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兩年後的重逢

?達西先生拿著報紙坐在沙發上已經很久了，喬治安娜仍然沒有下樓。（.l.)這是極不尋常的，但是達西先生並沒有叫僕人上樓去看。

日光又偏轉了一個角度，喬治安娜終於輕盈地走下來。顯然她今天特意裝扮過，向來有些蒼白的臉頰上塗了淺淺的紅，濃密的金棕色長發高高挽起，眼睛因為快樂而閃閃發亮。「哥哥，日安。」

「恩，日安。可以用早餐了。」達西先生合上報紙，率先走到了早餐桌旁。

如果是往日喬治安娜可能會因為自己遲到而忐忑一番，但今天她只是用輕快的語調說了聲抱歉，就開始吃早餐。今天她格外有胃口，吃了三片搭配黃油的煎吐司，一整個烤番茄，甚至還吃了兩片培根，因為覺得油膩她往日極少在早餐桌上碰培根。等她吃完達西先生也放下了刀叉。

用過早餐，喬治安娜捧了一本書坐到會客廳，偷偷看了達西先生一眼，通常這個時候她應該去練琴。但達西先生又拿起早餐前看的那份報紙，並沒有對她的偷懶發表什麼意見。

喬治安娜向門口看了四五回之後，終於有僕人進來通傳：「肯特拉伯爵和肯特拉小姐到了。」

喬治安娜放下書，開心地迎過去。「瑪，你終於來啦。」

瑪還沒走進來就看到小天使燦爛的笑臉，原本有點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喬治安娜，你又變漂亮啦，個子也長高了不少。」

喬治安娜垂下頭捏住裙角，耳朵紅彤彤的：「瑪。」一早上起來打扮果然是對的。

被忽略的喬治無奈地聳聳肩，這樣的情況發生了也不止一回了。他熟練地繞過在門口就親昵起來的兩人，走向已經站起來的達西先生：「菲茨威廉，好久不見。」從肯特拉先生出事他就改掉了放蕩不羈的紈絝習氣，加之北美那邊貿易有合作，和達西先生倒是漸漸熟起來。

達西先生伸出手才發現還沒放下報紙，尷尬地咳了一下。好在喬治大大咧咧的也不在意。「今年喬治安娜要進入社交界了，你們在倫敦多待幾天？」

達西先生搖搖頭。「喬治安娜身體不太好，密集的舞會和邀請對她沒有好處，我們一個月後就回去。」

兩位男士在沙發上坐下來討論他們關心的話題。

喬治安娜也牽著瑪坐下：「親的瑪，你教給我的動作我每天都練，現在身體好多了，繞著彭博里的花園走一圈都不會累。」

瑪被她誇張的說法逗笑了。彭博里的面積可是按畝算的，要不她當初敲開大門為什麼等不及和守門人走進去而要把守門人拽上馬？因為走路根本來不及。「堅持練，要是某一天達西先生欺負你，你就走來約克郡。」

喬治安娜被瑪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哥哥才不會欺負我。」

因為坐的近，喬治聽到了喬治安娜的話，調侃達西先生：「你們兄妹的關係還真是融洽，喬治安娜無時無刻不在維護你。不像瑪......」

達西先生抿了一下唇，聲音冷淡：「肯特拉小姐為你做的更多。」

喬治似乎從這話里聽出了指責的意味，連忙分辯：「瑪當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就是太聰明了，有時我也很懷念她小時候依賴我的樣子。」

達西先生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忍住了。轉而問：「你們來到倫敦沒有先去拜訪克勞利公爵？」

談起這個，喬治苦笑了一下：「我剛剛辦砸了一件事，公爵大人短期內都不會想見我了。我讓人把禮物送過去了。」說到這裡，他自嘲地道：「你知道，上議院的會議內容我不怎麼聽得懂，約克郡也一團糟，倒是賺了不少錢，不務正業的肯特拉伯爵也算名至實歸。」

達西先生嚴肅地道：「我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

確實沒什麼不好，瑪就對現狀挺滿意的。喬治雖然當年不務正業了一些，但也沒有蠢到一件事都辦不成的地步，從小耳濡目染上議院的會議也不可能聽不懂。但他們兄妹默契地維持了現狀。

喬治安娜不關心這個話題，繼續和瑪說話：「上次你唱的那首最喜歡的那首歌，我把曲譜寫出來了，就放在琴房，一會兒回來談給你聽。」

最喜歡的歌？瑪有點心虛。「你把斯卡布羅集市的曲譜寫出來了？我只給你唱過一遍啊。」瑪沒穿越前基本不會什麼藝術，穿越過來之後原主作為伯爵家的小姐雖然培養的儀態出眾，但才藝方面只擅長鋼琴。為了避免在社交場合出現尷尬的情況，瑪兩年前就請家庭教師來進行歌唱、圖畫、舞蹈的培訓，但沒想到整整一年都在練基本功。一年前鄉村舞會上被要求唱歌，瑪想了想只有斯卡布羅集市能用來救急，就說這是自己最喜歡的歌。

喬治安娜有點小得意，微微翹起嘴角：「一遍就夠了，曲調有重複難度不高。」

瑪心都要被萌化了。「喬治安娜你真厲害。」

被這麼直白地誇讚，喬治安娜又羞澀起來。「其實也不難，瑪你也可以的。恩，我們現在出去嗎？」

她們要出門，喬治就先告辭了。上午還有客人來訪，他只是護送妹妹過來。昨天一時心軟答應喬治安娜的達西先生負責陪兩位女士逛街。

五月是倫敦最繁華的時候，豪華的馬車緩緩行駛在路德甘特大街上。前方的戰事沒能阻擋來自巴黎的時尚之風。女士們寬大的撐裙上點綴著金銀色華美的刺繡，寬大的帽檐下露出幾縷調皮的捲髮，帽子上繁複的**羽毛隨著嬌滴滴的笑聲微微顫動。摩登女郎還會在天鵝一樣纖細而優美的脖頸上繫上一條**的裝飾，寬大的u型領露出豐滿而白皙的酥胸，行走時香風習習。兩邊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店鋪包羅萬象，漂亮的綢緞、柔軟的**、閃亮的珠寶、華麗的羽毛......機靈的小夥計弓著腰地把尊貴的女士迎進店鋪，英俊而嘴甜的還能得到意外收穫。

