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不願醒來,他讓他來陪她
「什麼?」夜晚歌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就被東方閻吻住了雙唇,然後沉入水中。
東方閻也跟著跳下去,用手托起她,「不下水怎麼能學的會?現在學習閉氣。」
夜晚歌在水池裡胡亂的撲騰著,咒罵著東方閻,「你這混蛋!」
東方閻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突然一把將夜晚歌推進游泳池裡,水花四濺。
夜晚歌抬起頭看他,生怕他嘲笑自己,用力的點了點頭。
哪知,東方閻笑了笑道:「夜晚歌,你真的想要學游泳嗎?」
東方閻不知何處出現,站在她後面,輕輕的拍了拍她,夜晚歌嚇得一個重心不穩,保命要緊,她連忙抱住東方閻的腰,這才沒有掉下去。
游泳館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夜晚歌圍著毯子,小心翼翼的用腳尖試了試水,頓時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他給她挑的泳衣,還算保守的那一種,映襯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想歪了嗎?事實上沒有,東方閻還就是個色胚。
東方閻又無奈又好笑,「那你回房去穿件羽絨服。游泳不穿泳衣,穿什麼?夜晚歌你想歪了!」
夜晚歌瞪大了眼睛看他,腦海里浮現自己穿著泳衣的樣子,不禁怒道:「東方閻你這個色胚!」
「去買泳衣啊!」
東方閻點點頭,拉著她就走,夜晚歌詫異道:「去哪裡?」
「沒聽到么,讓你教我游泳!」夜晚歌氣鼓鼓的看著他,更多的其實是害羞。她怕東方閻嘲笑她。
「什麼?!」這次輪到東方閻驚訝了,夜晚歌平時最討厭游泳,所以東方閻很少讓夜晚歌看見自己游泳,沒想到,她今天居然主動提出遊泳來。
夜晚歌突然就臉紅了,聲音微乎其微,「那個我想你教我游泳。」
東方閻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你每次用一副老大人的姿態來教訓我,準保就是有事要幫忙,說說看,這次是什麼。」
「呀?!」夜晚歌詫異了一下,他怎麼就知道的?
東方閻站起身,緩緩道:「夜晚歌你是不是有事想讓我幫忙?」
「東方閻!我要舉報你!」夜晚歌理直氣壯。
夜晚歌又瞄了一眼那本書,上面一男一女正赤果著抱著擁吻,明明就是限制級別的,他居然還說自己想歪了?
「是你想歪了!」
東方閻覺得好笑,看個漫畫就是限制級別了?
「你這是限制級的!你才多大居然看這個!滿腦子什麼思想?!」
東方閻支起半個身子,笑著看她,「誰讓你看了?」
夜晚歌一把奪過東方閻手裡的書,隨便翻了兩頁,臉紅的像蘋果一樣,瘟疫一樣的丟開,「東方閻!你竟然不學好,看這種雜誌!居然還讓我看見!」
夜晚歌去找東方閻的時候,東方閻正在圖書館看書。她悄悄從後面走過去,乃至於東方閻發現夜晚歌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誰讓東方閻這個小變態,平時不需要怎麼練習,比賽的時候竟然就能拿到名次,夜晚歌對這一點一直都很詫異,也非常鄙夷。
雖然從前夜晚歌就覺得東方閻不是個好人,很有色胚的潛質。那時候東方閻看起來是斯斯文文的,有一次夜晚歌上課睡著了,醒來竟然發現下周的游泳比賽,班裡人竟然選舉了她去參加,偏偏她是個旱鴨子,沒辦法,只好去找東方閻,讓他教自己。
夜晚歌後悔也來不及了,她忽然發現東方閻變成腹黑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腹黑,絕對是秒殺級別的人物。
東方閻就繼續吻著她的唇瓣,比方才更加用力。誰讓他剛才給她蘋果,她不吃呢,既然她不吃,那麼就只好他來吃了。
東方閻笑了笑,夜晚歌聽見他笑,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下。
夜晚歌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情不自禁的就抱住他的脖子,回應著他的吻。
