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狐
「小鬼,小鬼兒就是在打個比喻,他那個生他凡胎的娘,早不知道投胎到何處了。」這個小鬼兒到也好玩,盤腿坐在木桌前的空地上,袍子一甩,完全不顧及什麼坐姿禮節。
「是了,去何處了呢。」羽天笑了笑,端起酒杯,又一飲而盡。
「大神,雖然這酒是好酒,但這般大飲,實在對身體無益啊,我爹啊,就喜歡飲酒,尤其是在我娘去世了以後,他整日昏昏沉沉的,家裡的事情,也都撒手,交給別人,說起來,小鬼兒還有沒自我介紹,小鬼兒名叫南彩,生來就是個鬼胎,幽咽地府多年,無法投胎為人,做人多好,短短暫暫,今生不問來生的事。」
「鬼皇有子如此,真不知道是幸事還是禍事。」南彩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但是他的身份,卻一點也不輕薄。
「大神已經知道了?」南彩放下手裡的杯子,本來青紫的臉,更加的不生動。
「我這個老東西,只一點,眼睛還毒的狠。」羽天親自為他注滿了一杯酒,酒液劃出竹舀,落入杯中,擲杯有聲。
「那……」
「我最不愛管的,就是閑事,所以不用擔心,喝吧,這酒遇了空氣就思凡,跑了味道,所以,只能大口飲。」羽天點了點杯口,玉指纖纖。
「多謝大神。不過大神是怎麼看出小王的真身的?」
「自有冥界,你腰間的這塊玉佩,就沒出現在別人家的男子腰上過,你父親,你爺爺,你的祖爺爺是第一任的鬼界閻魔大君,看來下一任,就是你了。」羽天看著南彩腰上,那塊玉,面無表情的說。
「這,就是我出來的時候,父皇給我的,他就這麼一丟,說,不要把它摔碎了,也不要把它拿去當了,只帶著就好。我一直把它當做一塊普通玉佩,沒想到……」南彩笑的沒心沒肺,羽天這邊卻差一點咬了舌頭,能夠號令數十億死靈的令魄佩,在閻魔大君口裡,成了只要帶著的普通貨色。羽天砸舌,但是卻不忘彎起手指,算了一卦。
「傻小子,別傻笑了,帶著這玩意回去吧,你父親,怕是凶多吉少了。」果然,事出反常比出幺蛾子,羽天的卜出的卦象,閻魔大君的命線一片昏暗,在轉眼間,就是妖蝶紛出的亂想。
「大神,說的不是醉話?」南彩站了起來。
「我看你法力也不弱,大可以自己卜一卦」羽天端起酒杯,正準備飲。
「那,大神就這般無動於衷嗎,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好歹也是一界之首,他有難,您居然這般的淡定如常,還,還飲酒作樂。」
「你的父親,不還沒死嗎?快走吧孩子,記著,你我有一酒之恩,繼了位,記得還我。我這裡,還有場,小戰要打。送你四個字,【命中注定】」看著這個少年匆匆而行的背影,羽天再次端起了酒杯,這次卻沒有一飲而盡,而是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這可,如何是好啊】。
「羽天妖神……」南彩的背影剛剛消失在九重仙山,一群來勢洶洶的狐族就力壓了九重仙山。
「墨狐族族長大駕光臨,失敬失敬。」羽天終於在美人榻上支起身子,一隻手撐著腦袋,看著數以千計的狐族戰勇,還有為首的三五人,中間的那人,就是狐族的族長,神文天妃的哥哥,神言,真是個容貌俊秀的人啊。羽天端著酒杯想。
「你這個妖神倒是客氣」神言左右各站兩人,是看模樣是兩對夫妻,一對年老,一對年輕。說這話的是站在神言右邊,年老夫妻中的丈夫。
「本尊一向對人和氣。」羽天還是懶散的讓人實在不好意思揮拳打她,看她模樣,不出三五日絕對會懶死。
「父親不要被這個妖神的下賤模樣迷惑了,她害我一雙兄長的時候,可沒有半分和氣可講」說話的是年輕夫妻中的妻子,看樣子是年老夫妻的女兒。
「參見羽天大神,原來大神還知道小狐是狐族的族長。」神言拱著手,微微的給羽天行了個半禮,羽天性子坦,也不與其計較了。
「免禮,不知今日狐族傾巢而動,來本神這裡,所為何事啊?」羽天有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后,通體順暢,難得在唇邊露出幾分笑容。
