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甲馬過河北碧雲庄訪田虎

我絕不會說我是天下第一，可是我也絕不會承認我是第二。

——李小龍

白茫茫的雪園中，杭州三霸各持武器，站在瑟瑟寒風中等著二十四道黑影。

厚雪覆蓋的屋頂之上，猶如豹子一般潛伏的那個輕盈的身影，正是聽得雙拳熾熾冒火的劉威龍。他本來只是趁娘子未醒，過來探聽域外殺手的虛實，然後再回去作個萬無一失的決策，眼下看來，冰山一角露出水面，原來蘇門血案竟然是杭州三霸一手策劃的。而派遣域外殺手的，必定是梁師成。

想到這，怒火燒胸，此刻不殺他們，更待何時，剛才仔細偵察過雲翔庄大致情況，園內今日防守比較空虛，也就二十幾個護園家丁和杭州三霸，必須分秒必爭，趕在那些域外殺手到杭州城之前，速戰速決，否則難以脫身。驀然間，他想起古龍小說中，古龍受宮本武藏的影響，將武功的境界提高到迅速的秒殺對手，來解決戰鬥。依自己幼年就開始磨練的輕功和兩府之間相隔的距離，回蘇府不會超過十分鐘，然後，使用甲馬離開杭州，有多遠跑多遠。

劉威龍從腰間解下霹靂旋風棍，縱身如燕下了屋頂，彷彿從天而降，驟然出現在杭州三霸眼前。雙足落處，雪上竟無一絲凹痕。

「三賊，一個也休想逃，威龍今日要大開殺戒！！」話到棍落，左手鎢鋼霹靂旋風棍，一記「先斬後奏」力量爆滿，十二分準確，又是突襲，重重擊在梁捷前額，只見梁捷，天靈蓋頓時裂開5寸長縫，血沖如瀑，白漿噴了一地，一點聲音也沒有，就猝然倒地，命歸西天。右手的鎢鋼霹靂旋風棍，幾乎與此同時，一記「雪花蓋頂」直奔梁戈面門，梁戈和梁捷雖然同出師門，論武藝和身手卻都勝過梁捷，幸好及時看得分明，鹿角虎頭鉤拚命一格，才閃身躲過，暫逃一死。

驚駭——

——來人啊！！梁勇破聲叫道。

周圍一下聚齊十幾個家丁，手持武器，卻個個不敢輕舉妄動，見劉威龍眨眼間，殺了二當家，個個膽怯，旁邊看著，都不敢靠攏。

梁勇心頭猛然一驚，怎麼他躲在雲翔庄，我們三人竟毫無察覺，再低頭看自己兄弟梁捷已瞬間斃命，恐懼和狂怒侵襲著他空白的神經，雙手飛舞月牙青龍戟亮開「雙龍入海」之勢，接著暴喝一聲，說：「你這廝，好可惡！竟然偷襲取我二弟性命，看我不將你碎屍萬段！！哇察——」

月牙青龍戟碰撞在鎢鋼霹靂棍上，叮朗叮朗，兵器交接間，火花四射。劉威龍剛剛使出「翻山越嶺」撩開梁勇手間三路狂刺的月牙青龍戟，梁捷看準先機，從側旁風一般雙手交匯而至的鹿角虎頭鉤，猶如電速，強襲劉威龍左臂，梵唱一聲，——吒拉，「老子，先掛了你雙手再說！」劉威龍騰身一避，右手霹靂棍「——流星趕月」強勁震開兩支月牙青龍戟，左手霹靂棍急舞「蘇秦背劍」來擋鹿角虎頭鉤，眼睜睜，只差毫釐，也就這毫釐之差，梁捷的熾烈一鉤，劃過自己左臂，只覺得滾熱間，鮮血如注，順著手臂，漫過衣袖，滴落白雪之地，側頭望了一眼，但見腳下，展現紅梅點點。

梁勇見狀，心頭竊喜，暗想，這廝武功確實高我兄弟二人許多，單挑怕早已不敵，看形勢，恐怕我和三弟合力，也難以取勝，更別指望要他性命，只能拖著他，待舅大人門下的二十四道黑影趕快返回，那時，他插翅難飛，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可梁捷沒象他大哥這樣想，報仇心切，奪命也心切，招招皆是兇猛的攻擊，幾乎快放棄自己的防守，恨不能，立即忽拉一鉤，要了劉威龍的命。

「大哥，你攻他上盤，我攻他下路，發些狠勁，儘快解決了他……」

「三弟，萬不可輕敵，這廝，武功鬼異，你我得小心應付，聽清楚了！」

劉威龍怒目圓睜，虎視著梁勇梁捷，雙手鎢鋼霹靂旋風棍，掄在半空，厲聲，說：「二賊休得叫囂，命——拿來！！……」

三個想在主人跟前表現的護園家丁，舞著兵器，沖向劉威龍。

劉威龍了也不了他們三個，挺身軀，迎上去，手裡鎢鋼霹靂旋風棍，毫不客氣，殺雞儆猴，一記《盤龍棍法》第十二式——威振八方，剎那間，橫掃三小卒，忽拉，撲通，一一重擊在他們前胸，一個個撲地。

其它護園家丁，見其威猛，瑟瑟發抖，傻然而立。

梁勇梁捷也不打話，各自抄兵器，施展渾身武藝，竭盡全力，來斗威龍。

梁勇手上月牙青龍戟，劈、砸、撩、提……尖口每一擊，都直奔劉威龍身體各大要害，幻想總有那麼一擊，瞬間崩垮對方。劉威龍從沉穩快速的防守反應中，涅槃而出洶湧強悍的攻擊，霹靂棍展開第二式——左右逢源，將近身