這場景看的小護士是一愣一愣的,久久不能動彈,這也太旁若無人了吧,完全當自己不存在,小護士羞紅了臉,可是不忍離去,這實在是太唯美,他們的側臉籠罩在陽光下,淡淡的一層光暈,恬靜美好。
夜晚歌覺得暈頭轉向,都快要喘息不過來了。然而東方閻還是不肯放過她,賊賊的一笑,繼續掠奪她口中的甜蜜。
起初只是柔情蜜意的輕吻,後來他覺得不過癮,開始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她退一步,他就進一步,狠狠的糾纏著。
東方閻勾起唇角,微笑了一下,然後迅速的俯身,將自己的唇,包裹住她的唇,靈巧的撬開她的牙關。
夜晚歌隱約覺得,他有陰謀,但還是死不鬆口,就是不吃。
「你真的不吃?」他問她,眼睛里閃過一絲狡猾。
東方閻嘆了一口氣,看來只有用最後一個方法了。
前幾天是醫生囑咐她還不能出去吹風,這幾天她稍微好轉了一些,總是央求著東方閻帶她出去,無奈百般請求全都無果,威脅利誘,人家也不點頭。
「你說了跟沒說一樣!」她就是想要出去,她悶的發霉了。
夜晚歌本來見自己成功了,還小小的興奮了一下,誰想聽了他後半句話,她徹底想海扁東方閻一頓。
東方閻看著她,有些無奈道:「那你要怎麼樣才吃呢?除了出去,別的都可以。」
「多吃水果對你的身體有幫助的,聽話,吃一點。」東方閻百般哄騙,夜晚歌就是不吃。
「我不吃!」
東方閻看著她的架勢,不由笑道:「你看看你這副兇惡的樣子,底氣十足呢!好了,乖,吃蘋果。」
「呀!東方閻,你憑什麼說我是裝的?」她就是不能動,要是她的腿是好的,估計這會兒都能站起來和東方閻決鬥了。
東方閻連忙叫住她,「不用了,護士小姐,她這是裝的。」
這醫院的人都對夜晚歌格外的上心,因為他們都是銀炫冽的人,自知得罪不起,所以就格外的優待夜晚歌。
護士聞聲趕緊進來,詢問道:「夜小姐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來。」
夜晚歌瞪了他一眼,將頭扭到另一邊,接著哎呦哎呦的叫喚。
東方閻還是沒有理她,將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遞了一塊放在她嘴邊。
夜晚歌見這招對他毫無作用,也不哼哼了,開始哎喲哎喲的叫喚。
東方閻搖頭笑笑,繼續削蘋果。
夜晚歌在床上躺著亂哼哼,悶得發慌了。
只是還不能下床,不能運動,每天躺在床上,悶在病房裡。
有了東方閻的陪伴,失去孩子的陰影逐漸淡去,她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一連一個星期,夜晚歌基本上都是在睡,醒著的時候很少,有時候醒過來了,說不了幾句話,她就又睡過去了。
「嗯。」她輕聲應道,眼皮越來越重,又沉沉的睡去。
「現在知道不是做夢了吧?」
夜晚歌悶哼一聲,「痛。」
東方閻含笑,張開嘴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
夜晚歌對他笑,有些吃力的說:「好真實的夢。」
他俯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有感覺嗎?」
「在做夢?還是我已經死了?」夜晚歌的聲音很微弱,但是東方閻還是聽得真真切切。
送走了醫生,東方閻趕緊的回到夜晚歌的身邊,握住她的手,微笑著看她。
只要夜晚歌沒事,他怎麼都可以。就算是他們只有幾天的時間相處,就算是只有幾分鐘,他知道她平安,那麼就一切都夠了。
「謝謝,謝謝醫生。」東方閻開心的感激,眉眼含笑,這是他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東方閻見她醒了,連忙叫了醫生過來,醫生檢查了一遍了,欣慰的點點頭,「夜小姐簡直是生命的奇迹了,已經沒有大礙了,慢慢恢復吧!」
夜晚歌目光突然轉向了門口,盯著那扇玻璃門看,她望了好一會兒。
一個轉身,決絕的出走,他甚至連回眸的勇氣都沒有了。
銀炫冽自嘲的笑了笑,「馬丁,我們走吧。」
夜晚歌心裡最愛的男人,始終都是東方閻。
她還是回到了東方閻的身邊,他們兩人也本該是一對!
