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還君明珠奈何雙淚垂【5】

我欲還君明珠奈何雙淚垂【5】

晴明,是母親為我的名字。

我已經不記得她了,只是,她留給了我半獸的血統,我用了所有控制,這麼多年,抑制情感,已經是我的必修課。

十四歲以前,我一直籍籍無名。就連習陰陽之術,我也被關在一個小院子里。師父每日黃昏前,回來教習我一個時辰,然後日落前回去。每日,每日。

然後,這時候,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倚在門口,有時候手裡拿著半塊米糕,扯著鼻涕,嗚嗚呀呀的吃著。一直到師父走,都還沒有吃完那半塊米糕。

然後會被她隨手丟在一個角落,引來的螞蟻,就是我一晚上的消遣,一隻只的數了。最後慢慢的隨著。夜風徐徐,我看著滿天的星宿,不想迎接黎明。

那一年,我十四歲。

那一年,我一戰成名。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羽天。

星斗悵悵,蔫蔫的沒有幾顆,風有些急,我想著感覺風不停的在我身邊打轉,一時間我好像可以捏住風的喉嚨,一陣陣金光在我的指尖湧出,那是陰陽四道中,叉神道,它可以召喚神瑞。

咒語很簡單,三諦一聽,萬年生地藏。

我等著,慢慢的等風安靜,等我與凡俗托體。

一隻碩大的紅鳥從天而降。朱雀,是朱雀嗎?四方神獸,朱雀嗎?

只是這隻朱雀,好像來頭一點都不簡單。

天雷錯落,劈打著這剛剛夜空一片晴好的平安京。這一夜,所有的陰陽師都起來了。他們打著油燈,坐著牛車。一時間猶如百鬼夜行一樣。

這些鬼們最怕的陰陽師齊聚到我的這片被壓塌的木屋間。

師父遞給我了一張紙,一張什麼都沒有的紙。他讓我把手放在上面。

燈火通明的四周,羽天就躲在我的衣裳裡面,我把手放在紙上,朱雀印,就躍然紙上。

這一切,來的就是這麼的快,我召喚了四方神獸中的朱雀,召喚了一些陰陽師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神瑞。

是啊,羽天,是多麼難得一見啊。

但是就是這個難得一見,把我推上了,推上了我現在的際遇中。

每個人都對我寄予了厚望,一向不愛多於我說什麼話的師父,會跟我說上幾句鼓勵我的話,一個半獸,一個從小被丟棄的十四歲少年,在這一年被推上了神壇。然後,我看著那個金光閃閃的位置,真恨啊。

那越亮,越顯得我生命的昏暗,我開始除妖。

那一日的炎陵坡上,一隻奔跑受傷最後奄奄一息的狐妖,認出了我,流血的齒牙間,打著顫說「我等你的下場。」

純白的陰陽服上,滾落上那隻狐妖的血。它在我分神的時候,對我進行了偷襲,還好,忠行還跟著我。

賀茂忠行,他是杏影的哥哥,師父的獨子,平安京中,最耀眼的陰陽世家的繼承者。

也是師父,只驕傲的存在。

即使是我,師父都沒有那麼驕傲的跟別人說過,但是說起他時,師父的眼神,我盼了一輩子。

「你發什麼愣,想死了嗎?」忠行刺死了那隻狐妖,我看著狐妖那抽搐的前蹄,擦乾淨臉上的血,冷漠的轉身「多謝。」

十五歲,我跟忠行成了一生的朋友,他是我第二個朋友,如果羽天,那隻流光溢彩的鳳凰也算是我的朋友的話。

十三歲的杏影,愛跟在忠行的身後,她穿著杏黃色的單翼衣,就好像天上,剛剛升出來的小太陽一般。

但是,依然跟小時候一眼,愛吃米糕。

拿著半塊米糕,坐在庭中,看著我跟忠行在習練陰陽術。

「哥哥,你那招叫什麼太丑了。」

「我這招可是仲叔教我的,叫風雨罩,可以在風雨中不弄濕衣服,醜丫頭,你懂什麼。」

「你才丑,哈哈哈哈」

忠行總是在辯不過她的時候,用一個小小的法術,把杏影舉起來。她一點都不怕,哈哈的在空中大笑。

我在一邊看著,好羨慕,但是……

「別發獃,你小子什麼心意我還不知道,待會我收了法術,你去接她。敢把我妹妹摔在地上,我揍歪你的鼻子。」

「在高一些,哥哥再高一些……啊……」

快速下落的杏影,被我牢牢地接在懷裡,空氣中有柔和的米糕香味。清甜也好似她身上的香味。

跑的比誰都快的忠行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午後,世間,只有我們兩個人。杏影的眼睛,就好像兩汪清泉一樣,慢慢的澆築了,我的心靈。

那段相愛的時光,讓我想到了加了梅子的飯糰。好吃極了,卻時常被其中的梅干酸的牙齒都在大打顫。

十四歲的杏影,最喜歡吃梅子飯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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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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