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去年倫敦（上）

?**沒睡，第二天起**喬治安娜多了一對大大的黑眼圈。（.l.)整個早上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達西先生幾次，而白天的達西先生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了。他像往常一樣在早餐前寫了信，用了豐盛的早餐，然後從僕人手裡接過馬鞭準備出門。

喬治安娜開始懷疑昨晚在琴房看到的情景是不是自己的一個夢，她試探著叫住了達西先生：「哥哥，昨天我忘了把鋼琴曲譜給瑪看，如果你順路能不能幫我把曲譜帶給她？」

達西先生沒有回過身來，沉默了片刻有些冷淡地道：「我去聖詹姆士街辦事，不順路，下次她來或者你去拜訪的時候給她吧。」

「可是瑪昨天和我說她真的很想早點看到這個曲譜。」喬治安娜第一次對哥哥說謊，聲音有點發顫。「斯卡布羅集市本來就該有鋼琴伴奏的，瑪小時候和她媽媽在鄉下第一聽到這首歌就很喜歡。她上次唱的時候很遺憾地說沒有伴奏曲調失去了一半韻味，就像往日的時光褪去了斑斕的顏色......」

「給我。」達西先生打斷了喬治安娜的懇求，看起來和每一個被妹妹的喋喋不休纏得不得不去無聊事的哥哥一樣。

喬治安娜看了一眼達西先生緊握馬鞭的左手，他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呃，好、好的。」

達西先生帶著曲譜大步走了出去。喬治安娜心神不寧地來回踱了幾步，忽然有點想哭，她驕傲又正直的哥哥啊，在人前從不肯表現出一點的脆弱和失禮，心中默默承受了多少折磨。

下午達西先生回來的很早，因為有客人要來拜訪。若是之前喬治安娜肯定會第一時間問達西先生瑪是不是很開心，但她現在生怕刺激到她可憐的哥哥。唉，該不該問？該怎麼問呢？

達西先生沒注意到喬治安娜的反常，他腦海中都是剛才瑪誠懇地對他說的話。「我自小沒有母親在身邊教導，行事常有失禮之處。您上次說我舉止不合禮儀、行事不是淑女所為，我後來細細思索，原來言談做事確實不合規矩。但請您相信我絕無惡意，以後絕不會再那樣失禮了。」達西先生有些茫然地回想，他剛才說了什麼呢？似乎是為自己不當的言辭道歉了。然後呢？

兄妹兩人各自發愁，客廳一時間安靜下來。

賓利先生和賓利小姐的來訪打破了這片沉默。

賓利小姐對達西先生可以說是一見鍾情，但還保持著淑女的矜持。正盤算如何與達西先生多說幾句話，就見善解人意（賓利小姐的感覺）的喬治安娜把賓利先生叫到一邊，似乎有話要對他說。

「那個......」喬治安娜顯得很局促不安，內心掙扎著不知道要不要開口。她不忍心看到達西先生受折磨，但此事對瑪和達西先生的名譽都影響極大......

賓利先生態度一向溫柔隨和，何況喬治安娜是他好友有點內向的妹妹。「不用緊張，如果有什麼話不方便被別人知道，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喬治安娜被賓利先生溫柔的態度安撫了。她認識賓利先生也很久了，他確實是一位值得信任的紳士。「那麼我鄭重地請求您不要將我的問題告訴別人，即使是哥哥。」

賓利先生態度嚴肅起來，挺直了腰背：「我發誓。」

喬治安娜輕聲問：「去年您和哥哥一起去了倫敦，您當時見到瑪了嗎？」昨晚她睡不著在卧室里掰著手指算瑪和達西先生的交集。瑪和她一直有通信，這兩年何時在何地她都清楚。除了沒有去倫敦，其他時候哥哥和瑪見面她都在。思來想去，應該是去年或前年的倫敦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什麼事情。如果去年和哥哥在一起的賓利先生不知道，她就只能等前年和哥哥在一起的表哥菲茨威廉中校從軍隊回來了。

「哦，當然。」賓利先生還以為喬治安娜這麼小心翼翼地要問什麼，原來是問她的好朋友瑪。「我們到倫敦的第三天就遇到了肯特拉小姐。」

客廳忽然起了輕輕的**動。

賓利先生向門口看去，一位他所見過最美麗的女孩挽著一位紳士的手臂走進來。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子一樣光澤的長發簡單地盤在腦後，眼角微挑，祖母綠色的雙眼顯得脈脈含情。一襲藍色長裙，顏色從上到下由淺漸深，下擺是夜空的深藍，點綴著珍珠，行走間長長的裙擺簌簌而動，似乎星光都在她腳下流轉，儀態分外動人。