「族長,何必跟這個妖神如此客氣。」說話的是年輕夫妻中的丈夫。「大神,這是我的叔父,神年,嬸母瘐氏,這是我叔父在世的唯一的子女,神倩了。這位是他的丈夫,神農一族的小王子神農矩。」神言好像打定主意的對羽天禮讓有加。
「那神年你其他的子女呢?」
「妖神你還有臉問我爹娘家兄的下落,他們被你這個妖孽殺了,幾十萬年前,你說他們心術不正,成仙必成禍患,而斷了他們的仙根,現在還要了他們的命……」
「神言族長這是要讓你叔父絕後啊。」羽天還是坐著,但是她手中的杯子可沒有那麼聽話,她手掌一翻,紅色的杯子直指神倩的喉嚨。
「妖孽休得猖狂」神農傘,綠光一閃,一把傘從最不起眼的神農矩的袖中里使出,上古神器,就是威力無邊,整個九重仙山都在為為之顫抖,羽天那個不聽話的杯子自然應聲而碎,碎片有些還濺到羽天的袍子上了。
「大神這是要開戰的意思?」承天劍,那是焚天的承天劍,神言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通體雪白的寶劍,含光默默,卻是個行火的兵器,羽天悲從心中來,這把劍,可不就不是她親自打磨的。
「可真是有備而來」羽天的聲音有些波動,她終於坐了起來,看著還沒有亮出兵器的神年「不知你有何寶貝?」
「既然大神有心一戰,那麼老夫也就不客氣了。」神年向前三步,從上衣中拿出的物什已經閃閃發光,羽天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那氣息也慢慢的試探著羽天。羽天確定這是何物后,勃然大怒,伸出雙手,「把創天佩乖乖的交出來,本神饒你們不死……」
羽天的雙手握拳,拳中已經一邊有一條絲綾,但是她還是坐著,不知道哪裡來的風,吹動羽天的絲綾,羽天看著手中七彩的絲綾,有淚從她的眼眶裡流出。
「妖孽,還敢狂妄,既然知道創天佩在老夫手裡,那還不來磕頭認罪,老夫留你全屍。」創天佩很普通,翠綠色的玉牌,上面用上古梵文寫了創天兩個大字。但是這塊看似普通的玉佩,卻可以瞬間昏天滅地,卻可以在眨眼間,創造另一個全新的世界。這是焚天畢生所制的,神兵中的神兵。但是它有個缺點,那就是只聽焚天,揚天,還有羽天的話。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羽天看著神年手裡閃閃發光的創天佩,創天佩感覺到了羽天的氣息,所以才有所波動,此佩通靈,五十多萬年,它也會想念它的主人。
「創天佩一出,就算焚天祖神再世,也不可匹敵。可容不得你來猖狂。」一直沒有說話的瘐氏見勝負已分,也大著膽子,來跟羽天嗆聲。
「回來」羽天站了起來,風徹底的灌滿她的絲綾,絲綾紛飛,在空中形成彩色的巨網,這創天佩從來不會離焚天的身,唯獨他離開的那日。羽天一直想著,有創天佩在,焚天可能會留下些什麼,比如他的狐狸心,或者更幸運的,能夠留下一副魂魄,只是那日的巨雷之後,什麼都沒有留下,羽天更是尋遍了七界,都未曾找到過這薄薄的一方創天佩,如果這佩在她手裡,她也不可能無計可施,任由七界的人,肆意遺忘他們創世三神。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牌乖乖的躺在羽天的兩指之間,玉牌上有點點水漬,羽天揮袖擦了,微微一笑「多年不見了。」
「還有什麼話,要最後說一說呢?」不斷有風從四面八方湧來,懸在半空的羽天就好像風團的中心,她拿著創天佩,不斷有眼淚從她眼睛里流出來,她實在是太想它了。
「妖孽……」神年見創天佩被奪,怒急攻心,仗劍就往羽天處刺出。
「真是,好大的膽子。」一條細如髮絲的絲線就輕飄飄的刺穿了神年的喉嚨,然後一隻肥碩的黑狐狸就從空中掉落。
「叔叔……」神言震驚,神年可謂是狐族大將,居然就這樣,被羽天一招,給,給封了喉。「父親……」「夫君……」
