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鳳凰中【4】
「襄香嫂嫂,快住手」傲月有些不支,羽天的血腐蝕了他的手掌,羽天的血其實就是火種,流盡之時,也就是她涅槃眾生之日。
「她要殺了我兒子」襄香是一等一的好手,難怪她敢欺負鳳族來的映月,羽天的魂力集結的差不多,準備揮出一掌,可是被傲月生生的拉住。
「焚天」羽天已經不清醒了,失血和凝結魂力,已經讓她完全失去神識,她的眼睛里本來就有水光,看到傲月的那一刻,全部傾眶而出。
「羽,羽天」傲月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暗叫不好,只是羽天從未露出如此繾綣的神色,她以為自己看到焚天的瞬間,就收起了魂力,笑話,如果那個人在的話,羽天,何須動手。
「焚天,救救孩子,救救……」
「羽天,羽天醒醒,快……」傲月大怒,他也被襄香砍傷,一手接住了襄香揮舞著的劍,未曾用力就奪了過來,然後飛出一腳,正中襄香胸口,這一腳使了十層的力氣,踹的襄香飛出三四米,然後嘔出血來。
「傲月」傲宇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怒喝傲月,看著已經有血從海面上浮出,那就證明神凰軍已經跟龍宮的人打了起來,他要馬上回去。
「叔叔,你別痴心妄想以為襄香嫂嫂可以殺了羽天,殺她,我們都沒有那個能力,而且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誰都不能傷她,叔叔,我勸你打消你現在的想法,不然,我必會與你為敵」說完捲起羽天,就往自己的福地飛去。
羅若終於呼吸順暢了,她醒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羽天說的那句話,她撿起剛剛被傲月打掉的劍,劍尖指向天上,她召喚了數十萬神凰軍,她微笑著,但是她要做的,確實要滅了整個西海。
有海腥味,羽天聳動著鼻子,眼睛還沒有睜開,卻嫌棄的要命,羽天最討厭海腥味了,所以傲月長得這麼好看,她也不曾起過嫁給他的念頭。
福地是指飛升之地,一般那片地方,在神仙飛升之後,會成為一方風水寶地,然後會很宜人宜居,傲月的福地就在西海與天際接壤的一個小山頭上,這裡不屬於凡世,所以少無人來,傲月的衣服被羽天的血燒的亂七八糟,傲月正在換下,就看到羽天嫌棄的表情。
「焚天,你去把海填了吧,然後抓個美龍來給我當上門女婿吧」這是羽天經常會跟焚天開的玩笑話,龍族多出美男,甚至個個都是絕色,琳琅滿目在人世是用來形容琅琊王氏的子弟們,這個詞在仙界,就是用來形容龍族的男兒們的,其中傲月和他的哥哥傲天就是翹楚,之前的傲尚也是難得的美男,不要看傲霸跋扈,其實也是個翩然美男。
那時候羽天年輕,喜歡賞心悅目的東西,心也如同天氣似的,變幻無常,今日喜歡威風凜凜的傲尚,明日就有對一表人才的傲天流哈喇子,唯獨對焚天那個七界第一美男,看都不看一眼,其實吧,也看過,只是沒瞧出那裡好看。
「精衛都填了幾十萬年了,還沒見它填出個子丑寅卯來,我去湊什麼熱鬧,不過,我去抓幾個龍來屠一屠還是可以的」焚天也總是這麼回應羽天的,可是今天,他不是這麼回答的。
他說「我把傲月給你抓來可好。」
「好啊,那小子皮薄柔嫩的,你屠了拿來烤著吃也不辜負他長得這麼俊俏,說起來,我還沒吃過龍肉。」
「我也沒吃過」焚天的聲音有些涼薄。
「不如咱們去把傲月抓來吧,你還沒見過傲月吧,跟你,嘶……」羽天坐了起來,被腰上的巨痛折騰的睜開了眼,一時間牙呲目裂的疼,入眼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還有一臉氣憤的傲月。
