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還君明珠奈何雙淚垂【3】
這顆珠子經過焚天的養護,住在裡面的靈魂已經超脫出來,現在只是一隻空珠子了。
清明接了過來,並沒有意料中的沉,因為清花的那顆珠子很重,這顆輕極了。
「你既然知道杏影的事情,為什麼不拿出來借我用,反而害了無辜的清花。」清明明明記得那次在北海見到羽天,羽天就問他,是不是為血珠來。他也承認了。
「沒有靈魂住在裡面的珠子,就是一顆普通的珠子而已。」羽天並沒有多苛責清明的語氣。
「清花姑娘,真的還有復生的那一日?」老魷魚哆哆嗦嗦的拉住了羽天的衣擺,衣擺上細碎的靈力,一片片被他的吸盤收為己用,原本因為激怒而不勻的氣息得以緩和。
「本尊保證。那麼老魷魚,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羽天看了一下時辰,再不走錯過正陽之日,清明在進入黃泉,怕是要受到傷害的。
「可以。可以了。」老魷魚現在巴不得羽天趕緊走。
「上來吧。」羽天繼續騰雲,伸手拉上來了清明。
「羽天,你沒有騙我嗎?我的罪孽,還可以得以償還嗎?」雲上的清明有些站不穩,海水浸濕了他身體的每一處。
「我,好像還沒有騙過你。」羽天扶住了他,單手環過他的肩膀,騰至半空。「老魷魚。」
「小,小的在。」可能是得到了確切的答案,老魷魚的眼睛裡帶著一絲希翼,但是想到剛剛從雲上掉下來的羽天,整個人又上下抖動起來了。
「不用搬家了,本尊已經辟穀多年了。西海,也算是一方福地。」羽天四望了一下整個西海,只覺得靈氣袋依舊有些隱隱作痛。她想起了襄香。處理完清明的事情,西海的事情,也要徹底的理了理吧。
碧落黃泉,芳蹤再難尋。清明這次帶羽天來黃泉,是因為他尋到了那一絲芳蹤。
所以他為了尋找那一閃而過的魂魄,居然毀掉了懸在冥域大門口處的照破。冥域只有魂魄能夠進入,照破的工作就是照在每一個從這裡經過的鬼魂,如果不是鬼魂,是休想進入的,就是是你是天王老子,也是無濟於事的。
但是,羽天不同。
自從焚天掌握七界開始,冥界就一直歸羽天掌管,這面照破,是她親自從神界取來的天外之石,架設在這裡,多年來,照破已經有了人性,只是依然是石頭性格一根筋。
現在被清明打碎,已經倔強的照耀著每一個妄圖闖入冥域的人。
羽天站在冥域門口,彎腰撿起了那面一碎為二的照破。心中已經大定,清明並沒有闖下什麼大禍,與他這生做的好事來講,只是九牛中的一隻牛毛而已。
「照破。」羽天心中默念照破的名字,手心發熱,傳給手中的碎石。
噠噠。。碎石中的一半微微動了幾下,觸動到另一邊,發出噠噠的聲音。
「沒事。」羽天側身對清明說。
「我知道。我錯開要位打的。」清明早就知道。
「你知道還讓來做什麼,你現在是靈魄,想要進去尋找杏影,那就進去啊。」羽天錯著頭,發現清明越接近冥域越奇怪。
「我不認識路。」
「胡扯,你不認識,本尊就認識嗎?」
「總之,咱們一起進去吧。」
「你難道在裡面也惹了事情了嗎?」
「廢話,我打碎了照破,會不進去嗎?」他指著關的嚴嚴實實的藍色大門,冷靜的跟羽天說道。
「你是用你的凡人之身,進去了,這裡面?」羽天覺得自己聾了,也是啊,她都這把年紀了,耳聾目眩什麼的很正常。
「是啊。」
「你不要命了。」冥域是什麼地方,成千上萬隻無法投胎的惡鬼,居住的地方。
它們本來徘徊七界,沒有地方去,七界初現的時候,焚天就想辦法建了這個冥域,這裡就好像一個修羅場,住滿了亡靈,比如不甘心死去的鄰家小姑娘,亦或者曾經魔王。
自七界開始,大大小小的魔王,羽天經手的也有幾十個了。有的被打的魂飛魄散,剩了幾個,就住在裡面。雖然沒有了法力,但是講真的,羽天真的很不願意見到他們。
「我在裡面帶了大約四五個時辰,什麼都沒碰到,這裡面是空的。」
「你陽氣那麼足,自然它們都不敢出來。你現在再進去,那就是被吃的料。我修好照破我就走了。」冥域里,有羽天最不想見的人。
「你必須進去。」清明拉著羽天。
「大膽,知道我是誰嗎?」羽天故作凶態。
「羽天啊。」
「本尊可是三大創世之神。誰能要求我。」
「我啊,照破出來再修。我自己也修得好。」藍色的大門一開,幽冥之氣,就鼎沸起來。
「咱們,能不能不進去?你在裡面闖什麼禍我給你免了行不行?我,我有冥界的界牌。」
「我什麼禍都沒有闖,我只是要你陪我進去找杏影的靈魄,她的肉身我保護的好好地,只要找到她的靈魂,她就可以還陽了。」