喬治安娜盯得目不轉睛。瑪理解地笑笑，她不是第一次來倫敦了，最初見到這派繁華的景象給她的震撼也不小。瑪也細細打量起了淑女們的裝扮，但不同於喬治安娜「啊好漂亮買買買」的心情，她是來做參謀的，今天的主角是喬治安娜。作為一個初次進入倫敦社交界的小姐，喬治安娜在服飾上要格外注意才行，既要得體又要時尚。

達西先生跳下馬，走到車廂旁伸出手。喬治安娜先走出車廂，然後一隻柔軟潔白的手落在了達西先生的掌心裡。時間似乎停滯了一瞬。忽然旁邊一陣喧嘩。

「偷東西的小鬼！」

幾個僕人追著一個男孩跑過來，女士們大驚失色地向旁邊躲去。「天啊。」「這裡怎麼會有小偷。」「這些人太粗魯了，怎麼能在這裡抓賊。」

瑪剛邁步下來，被人撞得踉蹌了一下，差點跌進達西先生懷裡。達西先生下意識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又馬上意識到不對。感覺懷中一片柔軟溫熱，達西先生倒退一步差點把瑪推出去。

「哥哥！」喬治安娜扶住瑪，第一次不滿地瞪了達西先生一眼。她一直很理解達西先生不讓小姐們產生誤會的做法，但也不該這樣粗魯地對待瑪。

瑪拉住喬治安娜的手搖搖頭。她知道達西先生為什麼反應這麼大，說起來是她的問題。

喬治安娜興奮的心情被潑了一盆冷水。早知道哥哥這樣，她和瑪出來就不要哥哥作陪了。瑪倒是沒受影響，她非常理解達西先生和她保持距離的做法。畢竟她已經訂婚了，和一位未婚男士過於親密不合禮儀。

瑪對達西先生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牽著喬治安娜進了一家店。達西先生在原地僵立了一會兒，默默跟了上去。

瑪來之前做了功課。今年倫敦流行大海一樣的藍色，喬治安娜皮膚白皙正襯這樣的顏色。她尚且年幼，胸/部還未發育得豐滿，領口過大空蕩蕩的不好看。在胸前點綴一些重重疊疊的**會好很多。她興緻勃勃地讓人拿布料在喬治安娜身上比劃，暗搓搓重溫了小時候打扮洋娃娃的樂趣。

喬治安娜沒了逛街的興緻，怕哥哥又做出什麼失禮的事，隨便選了三匹布料和一些**就說有些累了。

瑪知道小天使有些敏感，此時達西先生在一邊也不好和她解釋。

回到倫敦的住所，瑪親親熱熱地抱著喬治安娜：「你看，我都訂婚了，達西先生還是一位單身的男士。我們如果太親密了別人會說閑話的，我的未婚夫也會不高興。達西先生也是為了我的幸福，不要怪你哥哥啦。」

喬治安娜點點頭。「我怕你生氣，哥哥不太會表達好意......」

「達西先生救過我和哥哥，我知道他可貴的內心。反正我臉皮厚，不怕。」

喬治安娜忍不住笑了。「哪兒有小姐說自己臉，臉皮厚的，不要亂講話。」

哄的心情低落的小天使笑出來，瑪就要告辭了。她剛來倫敦也有不少事情，下午有一個大棉紡織商拜訪喬治，她必須回去。

送走了瑪，喬治安娜才想起來她忘了把曲譜給瑪看，也沒彈鋼琴給她聽。

喬治安娜本來想找哥哥談一談，但達西先生上午把兩位小姐送回來就出去了，到晚餐都沒回來。

喬治安娜早早上了**，但一直睡不著。她上午沒有對瑪說，雖然達西先生一向和小姐們保持距離，但從來沒有這樣反應過激。上午他意識到自己抱著瑪簡直像被打了一拳一樣。喬治安娜又氣憤又困惑。在她看來哥哥雖然傲慢但人品正直，瑪溫柔幽默又勇敢。哥哥曾經救過瑪一家，瑪也救過她，就算他們關係不是非常融洽也絕沒有理由這樣僵硬啊。她憤憤地翻了個身，細細回想起來，她經常收到瑪的信或者消息，有時會開心地和哥哥說，哥哥從來只是面無表情地聽一聽。

想了半天還是睡不著，喬治安娜坐起來，想去琴房彈一曲平復一下心情。不料琴房的門關著，模模糊糊傳來一個熟悉的旋律。現在家裡並沒有客人，那麼裡面彈琴的是哥哥？喬治安娜好奇地把門推開一條縫，斯卡布羅集市的旋律流淌出來。一曲終了，裡面傳來一個喬治安娜無比熟悉的聲音，輕的如同嘆息：「原來這就是她最喜歡的歌。」

喬治安娜因為極度的震驚僵立了幾分鐘，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提起裙擺悄無聲息地跑回了卧室。直到把頭埋在被子里，她才吐出了剛才一直含在嘴裡的話：「我的天啊。」

作者有話要說：喬治安娜為何畫風忽變百合，達西先生為何陷入苦戀，瑪來之前心情忐忑為哪般。請看下集回憶殺：去年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