「你幹什麼?」羽天扶著自己被刺傷,但現在已經差不多完全癒合的腰門,看著傲月只穿著褻褲,瞪著大眼睛在看羽天。
「你要幹了什麼才對」傲月還是怒瞪羽天。
「我,我幹了,什麼啊?」羽天錯愕,錯愕,再錯愕,然後她就看到了傲月那月色的肌膚……
「你說你幹了什麼」傲月失笑,他看著嚇得傻乎乎的羽天,那副貞潔不保是怎麼回事。
「我,幹了,你嗎?」羽天想讓自己的話委婉一些,畢竟咱們的仙界大帝裕盛要求諸仙人講文明用語,可是她想了半天,始終沒有想到有什麼高雅點的詞,來形容著惡俗的事情。
「你,沒有,干。」
「那,本尊,就放心,了。」
「羽天,我們,為什麼,要一字,一句,的說話呢。」
「怕,被,順風,耳,千里,眼給,查到,關進,小,籠子。」
「大姐,你簡直,是太,聰明,了。」
「不要,崇拜我,我只是個,傳說。」
「你他媽的能不能好好說話」傲月的脾氣,實在不能算好,如果羽天不是個女的,他的無影腳早就飛過去了。
「不能」羽天扶著自己還是不斷露出元氣的靈氣袋,腰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可是靈氣袋怕是要從新建立。
「你的傷還好嗎?」傲月看著羽天皺著眉半天,硬是什麼內功都沒有調息出來。
「我,我、、、」羽天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的自己,她從表面上看,什麼事情都不曾有了,就連剛才已經瞎了的鳳眼,也癒合了。可以從新看物,只是她一點靈力都使不出來,甚至飛起來都難。
「我讓你好好說話,非我大嘴巴抽了你,你才改是吧」傲月怒了,雪背露在陽光下,光澤柔和。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還有,你小子長本事了,我把臉給你擺在這裡,你敢動一下我要了你的命」羽天聲音洪亮,幾乎要氣吞山河,怎麼也不像是一個剛剛被劍刺穿了靈氣袋的人。
「你剛才用的那是魂力吧」傲月想起了羽天剛才手邊那淡淡的藍色,心口一片冰冷。
「是」羽天點頭。
「那是幹什麼用的。」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是邪術。」
「不然你以為焚天為什麼把它禁止了。」
「你到底了打了什麼算盤。」
「能把衣服先穿上嗎」羽天看著他瑩白的背,咽了一口口水。
傲月念了一道換衣咒,一整套卷著鶴紋的長袍,就熨帖的套上了他的身體「回答我。」
「我沒什麼要說的。」
「你昏迷前的話,我可是聽見了,你與焚天之間,真的有私情?」傲月問的很直接,他覺得自己很氣憤。
「注意你的用詞,自古陰陽調和,男女平衡,才是孕世之道,我與焚天自我睜開眼睛,落到這個地上的第一天,我就認識他,我們光明正大,何來私情,我們有情,也是那光明正大之情。」
「我是你的未婚夫。」
「七界的人,誰還會比我兩個更清楚的知道我們有沒有婚約這件事情,傲月,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們東海求婚,你前腳來,你的父王就死在了你大哥的手裡,你不甘才求……」
「夠了,羽天,我求你,不要說出來」傲月閉起純潔無暇的眼眶,遮住了全部的目光。
「我自認,從來只做了我該做的事情,僅有這件事情,我確實不該參與其中,但是我實在是,太……」
有風吹過,可能羽天強習慣了,居然忘記了眼前的這個人,可他沒有的頭髮那樣,純潔無暇。
