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喪女之痛
第三百零九章喪女之痛
會議室的燈光亮的讓人刺眼,金娘與他之間隔著一整張桌子的距離,但男人眼神中透露出的冰冷卻還是直直的印到了她的身上,「金掌柜向來快人快語,何不有話直說。」
金娘冷笑,「好,既然柳總這麼問了,那我也就沒什麼不好說的了,你到底在多少人身上下了聖女蠱?」
「怎麼?金掌柜為何突然問起這個?我還以為長明齋真是從此閉齋不問事了呢?」
「我也以為大老闆從此不會那麼心狠手辣了呢,未年成的孩子你們都不放過嗎?」
男人的目光冷冷的看著金娘,「金掌柜今日來想要得到什麼呢?」
「我只想知道,論財資大老闆缺錢嗎?論勢力,哪個地方沒有你的人?論聲譽,老百姓都把晶石當救世主了,還不夠嗎?你若想長生,我可以成全你,可以讓你長生不老,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那些都還是沒有成年的孩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的興趣就在於看著別人痛苦而死嗎?」
「金掌柜此話我真是沒有聽明白,我又做了什麼事情讓金掌柜咬牙切齒到這個地步?」
「你在未成年的小姑娘身上投放聖女蠱,這些蠱在她們的體內慢慢成長,吸收她們的血氣,等將來她們成婚生子,腹中孩子就會成為蠱蟲的結晶,一但孩子離開母體,母體就會爆血而死,而你們就得到了一具蠱屍,這樣的嬰兒屍體對你們來說可真是仙丹良藥啊,屍體可以重新煉蠱,而魂魄可以幫助你們修鍊,真是一舉兩得啊。」男人聽完沒有說話,但金娘在他的眼中卻看到的了驚訝,這可是很少見的,她很了解這個人,是他做的他不會不承認的,「難道你不知道?」金娘有些意外。
「什麼時候的事?」男人的聲音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冷漠。
「三天前,有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因流產而死,接生的醫生我已經見過了,她已經被感染上聖女蠱了。」
「你只懷疑我?」
「這種蠱蟲的製作非常困難,以目前我所知道的人來說只有你們晶石公司有能力,你們手裡的資源太多了。想要製作聖女蠱,首先必須要有至少四十九個青春女孩,同樣的生辰八字,泡在血壇中八十一天,喂以蜈蚣草為生,還不能讓她們死蠱師還得日日為她們念咒,如此耗時耗力耗財的事情,連我做起來都非常困難,除了你們我根本就想不到別人。」
男人的目光深邃的看不清情緒,他不知道這件事著實讓金娘十分意外,這也就印證了金娘之前的想法,晶石內部果然有問題,看來有人私下投放了這些聖女蠱,一般來說未來幾年不會被發現的,只要母體沒有懷孕生子就跟常人無異,林春還是個孩子,若不是這次的***事件,暫時也不會要她的命,也就不會暴露這件事。
」這件事情請金掌柜不要再插手,我會處理。「
金娘冷冷看著他,「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是這麼令人髮指,不管你是否知道,出自於你晶石之手你不可抵賴,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你要處理這件事情我不管,但我古月樓既然知道了,我就得還死去的孩子一個公道。」
「金掌柜這是要徹底與我為敵了?」
「我們從來就是敵人。」
男人起身慢慢走近金娘,俯下身看著她,「可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當敵人。」
「既然如此,那就請柳總好好查查你的部下們,不要再放縱他們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你想要什麼沖我來,無辜的姑娘們請你們放過她們。」
「你可以走了。」男人冷冷的說道。
金娘回敬他一個冷具的目光離開了會議廳,她回到車上,綠兒和吳越竟然在車上等她,「你們怎麼來了?」
「師傅,已經查到林春所在的學校了,暫時她們還不知道林春是怎麼死的,警察把消息封的死死的了,我也沒敢多問,怕被人懷疑,我也打聽到她家住在哪裡了。」
「好,我們直接去林春家裡。」