「你殺了我的父親……」一條白色的絲線化作繩子,死死的捆住了衝上了神倩「本尊,不殺孩子。神農大神對我有恩,他的子嗣有資格留在這個世界上。」神倩已經有孕五十年,羽天捆好神倩,把她交給她的丈夫,神農矩。「這神農傘在,我確實無法耐你們何,帶上你的妻子,會神農山吧。」
「妖神休得……」
「矩……」
「找死……」羽天的淚還沒有流干,但是她的雙目已經赤紅,另一根絲線已經穿透了神農矩的喉嚨,殷紅色的血滴滴落下,果然是神農氏的後人,血滴之處,湛然生機,羽天看著神農矩的血,遙想到他的祖先神農,是如何的強大而從容,總是一襲布衣,卻遮不住他滿身生機,可是在看這個神農矩,滿身華服,法寶墜滿整個腰間,一點神農大神的樣子,都不曾留下。殺之,也是為民除害。
「大神既然已說放他們離開,為何又痛下殺手。」神言突然覺得寒從心來,本來他就發憷的,羽天怎麼說也是三大創世之神之一,她又是女神,自然有她的過人之處,今日一見……
「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羽天的絲線細的幾乎肉眼不可見,但是一旦纏繞在人的身上,卻怎麼掙脫,都掙脫不開的。
「大神,大神何出此言。」神言斷定羽天不敢殺他,因為她多少都要看在天帝的面子上,神言看不見羽天的臉,羽天神瑞讓她的整個臉模糊的只有一個輪廓。只覺得她的眼睛發紅,手中的玉牌也櫻綠一片
「大神饒命啊,饒命啊。」來勢洶洶的狐一族頃刻之間,只剩下瘐氏,神言,還有已經七魂丟了六魄的神倩。那夜亮著明珠,此刻把整個九重仙山籠罩在血色的亮光中,不斷的有靈狐被吸入,然後只剩下一張完整的狐狸皮。
「你們好大的膽子,不但闖我的清修之地,還口出妄言,本尊不殺你們簡直就是要你們丟臉了。」此刻夜明珠已經血紅一顆,羽天冷笑,她看著神言越來越絕望的表情,突然想到一事。
她把神言攬到自己的光華之後,露出自己的臉。說道「這張臉,你可覺得熟悉?」
「妹,妹妹……」神言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但是突然看到羽天的臉,恍惚了三分,這分明就是自己妹妹的臉,只是,自己的妹妹怎麼可能屠殺了上千的狐族勇士,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自己的妹妹怎麼可能在頃刻間,就……
「看來神言族長是識得我這張臉了。那可否告訴我,這張臉,是怎麼一分不差的長到你妹妹的身上的,不可能僅僅是為了迷惑裕盛,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殺我,看來,是不怕那承天的神柱,在塌一根了……」
「大神饒命,饒命,小仙,小仙真的不知道啊,不知道,舍妹生下來只是一頭白狐狸,我父親帶著她去了趟鳳族做客,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知道父親救了一個孤女,此女跟大神一般,是神鳳一族,活脫脫的是一隻火鳳凰,父親很是吃驚,此孤女身上除了破爛的衣服只有一副畫,畫中是一女子抱著一個嬰兒,舍妹見畫中女子的容,容貌,所以在幻化成人的時候,長了那麼一副容貌。大神……」
神言知道自己如果不主動出擊,肯定會被羽天殺了的,所以他打算……一隻巨大的弓被抬了出來,正對著坐在榻上的羽天,一個巨人,手裡拿著一隻巨大的弓箭,弓箭通體青銅,造型是一隻龍,箭尾是龍頭,箭尖則是龍的尾巴。「這是?」神言身邊的參謀問道。
「軒轅弓。屠龍箭。盤古一族的,看家法寶」羽天站了起來,喝的有些高的她,晃晃悠悠。白色的浴衣拖在腳后,鞋也松垮垮的及在她的腳尖上。手裡還拿著酒杯,這次她倒是沒有急著喝。
「盤古一族的鄒溶力士,我一直以為,咱們是一派的。」那位巨人不是別人,正是揚天大哥,力神封力的兒子。盤古大神的大兒子,跟揚天完全相反,是一個暴躁,力大無窮的神,其力氣絕對不會比,其父遜色。只可惜在揚天還沒有成年的時候,就去世了,留下一個懷孕的妻子,那個妻子生下的孩子,就在眼前,鄒溶,又一個力神。