「不要再說了」一雙手,使著羽天慣用的手法,只是這次卻不是羽天出的手,而是傲月的手,他的手狠狠地掐在了羽天的脖子上。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羽天什麼靈力都不曾有,她的靈力在她的身體各處游竄,但是就是不往她的元氣袋中凝結,怕是要好好地引導,才見歸元,她只能瞪著傲月,她知道傲月不會殺她,但她不知道會怎麼折磨她。
「羽天,你覺得,你的手,就乾淨嗎?」
「至少,我心中雖然有悔,但無愧。」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羽天皺著眉想。
那是焚天走了的第三百二十年裡,她一個人坐在九重仙山上,身後是孤寂的月。
「羽天仙子,我是小龍王傲月,我來看你傷勢了。」
有一條銀色的龍,有一雙冰藍色的眼睛,他飛不如結界,他也看不見羽天,只能一圈一圈的繞著九重仙山轉悠。
羽天在被他【救了】以後,為了避免麻煩,就說自己是羽天的奴婢,因為羽天嫌棄麻煩,所以根本就沒為自己取名字,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一個筋的小王子,就喜歡叫她羽天仙子。
「何人在此喧嘩……」羽天還沒有收起自己愛玩鬧的性子,她刻意壓低喉嚨,學了一副仙風道骨的女嗓兒,那條不停在盤旋的飛龍,嚇得耳朵都立了起來。
「小,小王是東海的小王子傲月,請問閣下是……」停在半空中的小白龍傲月,茫然的分辨著,這聲音來自那裡。
「本尊是羽天大神,你所為何事來這裡?」傲月聽到這個聲音感覺,心中戚戚。
「我,不是,小王我,是來見羽天大神座下的一個婢子的。」
「哦,那你說,這個婢子叫什麼名字。」
「小,小王也不知道,她只說是大神您的婢子,您未曾取名字給她。」
「你走吧,我這裡沒什麼,沒有名字的婢子,她既然不肯告訴你她的名字,肯定是不想再見到你,快走吧,不要惹本尊生氣。」
「大神莫要動怒,可否先容小王進去,為大神來描述一下,那位仙子的容貌,看大神能夠想起來,那日她拿著的是大神您的法器,肯定就是你的婢子……」
「可是本尊引水救災的那日?」羽天忍著笑。
「是,那日那個仙子還落水……」
「那只是本尊手中的一個式神,落水弄濕了符身,已經不能在化成附身了。」羽天再次打斷了傲月的話,這個小子傻得離譜,自己要清修,自然不能跟這樣傻乎乎的人扯上關係?
「那,那大神就沒有挽救之法嗎?」
「她本來就會踩水之術,會落水肯定是因為她自己頑劣,才弄濕了符身,還引來了東海的小王子您,來打擾本尊我的清修,所以此等玩鬧的式神,本尊已經棄之不用了。」
「你說她會踩水之術?」傲月慢慢的回想那一天,那個女子,一身藍衣,在被颶風捲起的海浪,不停的捲起波瀾,巨浪如同最兇猛的巨怪在長著巨口,只有那個藍衣女子,穩穩地在水中,雖然她已經半截身子,被浪埋了,果然,她確確實實是站在海面上,在等風暴離去。
「怎麼,你敢懷疑本尊說的話。」
「不敢,不敢,不知道大神能否把那張符咒,贈給小王。」
「你憑什麼讓本尊把符咒給你?」
「大神,您請說,您要如何,才肯把符咒贈給小王。」
「你回去吧,那張符,本尊是不會隨意送人的。」
「大神,小王覺得這裡風光大好,正好小王此次出來,帶了帷帳來,就住在大神的這結界外面了,等什麼時候大神改變主意,小王在打道回府,大神您說如何」羽天開了天眼,發現那隻小白龍真的卷了雲被蓋在身上,靠著結界牆,在休憩,羽天氣結,收起自己身上的一身紫氣,提著油燈,徒步下了山。
「羽天……」羽天被叫回了神思,她看著傲月的藍眼睛,居然閃著紅光,紅光閃爍,那是入魔之相。
「白髮少年,長發及地。