可是如今能夠陪伴在她身邊的男人,也不是自己。
如果不是他,夜晚歌不會跟帝御威分離。
銀炫冽遠遠看著夜晚歌,看著他們那種劫后重生的喜悅,看著夜晚歌對東方閻微笑,那是自己從不曾有過的待遇。
她一定是做夢,夜晚歌咧開嘴對他傻笑,她張開嘴,輕輕的出聲,「閻。」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打了一層暈圈,她的眼珠流轉,然後緩緩的睜開。
東方閻覺得自己握著的那雙手,似乎動了一下,他仔細的盯著夜晚歌,她的眼睛也動了。
「歌兒,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陪著你。只要你醒過來,一切都會像從前一樣,我們還是我們。歌兒,你好好睡一覺,我就在這裡。」東方閻俯身親吻了她,眉眼,臉頰。
東方閻坐在病床前,輕輕的握著她的手,靜靜的微笑著。
渾身插滿了管子的夜晚歌,像個木乃伊一樣的被包裹著,她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旁邊的儀器顯示著她還活著。
路過病房門口的時候,銀炫冽的腳步不由得停下,隔著玻璃看著裡面的兩個人。
馬丁點點頭,跟著銀炫冽身後離開。
「這幾天,不要去打擾他們,讓東方閻好好的陪著夜晚歌。馬丁,美國那邊的軍火,你是時候去看一下了。至於黃金花的事情,交給墨淵吧。」
「少主?!」
這個世上最了解銀炫冽的人,恐怕就是馬丁了,他清楚的知道銀炫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何,他看著他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他只能幫助他。
馬丁看著銀炫冽說的輕鬆,其實他心裡的痛,沒有人能夠了解。
銀炫冽淺笑,「被我難住了?其實我也在想,事到如今,我跟她,還有無可能。馬丁,不瞞你說,我後悔了。我當初就應該殺了她的,那麼現在我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顧忌。說到底,我還是不夠冷靜理智,不夠狠心。既然不能讓她愛我,哪怕是一秒鐘都不行,那麼就讓她以恨我的理由活下去。」
馬丁啞口無言,他要怎麼回答,換位思考,如果他是女人,如果他是夜晚歌的話,他可以回答他,無論因為什麼原因,將一個女人逼到這個絕境,那麼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回去愛上他,無論他付出多少。
銀炫冽擺了擺手:「我很好。馬丁我問你,我要怎麼樣,才能將一個不愛我的女人留在身邊?我該怎麼樣,才能讓一個恨我入骨的女人,愛我?」
「少主。」馬丁叫了一聲。
男人煩悶的掏出一根煙,剛要點上,陡然想起這裡是醫院,將香煙在手裡折斷後,怒氣十足的扔了出去。
他想抱著她,聽她說話,聽她嘟嘟囔囔,聽她罵自己,哪怕是她恨極了他,他也不願她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躺著。
可,他更希望夜晚歌能醒過來。
銀炫冽負在身後的雙拳緊緊攥起,讓東方閻來,他比誰都痛。
他側著身子站在門口,透過病房玻璃窗上的百葉窗,依稀能看見東方閻朝夜晚歌躺著的病床邊走過去。
銀炫冽冷著俊臉,眼睜睜的看著房門被關上。
在即將走進去之際,東方閻回了下頭,伸手握住了門把手,「不要讓人進來,歌兒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被任何人打擾。」
東方閻看了他一眼,抬腿就走了進去。
