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去年科茲沃爾德（二）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澄澈，瑪懶洋洋地窩在椅子上，翻過一頁書：「我只是一個密碼，賦予他以意義，留給我自己的卻只是痛苦。抱歉喬治安娜，我似乎挑了一本錯誤的書。」

喬治安娜已經淚流滿面，抽抽噎噎地道：「不，這本書很好，就是太悲傷了。」

瑪又遞給她一塊手帕，有點頭疼地嘆了口氣。剛才在書房時，她挑挑揀揀了半天，覺得哪本都不太合適。喬治安娜不懂政治，《倫敦大疫記》之類的略驚悚，言情又有點少兒不宜的內容，要是有遊記就好了。這時她看到了一本《克拉麗莎》，這本書她沒看過具體內容，但大概知道是早期的哥特，講述了一個貴族小姐被親人逼迫嫁給一個惡棍，她不肯屈服和一個聲稱她的青年私奔卻遭到背叛的悲劇。聯想到維克漢姆先生，瑪覺得這本書比較有教育意義。生病的小天使一直表現得堅強又乖巧，這讓瑪忘了當初喬治安娜聽到她悲慘往事時是如何淚流成河。故事還沒有讀多少，喬治安娜已經哭的停不下來了。「親的，過度的悲傷對你的身體恢復不利，是我選的不好，我們換一本吧。你喜不喜歡冒險故事？」

喬治安娜搖頭，用手帕擦凈淚水。「我只是一時有些感觸，我不哭了，你繼續念吧。」

瑪真是左右為難。從她第一次提出換書開始喬治安娜就說自己不哭了，到現在為止已經說了三四次了，信用完全破產。她再讀喬治安娜肯定還會繼續哭。「呃，親的，我......」瑪絞盡腦汁想要編出一個理由說服喬治安娜換一本書。

就在這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陣說話聲，有幾個聲音很陌生。

好機會！瑪立刻起身，順手拿起了那本****神器。「好像是有客人來訪。你身體還沒好，乖乖躺著，我下樓去看一下。」

瑪本以為來訪的是當地鄉紳，沒想到是同樣來科茲沃爾德散心的史密斯先生一家。

史密斯先生長得白白胖胖，笑眯眯地顯得十分和氣。「肯特拉小姐，如果您有什麼喜歡的布料可以讓肯特拉伯爵通知我，不管是義大利花樣絲絨還是東方柔滑的綢緞，都能在當季送達曼菲爾。」

一個經營高端布料的商人，如果是租用大商船的艙室時間上不能自己掌控，看來他應該擁有自己的商船。遠洋航行和在歐洲近海不同，對船只有特別的要求，這位史密斯先生有一定的資本。瑪的視線在他帶刺繡和金屬片的高跟鞋和前襟閃閃發亮的寶石上掃過，時髦但是和衣服完全不搭，八成是沒什麼積澱的暴發戶，迫切想要融入上流社會。「您太客氣了。」

史密斯夫人的裝扮看起來比史密斯先生和諧的多，說話也斯文有禮。「我的故鄉就是約克郡，還曾有幸隨父親見過老肯特拉伯爵，對曼菲爾大片絢麗的薰衣草印象非常深刻。家鄉的星期日大餐會在傳統的約克布丁中加一點魚肉，後來遠嫁他鄉，我就再沒有嘗到過了。除了天氣有些變化無常，約克郡是我心中最好的地方。」

老肯特拉伯爵肯定沒有平易近人到見佃農一家，這位史密斯夫人估計是鄉紳家的小姐。「您的故鄉在約克郡，這太巧了。那您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呢？」

「我十七歲出嫁，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其實我一直很希望帶約翰和黛西回去看看我的家鄉。」史密斯夫人把話題引向了兩個孩子。

不過史密斯夫人的一番苦心並沒有得到良好的配合。小史密斯先生和史密斯小姐顯然不如她這麼健談。小史密斯先生，就是約翰，第一眼看上去有點像賓利先生，長相俊秀，但和陽光的賓利先生不同，他眼中滿是憂鬱，自我介紹之後就沒有再開口。

史密斯小姐內向又羞澀，比她哥哥還不如，剛才的介紹都是史密斯夫人幫她做的，還沒開口就紅了臉。「恩，我，我還沒去過。」

這感覺、這聲音，瑪腦中靈光一閃，這不是那天咖啡館里唯一一個為達西先生辯護的小姐嘛，後來還擔心地昏倒了。瑪下意識看了一眼達西先生，達西先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觸動，不知道是沒認出來還是認出來但沒有反應。