吳越和綠兒發現金娘說話時眼睛有些紅了,二人不敢多問,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車子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下,三人下車四周看了看,這是一個非常破舊的小區,小區的大門牌都脫落了,綉跡斑斑的,原本四個字『朝陽小區』現在只能看到三個字『朝x小區』,沒有陽了,不過如今這小區還真是沒有陽光了,門口的警衛室早就荒廢的成破屋了,裡頭都堆滿了垃圾品,小區裡頭長滿了雜草,一看就是長年沒有人管,這個小區不大,有幾幢樓上面能看到寫著『拆』字,偶爾看到幾個老頭老太太從裡頭出來,小區門口也只有一家非常小的雜貨鋪,賣著一些日用品,看來這是一個已經荒廢即將拆除的小區了,大部分住戶都已經搬離了,只剩下少許的人還住在裡頭。
自古以來烏鴉就被視為不吉祥的動物,誰家的屋檐上若是停留著烏鴉在叫,難免會讓人心頭不悅,總會想個辦法把他們驅逐走,其實烏鴉和黑貓是一樣的,它們並不是會給人帶來不吉利,它們只是經常出現在有陰邪的地方,通常這樣的地方不是有死人就是有鬼,它們其實是可以保護你的,你若把它驅趕走了,它就不能保護你了,等你碰到了髒東西讓你倒霉時,你又會責怪他們給你帶來霉運,其實這都是自找的。
遠遠的綠兒就看到一個男人拿著長竿在驅趕樹上的烏鴉,幾隻烏鴉撲騰個翅膀就飛走了,走的時候還叫了幾聲。
「你為什麼把他們趕走,他們又沒有礙著你們。」綠兒上前問道。
那男人看了一眼綠兒也不說話,扔了長竿彎著個腰就走進黑漆漆的樓道里了,金娘走至跟前抬頭看了一眼那顆樹,那樹正好對著二樓的陽台。
「那家好像就是林春的家了。」吳越指著窗戶說道。
「怪不得他剛才趕烏鴉呢,我跟他說話他也不搭理我,家裡出了事,還有烏鴉亂叫,心情是夠糟糕的。」
「上去看看吧。」金娘說道。
三人走進樓道就能看到地上有燒碎的紙錢痕迹,這棟樓里沒有幾戶人家了,林春家的門開著,屋裡很暗,窗帘都拉著,靈堂還在,林春的照片還擺在那,照片上的林春活潑可愛,穿著校服,笑的很燦爛。讓人看著不免惋惜,這樣的青春年華就如此糟蹋了,金娘站在門口,心裡既是恨又是怨,恨的是無法將晶石連根剷除,怨的是當今社會衣冠禽獸實在太多了。
「你們什麼人?」聽到動靜剛來那個男人從屋裡走出來,「你們找誰?」
林父警惕的看著她們,憔悴的臉上布滿驚恐,想來林春死後一定也有不少好事者來過,雖然警察已經將消息封鎖了,但有那麼一種職業的人鼻子跟狗一樣靈,無孔不入,絲毫不顧及受害人的心情。
「請問您是林春的父親嗎?」金娘開口道。
「你們是什麼人?」
「您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小春的死我們也很遺憾,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人。」吳越勸慰道。
可不料林父卻直搖頭,「走走走,我不認識你們,也不需要你們的幫助。」林父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卻在情理之外。
「小春如此大好年華就死了,名聲和性命都沒有了,難道你就不想報仇,還是說,已經有人封住你們的嘴了。」
金娘的話徹底刺激了林父,他揮著拳頭就沖了上來,被金娘躲了過去,「你的憤怒不應該發泄在我們身上,你的拳頭應該落在害死小春的人身上。」
「你們都不是好人,滾,小春已經死了你們還想幹什麼?你們還是人嗎?你們還想對一個孩子做什麼啊?她已經死啦。」林父悲痛欲絕,跌坐在地上。
金娘走至他面前,「小春死了難道就白白死了嗎?女兒的名聲固然重要,可你就真的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禽獸不如的人逍遙法外嗎?你覺得小春能死的安心嗎?」
林父看著金娘,「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家春已近夠可憐的了。」
「我要為小春報仇,我不會讓她白死,我已經見過李姑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是她害死了小春。」林父激動的叫到。
「是嗎?你我心裡都清楚,真正害死小春的人是誰,我知道小春死了,這個人也很害怕,所以他一定威脅你了,如果敢把這件事情抖出去,他就讓小春名譽掃地,女兒死都死了,無論如何做父母也不希望別人在她死後還指指點點,是不是?」
林父悲痛的抓著自己的衣服,身體在不住的發抖,「春兒已近死了,我不能人看她的笑話,我也很想殺了他,可殺了他我得坐牢,孩子她媽瘋了,我如果再坐牢,就沒人照顧她了。」
金娘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小春,「我可以替你殺了他。」
林父驚恐的抬起頭,「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可以幫你的人。」金娘誠懇的看著林父,「小春如此年輕,就遭受這樣的慘事,任誰看了都會於心不忍,無論如何我都會把他揪出來的。」