銀炫冽不願同他再說什麼,側了下身,將擋著的病房門讓出路來,「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東方閻雙手握緊拳頭。
「東方副市長,你好像忘記自己已經快結婚了吧?你升的這麼快,若是放棄了這場聯姻,你根本無法繼任東方家族。」銀炫冽陰鷙的提醒他。
「我不需要你讓,」東方閻對上他的眼睛,二人差不多身高,都能很清晰的望進對方的眼底,「歌兒本來就是我的。」
「你最好清楚一點,我派人叫你過來,不是要把她讓給你。」銀炫冽眯起眼睛。
「歌兒,人在哪裡?」東方閻焦急的詢問。
二人對視,眸光竟都是出奇的平靜。
銀炫冽站在vip病房門口,他抬眸望向房內,視線收回來后,恰好就落在剛剛走出電梯的東方閻身上。
十七層。
他按照約定只身前來,並未帶任何人,將車停好之後,等候在醫院門口的黑衣人便領著他上了私人電梯。
東方閻接到電話之後,幾乎是立刻趕了過來。
夜晚歌被轉入了一家私人醫院,這家私人醫院是龍家名下的,並不對外開放,位置比較隱蔽,設施和醫資自然都是一流的,能夠來這兒看病療養的,非富即貴。
墨淵詫異了一下,隨即明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派人去將東方閻找來!」銀炫冽終於下令。
「少主!」墨淵迎上來問。
心中堅定了這個想法,銀炫冽站起身來,頎長的身形被透進來的陽光拉開一條影子,男人沒有再看一眼,而是轉身走了出去。
他要是一個正常的夜晚歌,而不是躺在這裡的一具空殼。
他要她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
他要她醒過來。
銀炫冽坐在床邊,他修長的手攥成拳,攥了松,鬆了攥,反反覆復也不知道多少次,直到手部都快沒了知覺,這才頓下動作。
畢竟是關乎人的心理,稍微出點差錯,會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若是選擇後者,後果,就連心理醫生也無法估計到。
所以,要麼是她自己願意醒過來,要麼,就得進行強制的心裡疏導和喚醒。
不打點滴的首要條件,就是她不能再這麼無節制的睡下去。
醫生已經不止一次的告訴過他,夜晚歌已經不能再打點滴了,她的血管太脆弱了,這樣一直打下去,會出事。
病床邊,點滴管正在輸著液,針尖扎在夜晚歌已經淤青一大塊的手背上,那兒是這麼一個月來打點滴而留下的。
用你的性命來威脅我,於我來說,就是最致命的武器。
銀炫冽食指伸出去,輕輕摩挲著女子滑嫩但蒼白的臉龐,夜晚歌,你真厲害,僅這麼一下,就徹底掐住了我的死穴。
這次,就連眉頭也沒有蹙一下。
銀炫冽一個人說著,嗓音低啞醇厚,可不管他用什麼聲音,床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是不是無論怎樣,只要我在這裡,你就不會醒?」
「是不是只有看見他們,你才會醒?」
「帝御威還是東方閻?」
「你想見誰?」
「夜晚歌,你在用死來逼我?」
「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銀炫冽面對著窗戶,男人臉色陰鬱,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后又鬆了下,他走到床沿邊坐下,靜靜的看著床上的女子。
剎那間安靜下來。
一旁站著的護工和黑衣人見狀也悉數退了出去,病房門被關上。
「滾!」
醫生渾身一震,也不敢再多說,他朝病床上看了一眼,麻利的滾蛋了。
「馬上給我滾出去!」銀炫冽驀地轉過身,掄起桌上的白瓷杯就朝門口一摔,怒吼道。
「是,是的……」醫生顫顫巍巍的答。
「你要我離開她?」銀炫冽眉頭猛的皺緊。