女士圍坐的地方傳來竊竊私語。「這是？」

「是新的肯特拉伯爵和他的妹妹肯特拉小姐。」

「不是說肯特拉伯爵遊手好閒，把約克郡管的一團糟。但你看她......」一位貴婦用手在胸前比了一下。她指的是瑪戴的那套珍珠首飾，顆顆飽滿，在瑪的胸口耳畔閃爍著柔和迷人的光暈。

「就算肯特拉伯爵管理郡內事務不行，但肯特拉家是老牌貴族，十幾代的傳承，這樣的首飾不算什麼。」

幾位未婚小姐看向英俊的肯特拉伯爵的目光更加柔和了。這樣年輕英俊還有財富的伯爵，就算是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也瑕不掩瑜。

未婚的小姐們保持著矜持，沒有開口。已婚的夫人們沒有這些顧慮，把肯特拉伯爵品評了一番，又將目光投向肯特拉小姐。「那位肯特拉小姐真是社交界少見的美人了，可惜父親去世了，不知道她哥哥肯為她出多少嫁妝？」一般父母俱在的小姐只要家庭條件尚可嫁妝都不會少，但如果只剩下兄弟就不好說了。

「嫁妝這個倒是沒聽說，不過肯特拉小姐早就訂婚了，和現在克魯斯子爵的弟弟，克魯斯上校。」

「哦，那還真是遺憾。」這位夫人向瑪投去惋惜的眼神。她以為瑪被肯特拉伯爵當做了包袱，於是肯特拉伯爵隨意替她訂下了一門親事。沒有爵位的上校算不上一個很好的歸宿。

旁人看出了她的意思。「不，這門婚事是當年老肯特拉伯爵替她訂下的。年輕的小姐嘛，被情沖昏了頭腦.....」

「哦。」「原來如此。」

賓利先生沒有注意到那些竊竊私語，因為那位美麗的小姐正含笑看著他，款款走來。她走到他的面前，優雅地行禮：「好久不見，達西先生。」

達，達西？賓利先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位美麗的小姐看的是他旁邊的好友菲茨威廉達西！這可太不尋常了。他和達西先生做了這麼久的朋友，第一次看到有淑女和達西先生態度這樣自然又熟稔。

達西先生卻沒有像賓利先生想的那樣表現出深陷河不能自拔，甚至沒有比平時更激動一點，非常平靜地回禮：「肯特拉小姐。」

難道又是一位淑女對達西先生有意卻慘遭拒絕的情況？但是這位肯特拉小姐也沒有表現的很失落......賓利先生感到迷惑不解。

瑪注意到達西先生旁邊站的這位年輕英俊表情豐富的紳士，視線在他金色的頭髮和翠綠的眼睛上轉了一下。「這位是賓利先生？」

賓利先生有些吃驚。「是的。」難道肯特拉小姐曾經和他見過面？

瑪微微一笑：「久仰，曾經喬治安娜說她哥哥有一位很好的朋友賓利先生。」其實說起來她知道賓利先生可比知道喬治安娜要早，畢竟賓利先生是傲慢與偏見的二號男主，出場早。

簡單地自我介紹之後，舞會開場了。

瑪和她哥哥跳了一曲后，並未走到其他小姐那裡，反而跟著喬治坐到男士們這邊。

喬治無奈而縱容地看著妹妹，開口解釋：「去年父親和我發生了那樣的事，此後瑪就總是喜歡跟在我身邊。」

紳士們多少都聽說過當年那件可怕的謀殺陷害案，當即對瑪小姐的行為表示理解。坐在賓利先生旁邊的一位先生義憤填膺地道：「這太可怕了，真難以想象會有這樣喪心病狂的人，讓肯特拉小姐遭遇了這些不幸。」

瑪聽哥哥說到當年的事，眼中微微泛起水光，顯得格外楚楚可憐。她垂著頭溫柔地感謝了紳士們的好意。

有瑪旁聽，紳士們比平時更多了幾分談性。從持續了幾年的戰爭談到當前的稅收，再談到如今的商業發展。

「以我之見，棉紡織和煉鐵之類無非是從工人身上榨取一點微薄的利潤，遠航面臨著海上的風浪。如今真正能夠獲得財富的生意還是在南美殖民地開採礦藏。怎麼樣，伯爵大人有沒有興趣？」