他手裡的,這把弓箭的弓旋正是用盤古大神的筋做成的,也只有最力大無窮的人,才能夠拉得開,這隻箭,比那把弓,還有來頭,據說是大地之母女媧的蛇身上的聚骨,可以屠龍滅神。這個神,當然也包括羽天。
「羽天大神,小仙本來不想難為您,只可惜,您實在是,太冥頑不靈了。小仙知道您的厲害,所以,不找個幫手,怎麼能行。」神言看到了羽天眼裡的懼意,是的,羽天害怕了,她身體微微發抖,但是她不躲,被那把箭瞄準,就算是躲到天邊,也是會被它射中的。
「鄒溶力士,本尊不記得,有惹過你們盤古一族。」
「你是活在世上,最後的一個傳世之神了。」鄒溶說。
「這麼說,這弓箭,是揚天給你的」沒錯,這是盤古一族,只有族長才擁有的東西,族長不死,是不會交給任何人的。
「是。」
「揚天呢?」
「叔父,已神隱。」神隱,就是已經不在了的意思。
「好,好,好,我這個老骨頭果然礙了眼,來吧。」揚天站定,把手裡的酒一飲而下,然後杯子一個弧度,拋了出去。她微微墊了墊腳。半懸在空中,但是只與地面只有一腳掌的距離。
「不過……」嗖。「啊……」羽天一聲痛呼,然後就什麼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因為那隻箭已經穩穩地插入了她的喉嚨,箭尖穿喉而過,大半個箭身穿喉而過,被這巨大衝擊力衝擊到的羽天被彈出五米遠,腰向後弓長,整個人要不是因為被弓箭支撐著,就要癱軟下去似的。
按理說,羽天,已經死了,被足以射落太陽的弓箭穿喉而過,那重量,幾乎是可以壓斷她脊柱,那壓迫力讓她已經無法在調動任何的力量來進行反擊,但是這僅僅是,按道理來講,在羽天這裡,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羽天已經不能說話了,剛才哽在喉嚨里的那幾個字眼,大抵她也不想再說。她把右手背到後背,抓住小孩手臂樣粗的箭尖,然後用左手抓住箭尾,她硬生生的把入土三分的箭尖從地里拔了出來,有些血從她的喉嚨里流出來,落在她雪白的羽衣上,好像點點紅梅,孤傲而綻。她終於站穩,雙手互左,只聽吧嗒一聲,所有的活物幾乎不敢眨眼,羽天從自己的後頸上拔下箭尖,右手拔出箭尾,她的喉嚨有一個血窟窿,卻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就在她喘息的空隙,那個血窟窿就完好的長好。
她拿起箭尖,狠狠地往真看情況不妙,準備開溜的神言的方向擲去,擲地有聲,箭尖穿透了神言的一條腿。
「焚天是創世之神,揚天是保護之神,我這些年太過沉溺安樂,居然讓你們,一個個,忘記了我是這最為橫逆的,身兼毀滅與生殖之神,只要我想,毀天滅地又能如何。讓七界再無一新生又如何,只要我想,而等卒子,還真是天真。神言,我不殺你,但是我要剁你一腳,滅你一族,讓你永遠,活在恐懼中。鄒溶,我放你離開,你是揚天的侄子,盤古大神唯一的孫子,看樣子,也是盤古一族唯一的後嗣,只是,你這軒轅弓,我毀定了,你們一族的開天之功,也就到此為止了。」羽天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她竟然失去人心至此,揚天的侄子,都敢對自己兵戎相向,盤古一族,狐之一族,她的鳳族,是各自代表,揚天,焚天,羽天自己的家族,現在有兩個家族公然反對起了她,她看著手裡的創天佩,伸出一隻手,手心處凝結了吸力,神言的脖子眨眼間就在她的虎口處,生生的神言提了起來。
被嚇壞的瘐氏終於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族長被羽天牢牢的提在半空中,女兒也瘋瘋癲癲的,幾欲崩潰,她勉強坐了起來,抱起女兒便遁地而去。
「想知道,怎麼殺了我嘛?」羽天並沒有被慌忙而逃的二人分去神去,而是繼續問神言。
「大神,饒,饒命」神言被嚇的幾乎要癱軟,他的左腿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但想起來,羽天剛才說要滅他一族,身為一族之長的他,更加的惶恐。