他從海來,你從哪來。
小小少年,遲遲未來。
小小少年,離家許久。
來尋,來尋,他的新娘。
新娘小小,眉毛靈巧,。
小小新娘,嬌嬌悄悄。
我的新娘,就在我的身邊。」
是有多少年,羽天沒有唱過歌,是焚天死後至此,還是只唱過一會,這是至那次起的,第二次
這首歌,是那隻雪毛的狐狸,不知道在哪個族群里,聽一位有著白??發情??郎的小姑娘哼的,為了逗他開心,羽天特別學了,在一個個寒如極夜的晚上,一遍遍唱給焚天聽,一遍又一遍,焚天說,這比任何清心曲都好聽,這個世間,由羽天唱過的男人,只有兩個,一個離去多年,另一個,馬上要掐斷她的脖子。
「羽,羽天,救我……」傲月開始維持不下去自己的人形,嘴開始大口的吐出污血,他眼神兇狠,好像馬上就要把羽天撕扯了,可是他掐著羽天脖子的手,卻無力的垂直著。
「傲月,傲月你這是怎麼了」羽天有些淚流出她的眼眶,他痛苦的臉,讓羽天想起焚天投入天火時的樣子,火焰瞬間吞噬了他來不及皺眉的臉,害怕,恐懼,羽天抱住了正在痛苦扭曲的傲月。
「傲月,傲月,你快告訴我,你怎麼了」毋庸置疑,傲月是入魔了。當年他抬著東西,來向羽天求親出發的時候,他的父親還送他到了東臨石上,那是東海的最邊上,他來回不過七天,他的父親,就死在了他哥哥的刀下,他記得父親答應過他,等他回來的時候,還在東臨石上等著他,他確實也見到了父親,那只是父親已經快被晾晒成乾的龍身,他的龍頭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在父親的脖子下面,壓了一張血書,上面清清楚楚寫了,他的哥哥,父親的長子,是怎麼殺害了父親,那張血書,傲月看完,就被一陣火燃燒后,變成了一顆珠子,落在了他的手心,那是父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他怒氣沖沖的回到東海的龍宮,他的哥哥傲天已經登基為王,得到了天帝的認可,他無奈,為了報仇,他只能,先臣服。
蓬萊一直是他居住的地方,他獨自一人回到了那裡。日日看著父親留下的東珠,知道某月的十五,那月的月亮,即使到了十五,還缺欠的不曾圓滿,那枚珠子,也浮出暗紅色的光芒,雖然那光芒妖治耀眼,可是卻有動人心魄的美麗,傲月伸手上前去摸,自己瞬間好像被一道閃電擊中,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還是晚上,但是肯定再是十五這一日,天懲神君,拿著狼牙勾玉,來到他的窗前。
親自劈了他三百道無心雷,他居然只一天一夜的功夫,從極仙飛升到了上神的級別,甚至跳過了入門的神位。
自此,他還是他,生活習慣記憶,還是老樣子,只是自己有了強大的靈力,甚至連自己的哥哥,他都可以輕鬆的一招牽制住,還有他的脾氣,越發的古怪,有時候,還是本來向真活潑,有時候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到處闖禍,還有的時候,就變得心狠手辣,卻又足智多謀,更多的時候,是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時,會是現在這樣,渾身疼痛難惹,血氣上涌,痛的就好像被慢慢的抽離著龍筋。
他的龍筋悲鳴著,龍嘯之聲,響徹四方,就連地上的石頭,都被震動,羽天抱著傲月的龍身,眼淚蹭著他的龍鱗上,龍鱗鋒利,割傷她的臉,但很快癒合,不會流出血來。
