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2】

冥界【2】

羽天端了一碗孟婆湯,坐在槐樹下,清明站在羽天的身邊,看著她一口口的喝下茶湯

「羽天,你為什麼修神?」茶已見底,可是清明還是沒有想到羽天在等待什麼。

「這是個好問題,我為什麼修神。」羽天被清明問了個正著,說實話,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神道這條路。

「分明是我先問你的。」

「清明,你知道神道是一條怎麼樣的道路嗎?」

說是再問清明,羽天也慢慢的回想起來自己的修神之道。

焚天修成人形以後,通了五感有了人的感情,但是他依然把當年的那個小鳳凰拎在肩膀上,他們兩個人依舊在世間混沌中遊覽。那時候,還有沒有人,當然,也沒有人魂。妖物死了以後,也不會輪迴,那時候的七界,簡單的要命,真不知道,是怎麼樣,一步步變成現在這樣人滿為患,神仙顛倒的樣子。

盤古命涅,一直支撐著天地的砥柱突然倒下,七界再次要陷入混沌之中。

那時候,沒有什麼神明,神道,也不是一條漫長的道路。好像無形中,就存在了的。焚天,揚天,羽天用不周山石建了三隻撐天石柱。

那時候他們的初衷,不過是不讓盤古大神的付出性命的辛苦白費了。

不知道過去多少年,支撐天地三根石柱邊,開始有活物膜拜,一開始是路過的小狐狸,或者黃鼠。再次睡了一覺后,拍拍石柱上的灰塵,心情愉悅的離開。

後來不知道是誰傳出來這裡拜一拜會心情愉悅,增加修為。

四海八荒同一雲澤地的妖魔鬼怪都長於跋涉而來,在柱子邊參拜祭祀,五感不實的蠻荒,最注重的就是大型的祭祀,生豬生羊,善男信女。

好像是這些人物的虔誠,焚天的修行進行的一直很順利。揚天本就是仲嗣鼎盛的盤古家族之後,也攀升的很快,只有羽天,好像,只是停在了那裡。

她每日坐在荒原邊上,焚天每日都去落日處坐到日升,羽天經常就在那裡一等他,就是一個深夜。

等待的日子,並不是現在才開始的,那段時間裡,羽天只是個有法力的鳳凰。靈力深厚,但是不願意幻化人形。

跟現在怎麼也不肯成仙的清明簡直一模一樣。

「神道,修成了萬世無憂,不成,永世不復。」

「我若渡你,你一定能成萬事無憂的。可是,你為什麼不肯呢?」

「你先回答我,你為什麼要修神。。」清明也不是肯吃虧的,愣是要羽天回答她的問題。

「我只是怕,被那隻狐狸丟下而已。」說完,站了起來。

此刻已是暮色四合,孟婆從鍋灶前站了起來。

「走吧。」別看孟婆已經一把年紀了,但是精神抖擻腳步很是有力,自然,她可是仙人。

「恩。。」羽天點頭,就跟著孟婆往奈何橋上走。

「去那?」清明一把拉住羽天,

「自然要去。。你過不去?」羽天突然想到清明即使法力高深到七界差不多無人能左他身側,可是他依然,只是個凡人。

「廢話。」清明瞪她,清雅的模樣在一灘荼戁的黃泉好不醒目。

「雖知道你怎麼這麼沒用。孟婆,借我你的亭子一用。」孟婆亭,就在望鄉台的後面,下雨時,孟婆沒有躲雨的地方,許多年前,一個愛玩扯紅線的老頭子給她建了個亭子。

「請便。」孟婆看著亭亭閣閣外的那方窄窄的的亭子,並沒有跟著羽天去。

「躺好、」亭子中並沒有任何東西,只是乾淨的石板地。

清明聽從羽天的話躺在了地面上。

剛躺下,羽天側身,一手扶腰,一手伸至半空中,手心往上呈佛手狀,一滴血從她光潔的皮膚處遁出,艷麗的色澤讓人望至欲墜。

清明看著那滴子顯眼極了的血,那是羽天的血,她的血是火物,在陰氣蝕月的地府,無人無鬼敢靠近。

「閉上眼睛。」羽天要用法術把清明的身魂分離,清明的狐狸眼瞪得老大,羽天有些害羞。

「一把年紀了,還磨磨唧唧。」清明一個白眼,氣的羽天一甩,血滴出手,越變越大,血色也開始變淡,最後形成一個緋紅色的光暈結界。

懸在空中的手收回立在鼻尖「已蝕,離。」

一單薄薄膜從清明的身體里脫離出來,那是清明的靈魂,靈魂剛剛離體,清明的身體就開始發僵。

緋紅色的結界此時照了上去。這個結界不僅僅是為了遮蔽鬼魂的咬噬,因為血中帶了羽天生命之力,可以保清明的身體,離魂而不僵。

「走吧。」一切做好后,羽天收回雙手,一隻自然垂落在身側,一隻自然伸出,拉住清明的魂。

他現在只是一個鬼魂,沒有魄力的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他需要羽天在身側。

羽天手熱而柔軟,帶著一股股恣意的靈氣。可以時時的補存靈魂的虛弱。