「夜小姐不願意蘇醒,是因為她潛意識裡認定了是銀先生你讓她流掉了孩子,所以她憎恨你,不願意醒來看見你。」醫生斟酌了半天,還是開了口:「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暫時不要出現在她面前,找一個她信任的人照顧她,或許她會慢慢醒來。」
「就是什麼?」銀炫冽煩躁的問。
「只能盡量開導她,跟她說一些以前美好的事物,讓她放下心裡沉重的負擔,還有就是……」醫生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不敢繼續說下去。
「那該怎麼辦?」銀炫冽吐出煙圈,白色的煙霧將他的俊臉襯得朦朧。
「這就是我之前對你說的,她是心理上不願意醒來,有厭世的情緒,精神科的醫生已經給她看過了,證實她確實患有有輕度的抑鬱。肯定還是失去孩子這事在她心裡留了影,她睜開眼睛會想到那一幕,所以會下意識逃避。」醫生分析道。
「關鍵不是她能不能走路,而是她連腿都不願意動,」銀炫冽皺著眉頭,他幾乎日夜守在病房內,有時候晚上他打開燈,可以清楚的看見夜晚歌蹙起的眉尖,「其實她是對外界的動靜有反應的,可是她不願意醒。」
醫生又給她做了一次會診,這才跟銀炫冽鄭重稟報:「夜小姐的身體真的沒問題,恢復的很好,再過幾天,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
並且,夜晚歌一直吃不了什麼東西,只能靠輸營養液來維持身體的機能。
有時候日夜反覆,她醒了之後說不了幾句話又會睡過去,或者是醒了之後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有人靠近她,她會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然後又睡過去。
身體上的傷好的快,只是那個問題依舊在,那就是,夜晚歌怎麼也睡不醒。
十天之後,夜晚歌的傷口拆了線,銀炫冽幾乎把全國有名氣的醫生都找來看了個遍。
醫生依舊保持冷靜,道:「我初步懷疑,她可能患有憂鬱症。這種現象很普遍,有很多孕婦得知自己失去孩子,之後就患上了抑鬱症。但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還不能夠最終確定。」
「你什麼意思?讓精神科醫生替她檢查?」銀炫冽翛然轉面,瞪大雙眼。
「她的身體已經無大礙了,之所以這幾天都沒有醒來,也許是因為她潛意識裡不想醒,若是想完全康復,可能還要安排心理科的醫生,替她檢查一下精神狀況。」醫生專業的說。
「那她怎麼老是睡著?」銀炫冽說著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她平躺著,要不是頭露在外面,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瘦成了一把骨頭,「兩三天醒一次,醒了沒多久就再睡過去,你確定沒問題?」
醫生定期過來檢查,對現在的恢復還是挺令人滿意的,「傷口問題不大了,馬上拆了線之後就會好很多,到時候都是用進口的葯,會恢復的更快。」
在醫院住了幾天,因為藥物用的好,所以夜晚歌的傷口恢復的很快,才不過兩周,就已經轉出了重症監護病房。
蕭墨淵沉默地嘆了口氣,看來少主對夜晚歌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深的多。
「這是她留下的,她留給我的東西從來不多,我不想祛掉她留給我的印記。」
「難道你要留著這個牙印?」蕭墨淵無法理解,質疑地看著他。
「不需要。」
蕭墨淵看了看他的傷口:「少主,我去護士站拿點葯幫你包紮一下吧。」
銀炫冽沉默不語。
「是牙印?難道……」蕭墨淵抬眸看了看躺在病床上被注射了鎮定劑的夜晚歌,「夜小姐咬的?」