「羽天,羽天,我疼,我疼。」傲月的眼球掙得他的眼眶都要容不下,血紅的都要流出血來,龍尾煩躁的擺動著,掃到的東西,皆是破碎,羽天沒有靈力,除了緊緊地抱著他,她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你忍一忍,等,等我恢復……」羽天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潛下神識去修復元氣袋,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情,她隨時會被傲月甩出去,會被他傷害,雖然不會死,但是受到了傷害,絕對是夠羽天好好喝一壺的,而且還是七十年不遇的女兒紅。
「羽天,羽天」傲月一遍遍喚著他的名字,他很想打滾,很想發瘋似的去傷害別人,可是他僅存的意識告訴自己,不能動,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小的人兒,那個人,是他的心臟,是他的全部,是看她受傷,比殺了他,還難受的存在。他不能動,不能打著滾喊痛,不能搖頭擺尾的吐火役水,他低著頭,幾乎要咬碎龍牙,讓自己安靜下來,平靜下去。
羽天就在這麼危機的情況下,把自己的神識沉下自己的腦子,化作一條細線,在自己的身體中遊離,她迫使自己,盡量遊離的快一些,直奔元氣袋,那裡被一劍刺穿,果然,不過眨眼,羽天就來到了自己的元氣袋前,那裡是羽天身體里的昏暗地帶。
那裡有羽天的心魔,她把自己所有的壞情緒,各種慾望都壓制在元氣袋下,她對焚天的思念,都泓華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對揚天的虧欠,對一些人,一些事情的責怪,和一些事物的美好眷戀,她身為女子的慾望,貪嗔痴怒,魚龍混雜。
羽天為了讓自己無欲無求,也是想省些功夫,不去引導這些情緒,而是一味的壓制,在羽天強大的靈力下,他們自然沒什麼翻身之日,可是現在不同,羽天的元氣袋破掉了,加註在這些黑暗地帶上的結界自然都鬆懈了,不時的有黑色的霧氣闖出,直攻羽天的心扉,羽天觀望著,這一縷霧氣,是思念。
羽天流淚,在霧氣的暈染下,她的神識想起了以前的種種,她想起了初見焚天的那一天,那一天,她才剛剛出世。
羲和大澤,上古之地,這裡有片梧桐深林,是鳳族起源的地方。那時候鳳族還沒有成族,只是各自作為動物,而繁衍生存著。
這是一顆茂盛的梧桐樹,樹冠參天,庇佑住在上面的生靈,有一隻母鳳凰在這裡溫暖了許久身下兩顆晶瑩的蛋,慢慢的,開始感覺到了她們的蠕動,快到破殼之日了,母鳳凰溫柔的看著自己身下,那一左一右的兩隻鳳凰蛋。左邊的那顆靠近窩的外圍,因為蛋皮已經很薄,所以已經微微可以看出,這是一隻紅色的小鳳凰,靠近窩的中間的那隻鳳凰蛋,還沒有完全顯露出應該有樣子,母鳳凰耐心的等著。
這一天晚上有雨,始終等不來丈夫還巢的母鳳凰感覺到了飢餓,它有些不安,在涼涼的雨里,它試著呼喚自己的丈夫,可是鳳鳴之音傳出去好遠,久久不散,回應它的,只有無盡的安靜。
雖然是鳥類,但是鳳凰的嗅覺可不比一些哺乳動物差,母鳳凰正在半睡半醒的時候,突然聞到了血腥味,血腥味中,有鳳凰血獨特的味道,母鳳凰不安的鳴叫,可是剛剛叫出一聲,就意識到了危險,它縮在一起,把懷中的兩枚蛋放在一起,可是又突然覺得,放在一起的話,被野獸等物發現的話,那就是全軍覆沒,所以它把強壯的那枚散發著紅光的蛋放在了窩的邊緣,用梧桐枝子蓋住,那枚還沒有看出顏色的蛋夾在一邊的翅膀里,用鳳尾蓋住,一聲慘烈的鳳鳴之音,傳了過來,母鳳凰有所感應,那是自己丈夫的聲音,她加緊翅膀間的這枚鳳凰蛋,盡量用另一隻翅膀飛翔,當它馬上要飛出鳳凰窩的時候,回頭,用喙輕輕的琢了一下梧桐枝子下的那枚紅色越來越濃的鳳凰蛋,隨後頭也不回的飛出了窩,自此,再也沒有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飢腸轆轆的小狐狸慢悠悠的從西邊往這邊來,它誤闖鳳凰林,不知道怎麼出去,正著急,更要命的是,它餓的很厲害,它心裡盤算,要怎麼弄點吃的。
