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奔杭州雲翔庄威龍弒三霸

歷史記載：梁師成外表愚訥謙卑，看上去老實厚道，不象是能說會道的人，實際上卻內藏奸詐，善察言觀色，處事老道，深得徽宗的寵信。

梁師成利用徽宗的寵幸，將自己名字竄入進土籍中。這樣一個太監出身的傢伙搖身變成了進士出身，於是遷升為晉州觀察使、興德軍留後。後來都監建明堂，明堂建成后，又拜節度使，加中太一官，神宵官宮使，歷護國、鎮東、河殺三節度使，至校檢太傅，再拜太尉，開封府儀同三司，換節淮南。

蘇府一夜之間被滅門的消息，第二天就震驚了整個杭州。

二十二具面目全非的屍首，躺在一塊塊冰涼的刑案抬板上，慘不忍睹的陳列於杭州衙門的雪地中間。蘇豪任職杭州三年，雖然算不上清官，卻也從未作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究竟死於何因，傳說猜測不一，杭州城大街小巷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許多老百姓紛紛前來圍觀，見者無不心驚膽寒，抹淚嘆息。

杭州經略安撫司程稟賦和杭州通判崔榮泰，其實早就收到太殿梁師成的密函，趕緊壓下話去，此案系江湖仇殺，責令地方官以慣例查辦，如無以告破，確有為難，則無頭案懸起，王知縣、主簿和縣尉心領神會一一諾之。

噩耗由杭州傳到錢塘，蘇星語痛哭流涕，悲痛欲絕，劉威龍怒火衝天，咬牙切齒。

蔡金海舉袖拭淚哽咽道：「恩師啊，天下……誰人與你……如此深仇大恨，這般兇殘……毫無人性呀……天道何存……」

楊平一旁聞之神情沮喪，回顧昔日蘇豪對自己的提點之好，不由得心頭一酸，雙眼模糊，自是默然無語，潸然淚下。

蘇星語泣不成聲道：「嗚嗚嗚……爹……娘……星語……怎辦……」接著雙膝撲地，久久不起，嚎啕痛哭，淚如傾盆。

劉威龍緊握雙拳道：「岳丈、岳母，在生之恩，威龍尚無以為報，今日對天立誓，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定要查明兇手，帶他們的頭顱，去兩位墓前祭奠，為你們報仇雪恨！！」

「威龍，星語，快快……回杭州去吧，先將父母遺體……好生安葬，你倆先行，我和楊平……明日就到」蔡金海啜泣道。

清晨。錢塘郊外紫竹林。

「娘子，不哭了，好嗎?人死不能復生，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速回杭州，安葬父母，而後查出誰是兇手？再替他們報仇。來吧，快擦去眼淚，綁上甲馬，如果等會兒飛行時要是覺得害怕，就抱住我的腰，好嗎？」

蘇星語啞然木立，雙眉哀鎖,兩眼淌淚,嘴唇緊咬，手裡垂著一條被淚水濕透的絲帕，也不言語，愣愣點頭。

劉威龍躬身蹲下，往蘇星語柔軟纖細的兩隻小腿上，牢牢的綁上兩隻靈巧的甲馬。杭州離錢塘才百來里路程，兩隻甲馬足以應付。接著，又給自己也綁上兩隻，然後，握緊蘇星語的手，定神冥思，心甲合一，朝各自腿上甲馬，輕輕一吹，就勢念起神行咒語，頃刻，二人身軀漸漸浮離地面，凌空五丈，居高臨下，視野豁然開闊，周圍涼亭、小橋、竹林皆在雙腿之下，地面上風揚塵土，青葉旋舞，劉威龍默念神行走字訣——只見藍天白雲如同觸手可及，青山綠水瞬既惚惚身後飄移，那飄飄似神仙的感覺，確實妙不可言。

高深的道術和輕功迥然不同，高深的道術往往能騰雲駕霧，而再好的輕功也只是飛檐走壁。

未到四個時辰，神奇的甲馬托著劉威龍和蘇星語既到杭州。

蘇豪和三位夫人的遺體，已在王知縣的安排下，渾身裹白，移至蘇府，只等女兒蘇星語和女婿劉威龍趕回來，入殮安葬。或許是念在共事三年老上司的情分上，王知縣給蘇豪及三位夫人的親朋好友一一托書，又委人在蘇府正廳搭建一處靈堂，送來四副靈柩，立起四道靈牌，並吩咐了幾個下人輪流守護。蘇豪在杭州就一個大姐，住在楊梅嶺，叫蘇菊。其它兄弟姐妹都在四川眉山，路途遙遠，接信后，沒有十天半個月是趕不到杭州的。何況正值寒冬季節，許多地方大雪封路，行道艱難，估計趕到杭州，也只能墓前祭奠。

