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還君明珠奈何雙淚垂【4】
清明可以感覺的到羽天猛烈的哆嗦了一下。
本來理直氣壯地面容,突然塌了起來,那個人,發現了她。
世間的人,羽天覺得無外乎兩種,她喜歡的,她不喜歡的。
祥雲片片,彩雲朵朵,是蓮華自帶的韻息。未見其人,先聞雲彩。
地藏王菩薩,蓮華。羽天同門師兄,燃燈佛祖唯一認證的弟子。
錫杖蹙地,結蓮花像,一素色僧袍的和尚,一手拿著錫杖,一隻手捏著一隻蓮花,慢慢出現在了羽天和清明的眼前。
「清明,我看你陽壽盡以前,是走不出這冥域了,冥域的大茬(厲害角色)來了。」
羽天合手而立,斂去滿臉的不悅「大師兄,近來可好?」
「我在恆河入沙禪修,見域內秀葺十足,不帶我卜算,你的靈氣倒是自己來找我了。你看著氣澤飽滿靈氣碎,一片片兒,都在告訴我,你近來過的不錯。」蓮華玉階一樣的手指間,有幾片猶如金子碎片一樣的東西,不用問,那就是羽天剛才伸手去接碎石時,散落出來的靈力。
「是,師妹我這些年,過的還算安泰。」羽天依舊籠著半邊身子,低著頭。
天知道,她問的問題,明明是他過的好不好,怎麼扯到她身上了。
「安泰?那年凈信問我,何為雲開大乘,生來安泰……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心境互依,似有實無。
一切諸法,皆從妄想生,依妄心為本。
然此妄心,與諸妄境,相依而有。所謂心生故則種種法生,法生故則種種心生。
諸法從心所起,與心相應,和合而有,共生共滅,同無有住。一切境界,隨心所緣,念念相續,生滅不停。
一切諸法,這一互相依賴的生滅相,但有名字,實不可得。如鏡中像,無去無來,本性空寂。
我看你神色匆匆,面展苦痛,在仔細的看一看你不怎麼靈便的身軀,你,過的怕是不怎麼安泰吧。」
羽天盡量把他說的話翻譯成可以聽懂的,但是,她一句也沒聽懂,這是什麼意思。
蓮華生的慈眉善目,寶相莊嚴,年輕的面目,因為久不見陽光,顯得有絲絲蒼白,佛印結在掌中,度化六道生靈之苦。現在也在一本正經的度化著羽天這個頑固不靈的生靈。
羽天感覺自己要炸了。
「師兄也說,一切諸法,皆從妄想生,依妄心為本,師兄沒有親眼見我不安泰,怎麼就斷定我過的不安泰呢?造五無間四根本罪中,妄言要受到怎麼樣的責難,師兄怕是比我還清楚吧。」
羽天忍著,忍著,一把就抓住了清明的胳膊。
清明也露出了怯意,這種怯,就好像怕老媽子啰嗦的孩子。
清明這是第一見到佛明,修仙問道的心又淡了一分,本來也沒想到要成仙成佛,現在基本上為負數了。
這,是大願地藏王菩薩,佛界的四大菩薩之一,佛教中四大菩薩分別是大智文殊菩薩、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大行普賢菩薩、和這位大願地藏王菩薩,這四位法力高深的菩薩,都是大乘佛教的嫡傳弟子。
地藏王菩薩蓋於陰陽之間,在平安京,是地藏的化生,護佑著世世代代的陰陽師。
他心慈念善,當年冥域初成,幽冥大苦,常常有惡鬼怨滅天地七界。
本應該是「法王子」的他,身人幽冥,指天祈願「地獄不空是不為佛」
普勸冥界眾生,盡一生力量,讓它們不造罪惡,脫離苦海輪迴之苦,掙得涅般快樂,放下心中的怨恨,坐地成佛。
只是地獄何其之大,怨恨何其之多。滄海桑田了幾百回幾千回,這位身羈這蓮花的菩薩,依然在地獄這攤穢土中,教化重惡鬼。他高潔的品格是毋庸任何人質疑的,可是這位菩薩,是不是。。有點,額。有點,太羅嗦了。
難道所有的菩薩,都是這樣的嗎?