只是夜晚歌不知道,她還以為她的孩子已經死了,當然銀炫冽也不會告訴她,她的孩子還活著。
夜晚歌的孩子,他的義子,他已經請人專門來照料,小傢伙現在一切平安,各方面情況都很好,馬上就可以出院了。
他知道,她一定很恨他,因為她以為是他簽下流產手術同意書,讓她失去了孩子。所以銀炫冽沒有掙開,任由她發泄情緒。就算她要把他手臂上的這塊肉咬下來,他也絕對不會吭聲。
「沒事。」銀炫冽掃了正在流血的傷口,剛才為了控制住情緒失控的夜晚歌,他抱住她時,被她掙開一點,她用力咬在他的右手臂上,她的牙齒狠狠地使勁,彷彿泄憤。
「少主,你的手臂……」
蕭墨淵向沙發前走去,在銀炫冽身旁坐下來,轉頭掃見銀炫冽手臂上有一處傷口正在流血。
馬丁轉身走到病床邊,看著臉色蒼白閉上眼睛的夜晚歌,沉重地嘆了口氣。
馬丁的話語還未說完,在他身邊的墨淵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多說。
「少主,夜小姐她……」
馬丁走進去時,簡直嚇了一跳,病房裡滿地碎片混亂的像是戰場。
而銀炫冽頹然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雙手撐在額頭上,低垂著眼睫,卻難以遮掩他心中的痛苦。
夜晚歌被注射了鎮定劑,終於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昏睡過去。
地上一片狼藉,水果滿地滾,花瓶碎裂瓷片碎渣和水漬到處都是,薔薇花零亂地散落滿地……夜晚歌術后無法下床,但她憤怒中把身邊能夠到的一切東西都砸在地上。
馬丁和墨淵而後趕到,可病房內的場面顯然已經陷入過失控狀態。
夜晚歌不能接受,再加上她本來就恨銀炫冽,於是將這股恨意全都灑在他的身上。
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孩子的離去,明明之前她還感覺到孩子在她肚子里,為什麼醒來后,寶寶就沒了呢?
夜晚歌也知道,她當時差一點被下了葯的老闆強暴,罪魁禍首不是銀炫冽,甚至還是銀炫冽救了她,否則一屍兩命,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她醒來后就被告知,孩子已經不在了,是銀炫冽同意流掉的,現在已經化成一灘血水,不存在了。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我恨你!你這個殺人凶人!那是我的孩子,你怎麼可以殺死我的孩子!你比野獸更可怕!你滾!我不要看見你!」夜晚歌憤怒又痛苦的吼道。
「你這樣會傷到你自己的!」混亂中,夜晚歌一口咬住銀炫冽的手臂,他卻仍然不鬆開雙臂,摟住她生怕她在做出其他傷害自己的舉動。
在病房裡的兩位護士,驚嚇失措,呆住幾秒才趕緊跑出去叫醫生。
「不要碰我!滾!」夜晚歌把身邊能碰到的一切東西全部掃到地說,她撕心裂肺地叫喊。
銀炫冽衝過去,抱住她卻不敢用力,生怕傷害到她,他鎮壓住她雙手的掙扎。
夜晚歌醒來得知孩子已經不在了,她定然是接受不了的。
「夜晚歌,你不要亂動!你身上有傷!」她的失控癲狂,銀炫冽早有所料。
看見他的身影,夜晚歌立刻呼吸急促用力撐起身體,她面孔煞白,撕心裂肺地朝他大吼:「滾出去!不要看見你!滾!你滾啊!」
銀炫冽滿心驚喜的跨進病房的第一秒鐘,夜晚歌正被兩位護士壓在床上,她不斷掙扎。
已經有一個星期了,醫院裡終於傳來了好消息。
他立即讓助理代替自己開會,驅車趕往醫院。
銀炫冽正在開會,蕭墨淵衝進來告訴他,夜晚歌已經醒來了。
「小姐,夜小姐!」醫生在一旁呼喚,「快,準備搶救!」
她的情緒波動太厲害,插在她身上監控生命體征的儀器立刻「嘀嘀——嘀嘀——」的報起警來!