先前瑪一直坐在哥哥身邊沒有說話，聽到這裡看了哥哥一眼，嬌滴滴地道：「我聽說那裡有好多野蠻人，會不會遇到危險？」這個人以前她沒見過，自稱是商人羅伯特，主要資本在棉紡織業。

先生們被瑪天真的問題逗得有點想笑。雖然先生們一般不會和小姐們談論這些事，她們只需要知道巴黎最新流行的髮型，知道如何彈奏一首動人的鋼琴曲就可以了。但是瑪好奇地問起了，他們也不會掃瑪的興。羅伯特先生圓滑地道：「礦藏就在佔領區的周邊，再說區區野蠻人如何能阻擋我國商人的開發。」

「原來如此。」瑪暗中用手搓捻了一下哥哥的袖子。

「那麼肯特拉伯爵的意思？」先生還沒有放棄拉喬治入股的打算。

「哦。」肯特拉伯爵聳聳肩，露出漫不經心的神色。「我前兩天看上四匹純種馬，雪白的皮毛，優雅又健壯。一直加到六千英鎊都沒能買下來，四個小寶貝的主人太貪婪了。但我還是準備把它們帶回莊園。如果要投資可能拿不出多少錢。」

羅伯特先生看起來有點失望，但還沒放棄遊說。「誰不知道您投資眼光精準。就算您只拿出了一百英鎊，跟隨您腳步的人也會提供充足的資金。」

瑪緩緩在胸前搖了三下扇子。

喬治似乎被恭維地很得意：「那您這幾天找個時間和我的代理人談一談吧。」

賓利先生一直留意著好友，發現他暗暗往瑪那裡看了幾眼，但角度似乎不太對。以他的角度看去，視線的終點似乎是瑪的手。

賓利先生非常疑惑，起身邀請瑪跳舞。瑪欣然同意。在跳舞時，賓利先生暗搓搓地瞟了幾眼瑪的手，這確實是一雙很漂亮的手，白皙纖長，但並沒有什麼異常。

舞會結束后，瑪和喬治同賓利先生、達西先生告別，登上馬車離開了。

下面我們來看看賓利先生回憶中沒有的馬車上的情景：

喬治喝了幾杯酒有點頭暈，揉著太陽穴懶洋洋地問：「為什麼讓我叫那位羅伯特先生去找代理人？你覺得他說的可以考慮一下？」

瑪搖頭：「南海泡沫后原來南美殖民地商業壟斷勢力被打壓，他無非是想借你肯特拉伯爵的名義在這塊無主的蛋糕上咬一口。開發礦藏只是個幌子，等得到特許從佔領區劃一塊勢力範圍出來，礦產、作物還有奴隸貿易可以同時進行。我讓他找代理人不是覺得他的提議可以考慮一下，而是現在特許公司已經接連倒閉的時候他要拉你入股，我怕有問題。」

喬治點點頭。「商業這邊你比我了解，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再回到賓利先生的視角：

「天啊，這太可怕了。」

「你聽說了嗎？」

「他真的這麼做了？」

**之間，菲茨威廉達西為法軍提供武器的消息傳遍了倫敦。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感謝投雷的小天使67718~

小劇場：

《默契是需要培養的》

瑪聽有人給喬治推薦股票，用扇子點了一下唇，在鬢邊搖了一搖，又在嘴邊搖了一搖。

喬治恍然大悟，對那個人說：你明天再來。

瑪皺眉：為什麼明天還讓他來？

喬治很委屈：你不是告訴我「話思考一下再出口」嗎？

瑪冷笑：我是說，還聽他廢話你腦子被吃掉了嗎？

.其實達西先生說的話挺重的，要是當時的淑女聽到這樣的話絕對羞愧地以後再不敢見他。但是瑪感覺不一樣。

瑪的態度：達西先生是她尊重的恩人，她原來不自覺地對他太親昵了一點。達西先生指責她的時候她一開始有點委屈，也覺得有點沒面子，後來想想是她做的不對，達西先生也是為她好。就像被老爸斥責了幾句，雖然覺得老爸不理解自己而且說話過分，但再想想他是為自己好，就乖乖認錯了_(:3ゝ∠)_

如果瑪用看男票的眼神看達西先生，聽到這些話早翻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