這隻狐狸通體雪白,一雙眼睛好像琥珀,眨動著,異於其他狐狸。這隻小狐狸生來沒有父母,可能是在天火中,被燒死,也可能是因為天火焚燒過後,沒有吃的,而活活餓死。
小狐狸被一隻丟了孩子的松鼠養大,松鼠並沒有奶來餵養這個嗷嗷待哺的小狐狸,就擠了松子的油,一點點的餵給它,雖然不知道這樣吃下會不會有什麼不妥,但這隻小狐狸確實是,比其他的狐狸健碩聰明一些。後來松鼠去摘松子的時候,從靠近懸崖的松樹上掉了下來,自此,小狐狸,便獨自一狐生存著,自己狩獵,在天地間奔跑,餓了,只要能夠入口的東西,都毫不猶豫的咽下去,這是身為活物的本能,它還跟著它的松鼠媽媽學會了爬樹,有時候,幸運了,還可以吃到一些父母不在的卵蛋,有些蛋索然無味,有些蛋吃了渾身暖暖的,可以好幾天不餓,那種蛋跟其他的蛋沒有區別,但是就是與其他鳥啊,雞啊的蛋不同,這不,那顆樹上,就有一枚,在樹冠上投射下的光里,發著微微的紅光。
小狐狸咽了咽口水,開始蹣跚著,爬樹。
那枚泛著紅光的鳳凰蛋,就是羽天,她的母親再也不曾回來過,在她的心裡,也沒有父母的概念,因為它從睜開眼睛的第一刻起,她看見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正聳著粉紅色的鼻子,聞著自己。
那隻狐狸,就是焚天,那時候它還沒有名字,只是一隻沒了父母的野狐狸,他並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成為七界之主,它想的,只有吃了那隻蛋,然後挨過越來越冷的天氣,每一天每一天的這麼活著。
它用盡了全力,終於爬上了這顆少說也有百年余的梧桐樹,接近樹冠的時候,它聽到了磕擦磕擦的聲音。
等它終於穩穩地爬上了鳳凰窩中,它怕會有母鳳凰回來,四周張望著,那隻蛋卻在打滾,它居然滾開了梧桐枝子,自己滾到了那隻小狐狸的五片肉墊前,伸出了自己金色的喙,那隻雪白的小爪子,就是羽天來到天地間,看到的第一個事物,眼前不再是昏蒙蒙的,而是雪白,雪白的。
小狐狸終於確定暫時不會有母鳥歸巢,它終於放下心,去享用美食,一雙大眼睛,黑色的,但卻不完全是黑色,而是閃耀著,溫純的紅色,水汪汪的大眼睛,擠出雪白的殼,帶著它金黃色的喙,還有濕漉漉的羽毛,全部擺在了它的眼前。
那雙黑中帶著紅色的大眼睛,好像一個漩渦,把它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去,胎衣還裹在那隻小鳳凰的身上,濕漉漉的它,被風吹過,微微發抖,小狐狸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鳥,紅色,亮的讓人別不開眼睛的紅色,金色的翙羽,如同藍色寶石一樣的蕶,縮在一起,卻一看就十分有力的翅膀,這是個,什麼東西,小狐狸好奇的想著,同時伸出了帶著肉刺的舌頭,用舌頭上的肉刺,一點點剝離下,這隻臭臭的的小東西身上的胎衣,以防它窒息,或者被凍到。
小烏被小狐狸叼出殼,小烏的眼睛始終不離這隻雪白的狐狸,它的眼所到,是白色的,它的鼻息所到是白色的,它或許也還不懂什麼是白色,但是,這種顏色,是它生命最初,見到的第一種顏色,第一種,溫暖。