雨點般的逼攻，一一化為烏有。

梁捷額上青筋爆起，鼓著大腮幫，雙眼噴火，氣聲如牛，將鹿角虎頭鉤風車一般旋舞，包圍著劉威龍的下盤，劉威龍閃、轉、騰、挪，躲開梁捷每一式焦點攻擊，咄咄強逼，轟然一招「喧賓奪主」緊跟著再一招「毒蛇吐信」前者飛奔額頭；後者直取左腦，哐當——右邊鹿角虎頭鉤是阻擋住了，可左邊，想再去格，晚了晚了——就聽見，左腦後，澎湃一聲巨響，落落實實遭受了重如泰山的一棍。

梁捷——哇的一聲，眼前頓黑，自顱內往口腔洶湧噴出來一大片血，瀉在白茫茫的地上。

梁勇一低頭，看見三弟大口噴血，蚯蚓般軟軟倒地，就那麼致命的一個恍神，劉威龍心想，好了，這下時機助我，送你倆一同上路，於是，意沖丹田，鎢鋼霹靂旋風棍，展開威力萬千的「雙手擎天」，左右太陽穴，會心一擊

梁捷生命停留世界的那最後一秒，腦海里只是茫然一片空白。

劉威龍兵器肘前一扣，傲然掃視雲翔庄，剩下的十五、六個心驚膽顫的護園家丁。

剩下的十五、六個護園家丁，見杭州三霸才半個時辰，就命喪黃泉，什麼也不顧，趕快逃命要緊。

冤有頭債有主，劉威龍也沒有時間去理他們，彎腰往地上，拾了一支鹿角虎頭鉤，咔嚓、咔嚓、咔嚓——血淋淋割下杭州三霸的頭顱，飛身離開，直奔蘇府。

幸好，娘子蘇星語安然無恙，仍在熟睡，估計時辰也差不多，梁師成的那些刺客，也快到杭州城。劉威龍喚醒了娘子，一隻手牽了她的手，另一隻手上提著杭州三霸的三顆頭顱，就急忙往外面走，直奔蘇豪岳丈墓地。

「爹、娘，原來罪魁禍首是杭州三霸……」

「岳丈、岳母……杭州三霸的頭顱在此，特拿來祭奠。威龍現在人單勢孤，暫時還未有能力，擒殺梁師成門下那些真正殺害你們的兇手，終有一日，我定會拿梁師成項上人頭，來這裡，到那一天，才算完全替你們報了仇。」

「娘子，此地不宜久留，方臘兄弟那裡也不能夠去，恐怕連累他們，我們火速離開杭州，走得越遠越好。」

「即便是天涯海角，星語也永隨相公」

「相公，我們去哪裡？」

「——去東京！」

劉威龍和蘇星語一路上，甲馬穿山涉水，曉行夜住，沒幾日，就到河北境內。

「娘子，又趕了半天路，覺得餓嗎？不如我們落了甲馬，下去找個地方，吃些東西，再說。」劉威龍飄飄忽忽，仗甲飛行，居高臨下，俯視一眼距他身體五丈以外地面上的環境。

「好吧，相公記著抱緊娘子的腰，這甲馬讓人飄蕩，神是神奇，飛行如履平地，就是起落之時，控制不好，感覺身邊萬物晃眼眩暈，稍微有些心慌，腳一著地，就踏實了。」

蘇星語緊偎著他的肩膀，凌空而立，眼裡面蒼穹流雲，青峰巍峨，島嶼江河，村莊人家，一一而過。寒風習習拂起她的兩耳鬢髮，腰間裙帶，隨風鼓起的紅裳衣袖，遠遠看去，儼然一位駕霧騰雲，衣訣飄飄的仙子。

兩人在空中已看好下面的著陸環境，擇了通往村鎮交岔口的一片茂密森林的雪白空地上，落了甲馬，這裡既不會被人撞見，認為他們是妖怪，又方便去最近的村莊和店鋪什麼的。

「不知道這是哪裡？娘子，前面不遠就是個村鎮，我們過去問問……」

「下了地，才感覺又冷又餓，相公」

劉威龍環顧四周，只見白雪殘殘，荒草齊腿的路旁，那些落葉松、側柏、櫟樹、已青翠見綠，估計這裡前些天才下過大雪的樣子，現在，太陽晴朗，氣溫回暖，冰雪自然消褪。

兩人走了大約三、四百米，前面山道上過來一個肩上背著一捆楠竹的中年人。

劉威龍迎上前去，問：「大哥，我們迷路了，你能告訴我，這是哪裡？」

中年人將楠竹換個肩，看了眼他們，然後，說：「外地人？？怎麼跑森林裡面去了？不知道鳳凰山上狼群出沒，很危險嗎！！趕快離開這裡，前面是鳳凰丘，看見嗎？那不有座姜女廟，過了姜女廟，一直朝南走，就到臨榆縣平陽鎮」

——鳳凰山？？

「謝了！大哥，聽你口音，好熟悉，河北哪裡人？」

「秦皇島，咋了？」

「哦，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秦皇島！好地方啊!大哥，就是當年秦始皇東巡到那裡，並派人入海求仙才因此得名……」

「年輕人，知道的還不少嘛，不如這樣，你把我扛著這些楠竹，這東西挺沉的，我空肩膀和你講話，問個沒完沒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