劉威龍和蘇星語下了甲馬，風塵僕僕一路直奔府上。

二人心急如焚跨入家門，才進正廳，蘇星語抬眼就望見，堂前端放的父母遺體，大悲大痛驟然洶湧一如錢塘江潮，襲上心頭，三步並著兩步，撲上去，伏在雙親遺體上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劉威龍緊隨其後，上前撩開蓋白，一一看過，不由得，到吸口寒氣，滿面疑惑。好兇殘詭異的域外武功，只見四具遺體上，留下的每一處爆然裂開的傷口，無一不是碎筋斷骨。看那鋒利的切口，好象是一種類似唐朝突厥的兵器所致，這就離奇古怪了，杭州地處江南，從何而來如此鬼異的武者？江湖？不象，岳丈雖有習武，也結識武林人士，按說也都是中原範圍，而且，無冤無仇……杭州三霸？也不可能，自己與梁勇梁捷梁戈那日在武林路口有過交手，他們的一招一式至今歷歷在目，難道……是東京梁師成派遣的域外殺手？?

如果是東京梁師成派遣的域外殺手，一定會斬草除根，那又為什麼沒來殺我和雲兒呢？難道，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在錢塘，也不對啊，梁勇梁捷梁戈三兄弟都知道情況的，應該會告訴這些人，要麼是這些人往錢塘江路上，我們剛好去杭州……

劉威龍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蘇星語，從她衣袖夾層掏出一條手帕，輕輕擦去娘子眼角的淚水，望著她因一夜過度悲傷而迅速憔悴的面容，心裡有如刀割。

「相公，心，好痛，好痛……」

「娘子，相公明白的，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我心裡同樣難受，除了悲傷，更多的是憤怒，此仇不報，威龍枉為丈夫。娘子，定要保重身體，好嗎？」

「相公，嗚……嗚……娘子也想不哭，想堅強面對這發生的一切，可

心裡一想到父母雙親，還有二娘三娘她們，從此和我陰陽相隔，就控制不住眼淚直往下流……」

「娘子，你且仔細聽著，如果我沒推斷錯的話，其實我們現在還處於非常危險的境地，知道嗎？血洗蘇府的那些人，手段極其兇殘，武功特別怪異，背景肯定也大不簡單，絕非一般的江湖中人，而且他們一定還在杭州範圍以內，說不定此刻正在錢塘到處尋找我們的下落，斬草除根就是他們接下來要執行的命令」

「那我們該怎麼辦？」

「娘子，我剛才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估計這些人還在去錢塘的路途上，即便是騎馬從杭州到錢塘，最快也要兩個時辰。當他們發現我們已經離開錢塘，一定會猜想到我們回杭州奔喪，然後必定再回杭州，殺我們。這樣的話，我們現在就要儘快辦完出殯的事情，然後，我再好集中精力，想辦法怎麼去對付他們。對方確實很強大，我隱隱約約有些預感，唯一我擔心的就是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少人？」

「明白了，相公，你也切切記得，報仇不可心急，你我性命要緊，如果連命也沒了，如何去為爹娘他們報仇呢？不管怎麼樣，生或死，娘子也不要離開你……」

「娘子放心，這點我當然心中有數」

劉威龍急忙找到王知縣，懇求他儘快安排好蘇府亡人出殯事宜。

三個時辰后，蘇星語和劉威龍思考再三，迫於時間緊急，只能決定將蘇豪和他的三位夫人，抬往附近一座荒涼的山岡上，四人合墓而葬，草草立了塊青石碑，卻暫時不敢題字上去，等一切處理妥當，回到府上，已近下午時分。

蘇星語覺得有些困，也許是哭多了的原因，眼睛感覺有些疼，躺在劉威龍肩膀上，才一會就瞌睡起來。

二十四道黑影，此刻，正馬不停蹄從錢塘返回杭州的路上。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二十四道黑影離杭州越來越近。

杭州雲翔庄。

一道輕盈快捷的身影，悄然避過幾名護園家丁的視線，從后牆院潛入屋頂。

橫眉狸眼，體形中等，身穿藍緞棉襖，深色綢褲，短統官靴，手提一桿純鋼棗槊的梁捷，站在雲翔庄的門口，喋喋不休，說：「老大，乾脆別等他們了，我們兄弟三個，衝去那蘇府，宰了那個劉威龍和他的娘子，然後再放一把通天大火，燒它個徹徹底底就是，他就一人，又沒三頭六臂，我們三兄弟，還怕他不成？」

胖頭大臉，體格魁梧，穿著圓領虎紋長袍，手持月牙青龍戟的梁勇，瞪了梁捷一眼，說：「二弟，動動腦子吧，你這不是明目張胆，殺人放火，舅大人事先再三交代，難道你忘了，此事既要斬草除根決不留情，又要瞞天過海乾凈利落……」

身材較高偏瘦，裹一件裘皮冬衣，雙手鹿角虎頭鉤往肩膀上扛著的梁戈，眼睛不停張望著外面，焦急的，說：「真想此刻就看見那個劉威龍的腦袋，上次那樣捉弄我們三兄弟，後來，又放走高托山，新仇舊恨，今日一起和他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