「她怎麼可能還有靈魄留下,天火之孽,不帶著她的屍體一體燒碎就夠給你面子了。。我,我不去。」
一個趔趄,羽天硬是被清明推了進來。
「你等我一下。」既然已經進來了。羽天覺得自己要偽裝一下。一會遇到那個人,就麻煩了。肯定又會被拉著在這裡百十年脫不開身。
披風一扯,化作一張絲網樣輕薄的布匹,也不管樣式如何,就直接的披在了身上。
清明一看,果然羽天周身的光澤一點都不剩的裹進了這匹布料中。
「你這樣是做什麼?」如果閉上眼睛,離她這麼近的清明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如果你還想在你陽壽到期前出去,就老實的別問。」羽天從來沒有禱告過,但是每次來這裡,她都誠心實意的禱告佛祖,不會讓她遇上那個又呆又瘋的呆瘋子。
「好。」清明點了點頭,總算把羽天騙進來了。如果一開始說要入冥域,她就算是殺了他,也不會進來的。
世人皆知,羽天一生就怯三個人,一個是焚天,一個是燃燈佛祖,另一個就住在這裡。
她在未長成的時候,得燃燈佛祖養活了些許年,燃燈佛祖算是她的半個師傅,同時也凈化了她身上差不多所有的魔性。羽天床頭那隻可以常年不滅的燈盞就是燃燈佛祖送她的,讓她點來凈化心靈。焚天死去那麼多年,羽天沒有發瘋,那盞燈功不可沒。
再說焚天,焚天對羽天是一個亦父亦兄亦或者嘿嘿嘿一樣的角色。參與了羽天從出生一直到他離世這段時間,她所以的生命。
羽天,崇拜他,依賴他,尊敬他,她可能沒有發現,她同時也深深地愛著他。
然後一個是師父,一個是父兄,都比不上羽天對這裡的這位的怯意。
是誰呢,清明很是好奇。
鬼魂之地,自然不會有人間的繁華,和仙界的祥瑞。剛進門處,就好是另一個神界,宏大而空無。但這僅僅是冥域的外層。
越是高階的魂魄,都喜歡住在冥域的中心處,而這剛剛進門的地方,也只有一些小角色。所以暫且不表。
羽天慢慢的走在黃土上,俯下身子,讓自己的氣息盡量的低沉到極點。
「你至於嗎?」
「小心。。」有流石,清明沒有發現,羽天閃身去接,接住以後,發現自己大半邊身子都暴露在布料外面。細碎的靈氣已經不受她控制的飄散入四周。
「安培晴明咱們需要馬上走。。」
「走,去哪裡?」
「離開冥域。」
「我們才剛剛進來。」
羽天還在燃燈佛祖門下的時候,特別頑皮,因為那個時候只是個總角兒童。
燃燈佛祖總是去講經,就留她一個人在靈山的大雄寶殿中。四處梵音,羽天估計是那個時候,染上嗜睡這個毛病的。
然後遇到了那位爺,睡到是不想睡了,想死了。
「我不管,我要走。」羽天繼續裹上自己,面色的表情滑稽極了,說她害怕吧,她還沒有害怕過,但是說她不害怕吧,她居然在警惕的查看四周狀況,隨時準備跑。
「羽天。。」清明自然不會跟著羽天走的。他好不容易,走到了這裡,這裡,怕是他多年苦難的結束之地了。
「你知道天坑是什麼地方嗎?你不知道焚天嗎,他猝火而去,連個渣兒都沒有留下,杏影只是一個凡人,她的本體已經死去,她的靈魂跟一片樹葉有什麼區別,一片樹葉投入吞天的火海里,怎麼可能在來到這個地方。」
羽天不知道是急怒,還是實在不忍心再望著清明那期盼的眸子,所以說出了實情。
「我不管,我一直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百分之百的事情,焚天是何許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這裡感覺到了杏影的氣息,那麼強烈,而且動拗我的心,羽天,不知道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你愛的那個人,在天外咳嗽一聲,你都可以感覺的到,這才是愛情啊。」
「鬼扯,你告訴我,你還記得杏影最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嗎?你告訴我,你還記得杏影最喜歡吃什麼嗎?」
「她。。」清明果然答不上來了。
「你當然不記得了。人走茶涼,慢慢的空留的只是那隻茶杯而已。你知道那個茶杯里,裝的是你的愛人,可是你的愛人早就跟杯子里的水一樣,蒸發了,不見了。我是沒有愛過,可是我明白,焚天,我明白的。我甚至都不太記得他的樣子了。。」
「小羽毛。。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