「什麼?銀炫冽!」夜晚歌睜大雙眼,身體顫抖起來,呼吸越來越急促,恐慌地低聲嗚咽不斷倒抽氣。
「對不起夜小姐,當時你的情況非常危機,大人跟孩子只能保住一個,是龍炫冽先生簽訂的流產協議,要保住你。」醫生只能這樣回答。
「你們為什麼要流掉我的孩子?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要拿走我的孩子?」夜晚歌激動的質問,臉色蒼白如紙,聲音也是破碎沙啞。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夜晚歌躺在病床上渾身冰冷,有一刻大腦甚至一片白光停止運轉!
醫生本想告訴她,她母子平安,孩子現在很好,可是想起銀炫冽之前對他的吩咐,他只能改口:「對不起,孩子沒保住,已經流掉了!」
「醫生,我想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還在嗎?」夜晚歌艱難的開口,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醫生正要給她做檢查,夜晚歌卻突然抓住了醫生的手。
「先別說話,我給你檢查一下。」
夜晚歌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渾身就好像被灌了水銀一樣,重的難受。
「……」
「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醫生走進來詢問。
夜晚歌神情怔了一下,之前的記憶一點點的浮現腦海。
她費了好大力氣才輕掀起眼皮,微微拉開一條縫,入目的是白色的病房。
夜晚歌不由得狐疑,是誰在說話?怎麼這麼大聲?
耳邊響起了焦急不安的怒吼聲。
「快去通知少主!」
「夜小姐醒了,快去叫醫生!」
夜晚歌嚶嚀一聲,想要翻身卻被固定住手腳,她不安的蹙起眉頭,只覺得小腹一陣撕裂般的痛,竄上四肢百骸,失去了那少許的安定,傷口刺痛的更加厲害,她不禁微張開小嘴,「啊……」
她動了動唇,乾裂的感覺讓她渾身發冷,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有人用棉簽沾著水塗在她的嘴唇上,動作輕柔,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可是每次她正開心的時候,這些畫面就會被一隻帶著血的殘忍大手給生生撕碎,她尖叫的想要逃離,可是卻怎麼也躲不開。
有她曾經一切美好的回憶。
夢裡有她的爸爸媽媽,有她和東方閻放學後路過的草坪,有她小時候最喜歡的布娃娃……
夜晚歌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她始終都想從夢中醒過來,可是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icu重症監護病房。
蕭雲崢抬手將電話丟開,一臉不爽的起身走出去。
他就是問下他晚上出不出來一起喝酒,有必要這樣敷衍他嗎?!
搞什麼……
電話那頭的蕭雲崢更是摸不著頭腦,知道了?知道什麼?
盛天藍抬手捶在被子上,神色懊惱,心裡頭是更多的不甘!
他居然就這麼走了!