「想見內外色,隨心生滅。
觀自在,行本真,羅羅生約。
乃至見佛色身,也隨心生滅。
如幻如化,如水中月,如鏡中像。
非心非離心,非來非不來,非去非不去,非生非不生,非作非不作。
離一切執,去一切見。
這邊是真實,至於我說的是不是妄語,只消你自己心裡清楚就好。」
這句話羽天聽明白了,就是「我說的對不不對你心裡還沒有數嗎?」
「我清楚我清楚,師兄,我這次來冥域是有要事,如果你在清修的話,可隨意,不用管我們的……」
「這位是?」這句話短,短好啊,短好。
羽天也顧不得蓮華是不是打斷了自己的話,高興的向他介紹清明。「安培晴明,陰陽師,跟你做的是差不多的工作,你是教化惡鬼,他。。」
「修色寂三昧,守記內心,則知貪嗔痴想,邪見想。知善,知不善,知無記。知心勞慮種種諸苦。若於坐時,隨心所緣,念念觀知。唯心生滅。譬如水流,陽焰,無暫時住,從是當得色寂三昧。師妹,我見看這位,眉中貪,嗔,痴皆齊全,怕是在情海中痴迷,嗔怒,貪戀紅塵,遲遲,上不了岸啊。。」
「尊者此言差矣,在下不過小小一凡人,人生來,為生計苦,愛難離,一離,一苦,才為人生的劫。」
「這。。」蓮華似乎有話,但是羽天絕對不會給他這個張嘴的機會。
「那師妹就不打擾師兄您修鍊佛法了,我們先走了,清明。快告辭,天都要黑了,再不走。。」
「現在還沒有到中午吧。」
「師兄剛才不是說在恆河洗澡嗎?繼續繼續,水質很不錯的。」
「我只是坐在河邊參禪而已。」
「師兄在參禪啊,真是七界大事,那師兄繼續。我就先走了。」說完,羽天扯上清明,就要騰雲而走。
「師兄我,並無什麼大事,。生佛無別,同一真如。
眾生心體,從本以來不生不滅。自性清凈,無障無礙,猶如虛空。
離分別故,平等普遍,無所不至。
圓滿十方,究竟一相,無二不別,不變不異,無增無減。
以一切眾生心,一切諸佛心,皆同一真如故
咱們師兄妹許多年不曾想念,虛空中,難得如此圓滿一次,咳咳咳。」
他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我見到師兄你也很高興,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我記得,焚天多年前從師父那裡,許了一樁關於你的心愿,師父一直讓我記著,見到你告訴你一聲。」
「我自己去找師父他老人家問,而且,師父他老人家什麼時候收我做徒弟了,這位菩薩,我可是創世之神。。」
「羽天,我們要趕緊走才對,你剛才絕對是對的,只要脫了身,我怎麼都聽你的。」清明附耳,近乎哀求道。
「我也巨想走,可是七界中,問有誰最了解這個冥域,眼前的這個大茬絕對是大茬中的大茬,他就住在這裡,所以,如果我們找不到杏影,大可以來找他。」
羽天跟清明咬耳朵道。
「咱們何不現在就問他。」
「你是想這輩子都出不去了嗎?這位大茬這啰嗦勁,明年這個時候,估計才扯到杏影為什麼是女人這上面,然後會給你上三年的生理衛生健康課,你可以去看鬼界的鬼皇家的那幾個小崽子,為什麼一個個離家出走。離得太近,一個個都要瘋啊。」
「那,你剛才不是還不信杏影的魂魄還存在嗎?」
「能走你跟我說你喜歡我都相信。快,脫身。。」
法印端持,大茬,額,不是,蓮華走進羽天。「小羽毛……」
「師兄,我真的有急事。。」羽天哭腔都出來了,量化依然不為所動。
「師父早就把你當做親身弟子了……」
一個時辰后。
清明昨夜一晚都在占星,他以前跟一位老者學習過已經失傳許多你的占星術。傳說這是只有天上神明才會的法術。他也不過是略通皮毛。但是望著漫天的星宿,杏影那已經有些模糊的音容,慢慢的出現在夜空中。
杏影一直如他回憶中,雖然顏色鮮明,但是猶如顏色最嚴厲的蛇,毒性越猛烈,那段回憶就好像那樣的蛇一般存在。無人明白,他每次回憶,都需要多大的勇氣。
正好一夜未眠,聽著正統的佛涕。他依著自帶溫熱的羽天,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夢裡,平靜淡淡的回憶著那段,深入骨骼的愛。
陰陽道,一陰一陽,一明一暗。終其一生,我都要平衡,陰與陽,黑與白在我內心中的分量。白少一分,黑色,就會暈染我的整個人生。
雖然,我大半的人生,已經全部的侵泡在了人生的黑幕了。
「清明哥哥,你想要做什麼樣的人呢?」杏影站在那株杏花樹下,花葉兒落滿了她的蝶衣。她素著一張臉,迎著陽光,這麼問我。
那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在很多地方,很多夢裡,我都在跟看不見的另一個我,激烈的爭辯著。
我偶爾會聽到兩個聲音,那兩個聲音,一個跟我說光明,另一個說著光明的反義詞,黑暗。
在人倫與情愛之間,我究竟該選一如既往,更加深陷的,選擇黑暗呢?還是,打碎那個桎梏,迎接光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