吳越見林父的心裡防線已近被攻破了,便試探問道。「到底是誰害的小春?告訴我們,也好讓小春泉下有知能安心啊。」
「是趙校長。」
三人面面相覷,身為一校之長竟然干出這種事,「你放心,小春的仇我們一定會報,決不會讓這個衣冠禽獸逃脫制裁。」
林父猛然清醒,一把揪住吳越的衣服,「不,不能,你們會害了小春的,他說了只要我們揭發他,他就把小春的照片公布到網上。」
「這變態校長居然還拍了照片?」綠兒憤憤道,「我非淹了他不可。」
吳越勸慰道,「您放心,我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再傷害小春的。」
「不行啊,他是校長你們抖不過他的,學校里都是他說的算啊,沒有人會願意得罪他的,這所學校他是最大的股東,就連學生的父母都處處討好他,你們鬥不過他的。」
綠兒聽了滿不在乎,「您別擔心這個問題了,一校之長又怎樣,它這個學校再厲害,再好又怎樣,不就是間學校,更何況這間學校還是在北京,哼,您就放心好了,在北京城,還沒有我們辦不到的事。」
林父詫異的望著眼前的三人,雖年紀輕輕,但感覺上卻又與普通女孩不一樣,並不是說話的口氣,而是眼神中的那種無所畏,讓林父突然就覺得可以相信她們。
「這裡有些錢,您拿著好好照顧小春的媽媽,不管怎麼樣,日子還得過,我相信小春一定也是這麼希望的。」吳越將錢塞到林父的手中。
林父看著吳越,不知說什麼好,熱淚盈眶的他只能香吳越鞠躬表示感謝,吳越卻也紅了眼,喪女之痛已近很折磨這個男人了,明明知道兇手是誰缺無能為力,老婆也瘋了,生活給他的肩膀加了千斤的擔子。壓彎了這個男人挺直的背。
……
長明齋里二少和白玉堂坐在那焦急的等著三個女人回來的消息,聞聞端著茶從門外進來,「一個個伸這麼長的脖子幹什麼啊?事情辦完她們不就回來了嗎?」
二少見她端的茶壺裡已經空了,「你幹嘛去了?」
「我剛從沐沄那過來,他說過兩天就要回泰國了。」
「哦,對,他快要接任主持了吧。」
「唉,綠兒又該傷心了。」聞聞嘆息道。
二少奇怪的看著聞聞,「綠兒傷心什麼?」
聞聞白他一眼,「虧你還是她哥哥呢,妹妹的心思一點都不知道。」
二少驚訝的張大嘴,「你別跟我開玩笑啊,這種事情不能亂說啊。」
聞聞無奈,「我倒希望是她跟我開玩笑了,但我看她是認真的。」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就上次我們去拜祭一燈大師的時候,綠兒就動心了。」
二少急躁的撓撓頭,「這丫頭瘋啦,什麼人不喜歡居然喜歡一個和尚,這要是讓青姨知道還不要氣死了,三叔就這一個女兒,她怎麼能??」二少顯然是被這個事情給徹底嚇到了,話都說不利索了,一個勁的撓頭,「那沐沄呢,他什麼意思啊?」
聞聞搖搖頭,「你傻啊,人家能有什麼意思,當然是一心向佛不理紅塵啦。」
「他是個和尚啊,怎麼能勾引人家小姑娘呢?」二少埋怨道。
聞聞一巴掌打過去,「你別沒心沒肺的在這裡胡說了,沐沄立場堅定的很,是你家寶貝妹妹死纏爛打去打擾人家清修的,你還好意思怪別人,他不知道拒絕過多少次了,是綠兒太執著了,我也勸過她,嘴皮子都磨破了,可她有她的想法,還歪七歪八的說了一大堆道理。」
「這事金娘知道嗎?」
聞聞點點頭,「知道,之前跟她去泰國的時候就知道了,但是這種事情她也不好多管,也只能勸解,畢竟有個吳越失敗的例子在那,所以我估計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呢?」
白玉堂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嚷嚷道,「你們兩個瞎操什麼心啊,過幾天人家就要回寺里當主持了,到時候天南地北的見不著,時間久了不就自然忘記了嗎?」
「什麼?沐沄要接任主持?」不知道什麼時候三人居然回來了,白玉堂的話剛好被綠兒聽了去。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說些什麼,綠兒轉身就跑了,吳越想去追,卻被金娘給攔下了,「讓她去吧,把話說明白了,徹底死了心也好,省的她惦記。」
綠兒一路跑到沐沄的房門口,淡淡的檀香從裡頭傳來,綠兒伸手欲敲門,可卻停在了半空,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難道不讓他回泰國嗎,還是不讓他當主持,綠兒靠在門口,不禁自嘲,她有什麼資格不讓呢,就算她開口,沐沄也不會答應的。
門突然開了,沐沄站在門口,「你找我?為什麼不進來?」
眼淚滴了下來,「我不知道進去之後說什麼?」
沐沄叫綠兒哭了,不忍嘆息道,「你是個好姑娘,不該為我難過,我該怎麼才能拯救你呢?」