瑪對軟萌的女孩子態度一向很好，見黛西小姐十分緊張，安撫地對她微微一笑。「史密斯小姐看起來平時不常出門？」

那天黛西小姐暈倒了，所以沒見到瑪出場，見瑪態度溫和也放鬆了一些。「恩，我一般都待在家裡畫畫或者看書。」

史密斯夫人見瑪手裡拿著一本書，笑道：「黛西真的很喜歡有時都會忘記吃飯。她的家庭教師因為這個問題還和我抱怨過。在看書上她和肯特拉小姐應該很有共同語言。」

瑪不覺得自己會和黛西小姐在看書方面有共同語言。她喜歡看書，不是現在的淑女們看的那種藝術類書籍，而是政治、經濟金融方面的書籍。不過現在手裡拿著書說自己不喜歡看書未免有點不給面子，瑪只好選了和遊記作為話題。「我平時看書主要是為了休閑，和遊記比較多，不知道史密斯小姐是否對這類書感興趣？」她本來只想說遊記，因為她估計自己和黛西小姐在上的品味也會不太一樣，但相比遊記，黛西小姐看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黛西小姐看了史密斯夫人一眼。史密斯夫人有些糾結，和遊記不是非常上得了檯面的好，她希望女兒給肯特拉伯爵和肯特拉小姐留下的印象能夠完美無瑕，但肯特拉小姐喜歡，如果用和遊記做話題可以拉近和肯特拉小姐的距離，多談一會兒還能留下來用晚餐。

黛西小姐沒有得到母親的暗示，於是實話實說：「沒有看過。」

瑪本來以為兩人至少可以聊一聊《魯濱遜漂流記》呢_(:3ゝ∠)_。不過原來沒有共同話題不要緊，培養一個就行了。瑪邀請道：「這裡的書籍雖然不是很豐富，也有一些獨特收藏，如果史密斯小姐感興趣，我們一起去看一下？」

史密斯夫人立刻對女兒暗中點了一下頭。下午黛西肯定看不完一本書，離開時可以很自然地借走，下次就還有理由過來。

黛西小姐羞澀地答應了。「好的，謝謝您。」

史密斯夫人握了一下女兒的手。「肯特拉小姐的品味肯定不凡，多聽聽她的推薦。」

晚餐時間，瑪頭痛萬分地來到餐桌旁，身後跟著眼睛都哭腫了的黛西小姐。

史密斯夫人驚得站了起來。「天啊，這是怎麼了？」

黛西小姐見大家在看她，尤其是達西先生的視線也掃過來，窘迫得飛紅了臉頰。「抱歉，我失禮了。下午看到了一個悲傷的故事......」

史密斯夫人一把將黛西小姐摟到懷裡：「讓大家見笑了，我可憐的小黛西，她從小就這麼善良，又多愁善感，聽到一首哀傷的音曲也會忍不住落淚。」

先生們當然不會因此嘲笑黛西小姐，正相反，這說明她溫柔又善良，是一位可的淑女。

用過晚餐，史密斯先生高度讚揚了廚師的手藝。

瑪、史密斯夫人和黛西小姐先去客廳，喬治、史密斯先生還有小史密斯先生選擇留下喝酒，並談論一些男人喜歡的話題。達西先生一貫是不參與這項活動的，在女士們起身之後也要離開餐廳。如果是以往，喬治對此不會發表任何意見。但今天不同，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挽留一下達西先生。從他訂閱的報紙全部不見了來看，達西先生對這些話題還是有興趣的，只是他臉皮薄端著架子。「菲茨威廉，不留下和我們一起聊天嗎？」

達西先生冷淡地拒絕了：「不必。」

喬治沖他眨了一下眼睛。「和女士們聊天有什麼意思。對了，那些報紙你要是有興趣，我讓僕人再訂一份。」

他還有臉提那些報紙！達西先生凌厲地瞪了喬治一眼，黑著臉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作者有話要說：達西先生為了保護瑪的節操搭上了自己金子一樣的名譽【蠟蠟蠟

小天使們你們覺得我的文案怎麼樣？看起來虐嗎？是不是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