「我給你一個機會。」羽天微笑。
「謝大神。」
「只要把我殺了,你和你的族人,也不必,受這滅頂之災。」
「小仙不敢……」
「我就當你同意了,我告訴你,你怎麼殺了我」羽天冷笑著,從腰間拿出創天佩「你看到這個玉佩了沒有?創天佩,你只需要拿著焚天大神的一滴血,滴在這個玉佩的正中間,就這裡。」羽天指著創天佩上,一道細細的花紋,那個一把劍的花紋。
「然後用這把劍,交到揚天大神手裡,然後,他需要自己刺到自己的心窩裡,在親手刺到我的身上,我們才能同歸於盡。只是,焚天祖神已經死了,揚天大神在焚天祖神死去的時候,我都不曾見過他,你覺得我,在這七界之中,還有誰,能動我一根,毫毛。不自量力。」羽天騰空而起,狠狠地捏著神言的脖子,手指用力,已經發白,鄒溶看著她,撿起了神言掉在地上的承天劍。
承天劍不愧是上古聖劍,戴在焚天祖神身邊幾百萬年,已經完全與焚天有這一樣的氣息,開劍之後的,龍吟之聲怎麼可能驚動不了羽天,只是羽天不準備理會,她準備看看這個鄒溶,盤古一族最後的血脈,有著怎麼樣的計策,與自己一斗。
「妖神,受死吧。」承天劍可是焚天的神劍,它怎麼可能會刺向羽天,劍刃錯身而過,反而被羽天牽制住。神言借羽天分神收拾鄒溶的空隙,立刻捏了脫身決,一溜煙就消失在了九重仙山。
「鄒溶,我,是不會殺你的」羽天抓著鄒溶的一隻胳膊,把他牢牢地制在自己的控制中,鄒溶掙扎,但羽天的手就好像捆仙繩一樣,隨著他的掙扎,越掙扎越緊,以至於最後鄒溶都聽到自己的骨頭在咯咯作響。
「少廢話,你殺了我的叔父唯一的愛人,還害的我叔父……」
「住口、」羽天大怒。
「啊……」鄒溶就眼睜睜的看著羽天捏碎了他的肩骨,盤古一族的男兒,骨頭硬的就好像鋼鐵,卻被羽天單手捏斷,鄒溶慢慢的感覺到了疼痛,但是比疼痛早一步攻入他心中的,是漫天的懼意,誰,都怕羽天,這個女人,無人可敵,只是,只是……
「我不得不殺了她。」羽天解釋道,但是無奈鄒溶只信他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倔強的不愧是盤古一族的後人。
「她是……」剩下的話,羽天咬緊了牙關。
「如果你不想你叔父跌下神壇,你最好,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說出去,鄒溶,昔年我得你父親救護,又得你叔父愛護,你信我,我絕對,不可能做對不起你們盤古一族的事情,盤古大神作證,我羽天如果做了對不起你們盤古一族的事情,我就死無葬身之地,此事到此為止,你這一臂,就做你射我這一箭之償。」
羽天鬆了手,鄒溶就摔在了地上,鄒溶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羽天已經走遠,她的後背上,有剛才噴濺而出,掉落在上面的血漬,一件雪白的浴衣,片片紅梅,天偶然間昏昏沉沉,隨後就不懂事的下去了滂沱大雨,羽天慢悠悠的抬頭,心中暗痛,不是鄒溶提醒,她怎麼忘了,揚天,是怎麼,也是在這麼一個天氣里,消失在雨幕中。
羽天有一個飲恨多年的對手,這個對手,不是別人,正是這個襄香的表姐,襄洛。襄王一夢十年,十年場場為洛神。用此做這個女子的名字,可見這個襄洛是多麼漂亮。美艷的。
那時候羽天還小,寵自己的人還在,居然覺得自己真的是一時無兩的絕色人物,所以傻傻的在自己的羽凰神宮裡舉辦了一場宴會,邀請七界所有排得上名號的神男妖女來參加,沒想到,就遇到了這個女人。
那個女人的出現,就好像一盆水,狠狠地澆滅了羽天的驕傲,也奪走了所有的人目光,也奪走了仙界第一美男子的心。
羽凰神宮已經十五萬年沒有大開過宮門,上一次還是焚天祖神百萬歲的生辰宴后,諸神闌珊著,不肯離去,所有羽天就邀了眾人,去她的神宮,她變換著身形,在夜空中燃了一夜的煙花,焚天祖神站在最高處,靜靜地看著,火樹銀花不夜天,大抵就是說的那天夜晚吧。
這日羽天大神突然再開宮門,還邀請了這麼多的人,真是讓人多番猜測,這已經好幾十萬歲的老姑娘,是不是要選婿了呢?