「你的佛祖難道沒有告訴你好方法?」綠兒擦去眼淚。
沐沄無奈,「你真的太為難我了,我不想傷害你,可看你如此傷心,我心裡又難安,但是你想要的我又給不了你,綠兒你何苦呢?」
「你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綠兒祈求的目光讓沐沄轉過了頭,他走進了屋裡,綠兒也跟著走了進來。
沐沄背對著綠兒,沉默讓時間變的格外漫長。
「好,我答應你。」突然沐沄轉過身。
綠兒一聽欣喜若狂,一下子就衝過去抱住他,「你真的答應我了?」
「與其強行勸說你,不如讓你跟在我身邊,一同修習佛法,或許你能自己明白,從中頓悟。」
「好好好,只要你讓我跟著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好,那,你也早點睡吧。」綠兒放開沐沄,興奮的走出房間。
欣喜過頭的綠兒完全忘記了她的這個決定必然會引來全家人的反對,青姨也生平第一次打了綠兒一巴掌,「你要是敢踏出這個門,這一生就休想再回來。」
「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我錯了?我沒有殺人,放火,我只是想跟我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為什麼你們就不能理解呢?」
眾人都不說話,青姨差點要氣暈過去,聞聞將她扶到一邊坐下,「青姨您先別急,她還小呢,慢慢勸。」
「你們都有心愛的人,憑什麼我就不能有,就因為他是個和尚,那又怎樣,和尚就不能有愛情了嗎?」
二千沒好氣道,「和尚當然可以有愛情,可他願意為你還俗嗎?你所謂的愛情他承認嗎?」
「他答應了,讓我跟他一起走,從今往後陪著他。」
「你是個姑娘家,你還有沒有一點廉恥啊。」青姨激動說道,「人家是和尚啊,你怎麼能上趕子去追呢,三哥要是在還不打斷你的腿。」
綠兒別過頭不理會青姨,看著一直不說話的金娘,「金娘,你說句話啊?」
金娘想了想,淡淡道,「你若真覺得那時幸福你就去追吧,不過我話說前頭,將來受挫了,難過了,我們可不接受你的眼淚和後悔。」
青姨一聽忙站起身,可金娘卻暗示她不要說話,「沐沄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這孩子論相貌,品行確實很出色,你若真跟著她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歸宿。」
金娘的話簡直讓當場的人給驚呆了,這不是明擺著答應了嗎?青姨一甩手直接離開了,再待下去,她怕她會直接掐死綠兒。
其他人都不敢再說什麼,青姨都不說話了,金娘也同意了,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房間里青姨的眼淚就沒有停過,金娘走進來,青姨一見她就急了,「你怎麼能答應呢?」
「你別急,我有我的打算,你和三爺就這麼一個女兒,何況綠兒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往火坑裡跳嗎?」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沐沄的人品你放心,綠兒在他身邊不會受到傷害,讓綠兒跟著他至少她不用受相思之苦了,否則她茶飯不思,日漸消瘦你又要心疼了。」
「可他畢竟是個和尚啊,他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但至少綠兒時安全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
金娘嘆口氣,「唉,長明齋已經不安全了,羅生門和暗黑師都找上門來了,未來免不了會有傷亡,把綠兒送走也是我最終的打算,現在既然有這個機會了,何樂而不為呢?」
「真的到了你控制不住的時候了?」
「像你說的,我也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這次林春的事情暴露,晶石也會有一場大動靜,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
青姨看著金娘憔悴的面容,心疼道,「你需要我幫你就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承擔。」
「我沒事,暫時還行。真撐不住的那天我也不會一個人,我肯定會拉個墊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