盛天藍咬著唇坐在床上,本以為今天可以好好的取悅他一下,她還想著能近距離看看他的身體,順便發揮自己的渾身解數,讓這個男人愛上她的技術,再順便要點東西……
說完轉身便出了客房。
他掛了電話后抬腿就朝外面走去,「我有點事,你先睡吧。」
帝御威頭一次覺得他的電話來的及時,他接起來后只說了幾個字,「好,我知道了。」
是蕭雲崢。
帝御威眉頭皺起,還未開口,口袋裡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盛天藍見狀忙直起身體,她將雪白的雙臂露在被子外面,「帝少,你不過來嗎?」
帝御威推開浴室的門走出來,他拿起西裝外套穿上,看也沒看她一眼。
房內,盛天藍已經將照片發出去后刪除了,她脫了衣服坐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肩頭,滿臉的期翼。
直到那個字完全被新的水霧所覆蓋,男人才直起身體,取過條毛巾擦乾淨臉上的水珠,轉身走了出去。
他眼神深邃,過往的畫面閃現一剎那,帝御威精緻的嘴角淺笑著勾起,眼神浮現柔和。
帝御威彎下腰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掬到臉上,激起陣陣刺激,他抬起俊臉,凝視著鏡面上的字。
甚至比想念更痛。
是誰說只有想念才是會呼吸的痛?只要深愛,就算不呼吸不想念,還是痛。
「歌……」
帝御威薄唇動了動,這個字硬生生的卡在喉嚨口,衝出來的時候,連帶著這麼多天的思念一起撞碎。
帝御威眯起眼睛,他傾身靠過去,俊臉離鏡面很近,氤氳的水霧將他精緻的眉眼都襯得迷離。
字由心生。
帝御威雙手撐住池台,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那個字上面。
一個歌字清晰的印在鏡面上,幾滴水珠順著歌字的邊緣滑落下來,拉出一條長長的線。
放下手時,帝御威抬起頭來。
浴室里水汽氤氳,將鏡面都染上一層水霧,男人修長的手指抬起,隨意在鏡面上劃了幾下。
帝御威眼角拉開諱莫如深的笑,他伸手將屏幕收起,轉過身將煙掐滅在水池內。
只有這樣,才可以……
一次兩次的甜頭,才會換來第三次的深信不疑。
這些文件的都是真的,上面的交易也都是真的,她若是發出去了,對方去埋伏,肯定是會成功的。
浴室內,帝御威叼著根煙,薄唇輕吐出煙霧,他睨著屏幕里女人的一舉一動,嘴角冷冷勾起。
盛天藍眼底止不住的雀躍,她調出方才那個機密文件后掏出手機,關了靜音后對準屏幕,一張張的全部拍了下來。
順利的就登陸了界面。
盛天藍半彎著腰,時不時的朝浴室這邊看一眼,她按照帝御威剛才的步驟點開了那個系統,而後將偷偷記下的賬號密碼輸入進去。
顯示的正是房內的情況。
大理石牆壁上立即出現了個屏幕。
浴室內,帝御威斜倚在水池旁,邊上的淋浴開著,水珠時不時的濺到他精緻的俊臉上,他抬起手,在牆壁上輕劃了兩下。
她伸手將筆記本電腦打開。
裡面傳來嘩啦啦的噴頭水聲,盛天藍望了眼緊閉著的浴室大門,她有些緊張,可想到那個神秘黑衣人吩咐過的事情,便踮著腳尖走到桌邊。
帝御威轉身進了浴室。
盛天藍知道這也是他的規矩,「好。」
帝御威雙手插兜,冷睨著她的動作,眼底的厭惡愈發明顯,他抬腿朝浴室走去,「我去沖個澡,你在外面等我。」
盛天藍忙低下頭去,伸手又要脫衣服。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站起身來。
帝御威目不斜視,旁若無人的將事情處理好,退出了系統。
界面的上方還顯示著紅色的禁字,顯然是機密文件。
帝御威修長的手指熟練的敲打著鍵盤,屏幕上出現了一長串的文字,每一行都用紅字標註了,盛天藍看了眼,是交易地點和交易金額。
看來,帝御威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了,盛天藍想,如若不是這樣,他怎麼可能讓她住進帝豪別墅,還在她面前毫不掩飾的處理公事?
他並未將盛天藍支開,她站在邊上,默默的將賬號和密碼都記下來。
帝御威將筆記本電腦打開,登陸個人系統后,輸入賬號密碼。
盛天藍點點頭,她走過去,抬手想要抱住他的肩,可又不敢,只得裝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樣站在邊上。
帝御威眼底浮現抹厭惡,他抬腿走到桌邊,並不看她一眼,「先等等,我有點事情要處理。」
盛天藍咬著唇,手還停留在胸衣的紐扣上,「帝少……人家服侍你嘛。」
帝御威推門走進來,看到后將視線別開,他皺起眉頭,「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