受邀的男子們,都打扮了起來,華服鮮衣,一時風靡。相反的女子們,卻怕搶了羽天大神的風頭,惹她不高興,而連累家族,都盡量往精緻但低調不惹人注目上展。
到了帖子上寫的日期這天,貪睡的羽天破天荒頭一遭的起了個大早,招了最會打扮的九尾狐一族,來為自己打點行頭。昨日酒醉未能回去,便宿在羽天這裡的焚天祖神,也被這燈火朝天的熱鬧吵醒,頂著一頭亂髮,坐在了羽天的旁邊,立刻就有人,為他束髮挑衣。銀白色的發和羽天一尾黑珍珠似的頭髮一起及到地上。兩個人並著肩而坐,因為都睡眼惺忪,居誰也不搭理誰,好像賭氣似的。
「祖神,您宮中的仙娥送來了您的衣裳柜子,不知道您要穿戴哪一件。」被羽天選中的九尾狐一共九人,帶頭的名叫凌芳,凌芳的束髮手藝,在七界沒人敢同她爭搶第一,她合了手,恭順的伏在焚天的身側,等他吩咐。
「隨你。」焚天眼睛都不抬,好像同誰慪氣似的。
「羽天大神您看……」凌芳為難,只好請教羽天大神。
「那你就隨你的便,喜歡那件給他穿那件,不穿也可,但是只一點,他若是敢以你們穿戴的不好,而為難於你們,我剝了他的狐狸皮給你做鞋襪。」羽天狠狠地說。
「我借出一百個膽子,也決計不敢有人,穿上我的皮毛做的鞋襪。」焚天回道。
「我便借了你這一百個膽子,我來穿。這老狐狸毛,最是溫暖厚實,到了冬日,我也不怕我的這雙老腳丫子發寒了。」說完,愉悅的晃了晃自己的腳,立刻就有人,遞上一雙,掏空的夜明珠做的鞋子。
這雙鞋子實在是別出心裁,兩顆於羽天腳掌樣大小,打磨圓潤的夜明珠,從中間鑿動往兩邊挖空,另一面用銼子一點點磨平鑲嵌上生金,做成鞋底,花紋豐滿,又防滑。做成鞋子的樣子后,再從鞋面上刻上漣漪花紋,這鳳求凰的細碟紋路,正是羽天最喜歡的。
羽天很是滿意的伸出腳,另一個名叫彩玉的九尾狐就蹲在地上,為她穿上這雙獨一無二的鞋子。
「我說的,是有【人】。」焚天依然言簡意賅,此時凌芳已經為他選好衣袍,拿了藝華梳,為他盤發。烏金蓮花冠是有次羽天閑的無聊,親手制的,與她頭上的白銀蓮花釵是一起製成的,真不知道那討人厭的仙娥為什麼要送來。
「說的跟你也是人似的。不要在跟我說話」羽天不知道是壓力大還是激動,有些疲軟的頭疼。
焚天也不再說話,兩個人沉默許久,只聽著玉梳劃過頭髮的聲音。
「你怎麼大張旗鼓,是為了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焚天突然開口。「玩樂幾番不好嗎?」羽天說的一點都不像假的。
「事出突然必出妖,說,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不然,我絕對不會配合你」穿戴整齊的焚天站了起來,他的長發及地,被羽天一腳踩住。
「你不配合也得給我配合,不然,我剪了你這一頭狐狸毛」羽天單手執剪,另一隻手撩起他的長發。
「你,敢……」焚天咬牙切齒,發囊都快要被拽出來。
「你看我,敢不敢。」羽天真的舉起了剪刀。
「你,只要告訴我你想幹什麼」焚天退而求其次,他的頭髮,是剪不得的。
「我要一個名號」羽天揚起小臉,驕傲的說。
「你要什麼名號?」焚天動彈不得,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驕傲自信的羽天,更多的時候,這個丫頭,都是半死不活的。
「我要做七界第一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