一人一鬼相攜走出孟婆亭,看到兩個人,孟婆這才鬆了一口氣,生怕他的身體會被羽天發現了。

「你發什麼呆,走,帶路。」羽天拍了拍孟婆的肩膀。孟婆這才一步一回頭的往前走。

剛剛走到奈何橋邊,一陣小小的騷動打斷了三人前行的腳步,羽天回頭,看著久久不出來親自押解靈魂的黑白無常一左一右,手裡拿著勾魂鏈,死死地押著他們中間的靈魂。

是惡鬼啊。羽天看著他們來的方向,跟著一大片烏壓壓的煞氣。那抹靈魂頗為狼狽,靈衣已經被撕扯破了,頭髮蓋住臉一直垂到地面,只是那一雙猩紅的眼睛,直慰靈魂。

「快走。」黑無常沒有耐心些,他們本來已經修的仙身了,但是在冥界待久了,身上陰鬱的死氣沉重,仙界容不得,所以只能重回地府。

「別催了,惹急了又打咱們一頓。」白無常長長的舌頭涌動著說話,恐怖裡帶著一絲滑稽。

「這回用勾魂鏈鎖住,這勾魂鏈咱們兄弟用了這些個萬年,鎖了多少亡靈,怕是七界陰氣最重的兵器了吧,就算是她羽天大神掙的開砥柱上的鎖天鏈,也掙脫不開咱們兄弟的這把勾魂鏈。」黑無常說到得意處,還晃動了幾把勾魂鏈。

羽天本已經抬步往奈何橋上走,但是聽到黑白無常這般百葷不忌的談論自己,雖然沒用動氣,但也起了作弄之心。她把清明交給孟婆。

孟婆不能離開槐樹太久,投胎的魂魄都是算好時辰日子的,只是給羽天帶個路就回來,,現在看羽天起了作弄之心,又有鬼魂來,乾脆重新在爐灶里添了把材薪,剛才已經要靜置的茶湯再次沸騰。

「本尊不過幾萬年沒來過冥界,真不知道這勾魂鏈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夠綁的住本尊。」

「誰,是人是鬼?」羽天捧著肚子差點被白無常的表現逗樂笑出聲來,

只見一直出冷汗的白無常,聽到聲音后一把竄到了那個惡鬼的身上,抱著那隻惡鬼的脖子,四處張望。

惡鬼倒是冷靜,自然,冥界怎麼可能有人呢。

羽天眯了眯眼,她剛才看的清楚,一絲幽黑的光暈,隨著白無常的靠近,悄無聲息的鑽入了他蒼白的皮膚里。那是光暈,來自那個惡鬼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惡鬼的那雙猩紅的眼睛,好像更紅了一些。

這樣一來羽天的捉弄之心也沒剩下幾分了,乾脆顯身出來。「怎麼,這七界除了我們三神,還有誰敢稱本尊。」神尊之名,只有三神可以代稱。「還有,本尊已經是祖神了。」

暗影中出來的羽天,已經是白日穿的那身鵝黃色的裙子,外面的披風柔貼著她的身體。

「參見,參見羽天祖神,小仙該死,該死。。」黑白無常嚇得面無人色,(本來就沒有人色。面無鬼色好了。)趕緊跪在地上。

黑無常手裡的勾魂鏈也掉在了地上,白無常也不攀在惡鬼的身上,而那隻惡鬼本來加深顏色的眼睛,有一絲暗淡下來。

羽天特意觀察了一下白無常,發現他的腿腳有些無力,這明顯是被人吸攝法力之後的反應,可是他卻沒有發現。

「羽天,羽天,你說的,可是羽天。」鬼鳴之音一直讓人有敲打魂魄樣的害怕,羽天雖然見多了依然覺得刺耳。她本來玉立在黑白無常前面五步處,聽到這一陣陣迴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剛才還無比安靜的惡鬼,突然抬起了臉。羽天定睛一看,那哪是什麼臉,而是一張粘連著血肉的骷髏,有物在暗紅色的血肉處涌動,那散發著紅光的眼窩處,並沒有眼瞼和眼珠,而是空無一物,那道光好像出自他的腦殼中,亦或者是他的靈魂深處。

惡鬼的聲音陰乾,可以隱隱約約聽出是個男聲。

他認識羽天,散發著黑惡之氣的身體一步步往羽天處走進,剛才看著很牢靠的勾魂鏈一道道從他身上自動滑落,這點小法器還困不住他。

「你,你是。。」惡臭即使沒有身體依然散發著,羽天皺著眉,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的這個惡鬼,卻依然認不出來這是誰,對自己,有這麼大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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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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