小狐狸從來沒有吃過活物,它下不了口,有時候已經要到了飛禽的喉嚨,卻不忍下最後一口,這隻小烏,它也不捨得。而且它的羽毛,它的眼睛,是那麼的美。它做了一個大膽的動作,把這隻濕漉漉的小烏團在懷裡,來溫暖它,這隻小狐狸可能也是餓極了,所以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烏靠在它的心臟邊上,咚咚咚,每一下都好有力,它用金喙輕輕地琢了一下不停跳動的地方,它不知道這是什麼,它覺得很好,很溫暖。
天漸漸地黑了起來,小狐狸也悠悠轉醒,它這一覺睡得一點不踏實,因為它生怕壓倒懷裡團著的小烏,它慢慢的睜開琥珀眼睛,后怕自己的大膽,這裡可是鳳凰的窩,不過這麼久,卻不見有鳥還巢。
「嗚嗚嗚嗚嗚嗚」小烏因為失去了溫暖,閉著眼睛,抽搐著,哭鬧著。小狐狸趕緊從樹枝處跳了出來,它準備離開,可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能離開。
「小東西」小狐狸用狐狸獨有的叫聲,輕輕的抱怨,它刁起小烏的後頸,它要帶走它。
自此,天地間,有了一對奇妙的組合,一隻小狐狸的腦袋上,掛著一隻小小的鳥,那隻鳥除了翅膀寬大,就沒有什麼特別的突出點,那隻小狐狸如一團行走著的雪,琥珀色的眼睛,亮的動人心魄。
這一日,還是艷陽高照日,小狐狸從睡夢中醒來,它搖了搖尾巴,痛苦的咳嗽了兩聲,然後看著正趴在它背上,四處看風景的小烏。
小烏很興奮,在小狐狸的身上奔來跳去,隨著日月的交替,小烏已經很重的,它這般興奮,對還沒有成年的小狐狸,簡直是沉重的負擔。
「嗷嗷嗷嗷嗷」小烏學著小狐狸的叫聲,但是小狐狸卻聽不懂它在興奮什麼,只是見她難得活潑,它叼住它的後頸,坐了起來,這樣可以看得高一點。
入眼地,是一片金黃色的雜草,已經到了深秋,過了冬,小狐狸就要成年了,而小烏,則會越長越大,它現在撲騰著翅膀,還可以費力的飛離一會地面。
從睜開眼睛,小狐狸就一個任務,覓食,餵飽自己,已經身上的這個小烏,小烏剛剛出世,只能吃一些軟泥樣的東西,它都是捕了一種叫黃瓜蟲的蟲子來給它吃,剝去黃瓜蟲綠油油的外皮,它幾乎沒有什麼內臟,肉就好像凝膠一樣,整個填在小烏的金喙里,一頓它最少也要吃二十個,好在這種東西也好抓,在草里,剛剛扎了根的樹下,就有這些蟲的蹤影,只是它們不群居在一起,要抓好久才可以抓到三五十隻。小狐狸很聰明,總是昨晚抓夠第二天早上吃的,這樣醒來就會有食物。
它以為小烏是餓了,所以扒拉開身下的土堆,那裡埋著二三十隻黃瓜蟲,雖然都已經死了,但是只是外皮有些黏黏的,不影響口感的。
「豆,豆,豆豆」小烏嘰嘰喳喳,聲音呱噪,但是小狐狸還是聽懂了一些,它在說豆。
小狐狸把小烏放在地上,用前爪拿起一隻黃瓜蟲,先在鼻下小心翼翼的聞了聞,沒有異味后,它露出尖銳的前牙,很熟練的撕下黃瓜蟲的外皮,它自己嚼了,然後把綠瑩瑩的透明蟲體放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小烏伸嘴可得。小狐狸自顧自的剝著,不一會就剝了十好幾隻,只是,小烏卻依然眼神獃滯,看著前方「豆,豆,豆豆」。
「快點吃,不然一會就不新鮮了」小狐狸不管小烏聽不聽得懂,津津有味的嚼著嚼頭十足的黃瓜蟲皮,黃瓜蟲是羽天後來,為龍蟬取得名字,天知道它們那時候,吃的可是天地間,最難得的補品,也只有那一時候的那一片地方有,因為不遠處就是天珠豆的紮根地,這些龍蟬世代聚集在這裡,來吸取天珠的靈氣,只是無奈沒什麼攻擊性,只能躲在深草從中,不被人發現。焚天和羽天能夠小小年紀修的大業,龍蟬的貢獻幾乎是滅族樣的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