了出來。有古怪!
大巫韋布說:「這是獅族先祖的墓穴,我們歷代大巫其實是守墓人。所謂的『戰骨』,是獅族最強大的先祖留下的,有了它,就可以擁有最強悍的軀體,成為最強悍的雄獸。只是千百年來,從來沒有人能馴服『戰骨』!」
姬瑾榮感覺胸口微微發燙,整具身體像在與周圍產生共鳴。自從接近獅族王都,這種感覺就出現了。如今越靠近所謂的「戰骨」,這種感覺就越清晰——難道這具身體竟與「戰骨」完全契合?既然想尋找獸骨成為獸人,藉此來延長壽命,姬瑾榮自然了解過與獸骨融合的事。
和本身的軀體越是契合的獸骨,越容易融入軀體。而當身體察覺獸骨的存在時,就會產生或大或小的共鳴——這種共鳴越大,代表彼此越契合!
應該是大巫血脈和王族血脈融合的結果吧?
從大巫韋布口裡,姬瑾榮了解了自己那位母父和「父王」的事情,以自己那位母父的性情,應該不會愛上什麼人才是。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們為了產生共同的、強大的後代而結合。結果生下來的是個純人,傳說中的「不祥之子」,他們自然也一拍兩散了!
姬瑾榮正想著,洞窟深處的一切已經映入他眼帘。
那是一塊巨大的獸骨,上面環繞著一圈淺淡的火焰,若是不仔細看恐怕不會注意到。
大巫韋布見姬瑾榮盯著那火焰看,臉上出現了凝重之色,出言提醒:「那火焰極為可怕,很多人曾經嘗試馴服戰骨,卻被它燒掉了整隻手臂,實力再也無法更進一步。」
其實起止不能更進一步,簡直是大大地倒退,連個廢人都不如!
大巫韋布把事情往輕里說,是怕姬瑾榮會打退堂鼓。
姬瑾榮會打退堂鼓嗎?當然不會。
因為從踏入這個地方的那一瞬間開始,姬瑾榮就感受到了這火焰的善意。它像是沉眠已久的巨人,在感知到姬瑾榮的存在時悄悄伸了個懶腰,彷彿在說:「啊,你終於來了。」若不是大巫韋布在側,那火焰恐怕已經衝過來把姬瑾榮包裹在中-央了!
姬瑾榮躍躍欲試:「我可以試試看嗎?」
大巫韋布還未開口,一把低沉又淳厚的嗓音從入口處傳來:「當然可以。」
姬瑾榮轉過頭,只見一個陌生男人站在那兒,年紀不大,約莫三十歲。長身玉立,頗為俊逸瀟洒。姬瑾榮在打量對方,對方也在打量他,那雙含著笑意卻異常銳利的眼睛落在姬瑾榮身上,讓姬瑾榮心中警惕無比。
大巫韋布臉色一變。他強作鎮定:「親王殿下,您怎麼來了?」他投靠了查理親王,卻不信任查理親王。他把姬瑾榮領來戰骨這邊的舉動,無疑是對查理親王的挑釁!
大巫韋布的話印證了姬瑾榮的猜測。果然是他!能有這樣的風姿,也只有他那位野心勃勃的伯父了吧?
姬瑾榮仰頭與查理親王對視。
查理親王打量著眼前的少年。明明已經成年,姬瑾榮卻比他要小上一圈,比嬌弱的雌性還不如,真不知道大巫韋布哪來的信心,覺得這麼個傢伙比他強。看來這「第一大巫」也該換一個了吧?畢竟這傢伙眼神不好。
查理親王說:「我來看看我的侄兒怎麼收服戰骨。怎麼,不行嗎?」他的話尾微微上挑,彷彿覺得大巫韋布的問話很不可理喻。
查理親王都這樣說了,姬瑾榮哪會再隱瞞。他坦蕩蕩地一笑:「那就謝謝叔叔了。」
姬瑾榮的爽快倒讓查理親王有些意外。這少年明明已經被困在局中,卻還鎮定無比地承認來意,還喊他一聲「叔叔」,與少年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倒是截然不同。查理親王說:「看來你對自己很有信心。」
姬瑾榮說:「若是自己都沒信心,事情還怎麼做下去?」
查理親王伸手抬起姬瑾榮的下巴:「你很討人喜歡。」他的手順勢往下挪,摸上姬瑾榮脆弱的咽喉,「只身前來,一個人都不帶,你可真是勇敢。我只要輕輕一使勁,就可以把你永遠地留在這裡,讓你如願地和戰骨作伴。」
姬瑾榮說:「但你不會那麼做。」
查理親王眉頭一跳。他不喜歡姬瑾榮的眼神,那眼神讓他莫名覺得熟悉。明明對方處於劣勢,明明對方才是隨時會踏入鬼門關的人,卻總端著勝利者的姿態。真是讓人恨不得把他狠狠踩在腳下!
莫名地,查理親王想到天牢里的最後一夜,那個每年都病得要死的少年紆尊降貴地來見他。
那時才入秋不久,那少年就穿著厚厚的裘衣。到了濕冷的地牢,那少年更是捧起了香爐。少年臉上帶著笑,笑意卻沒達到眼底:「三伯,我來看您了。」少年的語氣看似恭敬,實則諷刺。
少年確實贏了,所有人都站在少年那邊,他甚至連自己是怎麼輸的都不知道。
那少年卻知道。
「豐和十三年,盤剝軍費,害死五萬將士。」
「豐和十五年,毀堤並地,淹死兩萬百姓。」
……
……
一樁樁一件件地數下來,因他而死之人竟多不勝數。連他都驚訝於自己能這麼狠辣。可當人命早已成為一個個毫無意義的數字,自然不可能再觸動他半分。有道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是想要登基為皇?對少年的義正辭嚴,他嘲諷道:「你也未必在乎他們的生死。」
少年並不否認,只讓人為他送上毒酒。
成王敗寇的道理他還是看得透的,是以他不曾苦苦求饒,痛快地喝下了那杯毒酒。在他生命終了的那一刻,看見的是那少年轉身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他開口冷笑道:「你以為你的假面能戴多久?有些事你是真的不知道嗎?我看未必吧?你什麼都看得清楚,卻像條陰冷滑膩的毒蛇一樣躲在暗處,時刻都在伺機吞咬掉對手。你的兄長、你的弟弟們,都是這樣一個個被你解決掉的吧?也只有你身邊那些人才把你當純潔無瑕的小孩來哄。你這麼多兄弟裡面,最像我的只有你!」
少年頓步,轉過頭來看著他,眼底竟滿含笑意。
少年說:「你說得很對。我的很多做法都是向您學的,所以我才親自來送你一程。」少年的語氣不是炫耀,不是譏諷,反倒像在陳述事實。
直至那一刻,他才承認自己敗了,自己敗在那麼一個病弱少年手裡。那少年心思深沉,卻又有著純粹到令人著迷的純真,聽起來非常矛盾,但兩樣東西確實同時存在於少年身上。
查理親王雖然訝異於自己會覺得眼前的姬瑾榮與那少年有相似之處,但他並沒有阻攔姬瑾榮走向戰骨。查理親王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對手,這些年來簡直無聊至極,難得出現這麼個好玩的傢伙,查理親王怎麼捨得一下子弄死?
查理親王面色平和,甚至還誇了大巫韋布一次:「看來你的眼光還不錯,這孩子可比我那懦弱的侄兒要強多了。」
這時姬瑾榮已經走到那巨大的戰骨前。
他向戰骨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