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張氏兄弟
本來陳宮都是住在會稽的衙署的,但是自從接來了陳母以及陳宮的妻兒以後,文麒就在會稽府衙左邊買了一個別院給陳宮,方便他們的起居,以及一有事情文麒也好隨時求教。
正月里的會稽,仍舊寒冷,但是文麒卻連一杯熱茶都喝不下去,他已經在陳宮的客廳里晃了大半天。清晨就來,一直等到了快午時都沒見陳宮出來。
"小其啊,你趕快再進去看看,你爸爸怎麼樣了?可以走了嗎?"文麒逮住在大廳里蹦蹦跳跳的陳其--陳宮的兒子,問道。
小其笑笑點點頭:"噢!"一蹦一跳就進去。
隔了一會,小其又一蹦一跳地出來了。
文麒蹲下身子,湊了過去,擠出笑容道:"怎麼樣?"
小其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了。
文麒心想:有戲!
小鬼頭突然一搖頭,咧嘴笑道:"父親說,請主公稍候。"連陳宮的語氣都學得一模一樣,文麒不禁被氣的......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文麒實在等不下去,再也顧不得陳宮"主公進來,戲法就不靈"的禁令,拔腳就往陳宮書房奔去。正在此時,卻見陳宮提著一大包東西出來了。
文麒道:"公台都準備好了嗎?"文麒說著就伸手去接。
陳宮笑笑搖搖手道:"怎敢有勞主公,陳宮拿就可以了!"
文麒見陳宮笑的這麼諱莫如深,心道:那是什麼鬼門道!看看天色將近中午,便不再與陳宮爭執,扯了陳宮就上馬車,往山陰張家奔去。
趕至山陰,順浙江而上,遠遠便見一青年在江邊做著木工,其實寒冬,寒風凜冽,怎麼會有人在江邊做木工。
文麒與陳宮互視一眼,心中都道:"此事有點蹊蹺!"便下了馬車,上前向做木工的年青作揖行禮。
年青人沒有回應,自顧自的擺弄著自己的活計。
文麒心想,想"當年"人家劉備三請諸葛亮是多麼的誠心誠意,這裡離張家已是近了,還是有禮一點為好。
二人便靜靜立在一旁。
年青人鼓搗了好一陣子,已經基本把木工的各種零件做好,開始拼湊起來。文、陳二人看著年青人拼湊,越看越是心驚,原來年青人拼湊的並不是什麼其他農具或者家裡的活什,而是一輛投石大車。二人心道:"此人應當是張昭,張子布了吧!"文麒心裡納悶道:不曾想到張昭不僅是經世人才,竟然還是個技工啊!但文麒隨後轉念想到諸葛亮傳之後世的孔明燈,以及後世失傳的木牛流馬,也就釋然了,世界上原也是有什麼都行的天才人物。
年青人終於拼完投石車,時已近傍晚。二人與趕車的軍士在邊上也是已經站立了二個時辰左右,文麒腳也不禁有點酸麻。
"哦,你們是?"年青人終於看到文、陳二人,張嘴問道。
文麒趕忙彎腰鞠躬作揖,年青人見突然有人行此大禮,趕忙還禮。因為普通見禮,只是拱手而已,哪裡會鞠躬作揖,而且那腰彎的如此之低,這在於年青人也是平生僅見。
文麒道:"文麒攜陳宮見過張先生?"
年青人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姓張?"
陳宮指著投石車,在旁笑道:"若非張昭張子布,什麼人還會有如此好的興緻,在寒風凜冽當中,立在浙江旁做這木工之活。"
年青人一拍額頭,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們兩位是來找家兄的吧!"
文、陳二人聞言一愣,齊道:"你是張昭的弟弟?"
年青人重行施禮道:"正是,在下正是張昭的弟弟,張勤、張子奮。"
文麒奇道:"先生喜歡做戰車?"
張勤頷首道:"是,對於各種木工器械,張勤自小就很有興趣,這便是張勤改良過的投石車。"
陳宮上前摸著張勤所做的投石車,愛不釋手。對於一個軍事參謀來講,一個好的武器,一部好的戰車,便勝過一支千人甚至於萬人隊。
張勤自豪道:"我這輛車,投射石頭,射程可超過普通戰車的一倍,多出300步的射程。"
如果張勤所說不假的話,可是大大加強了部隊的攻擊能力,減少了攻城時部隊的損失。這讓文麒也開始有點興奮起來。
文麒突道:"那張先生可為什麼要站到江邊來做!"
張勤笑道:"若在家中,那可不行,家裡母親可不喜歡這種殺人武器。站在江邊,寒風凜冽中做事效率更高、更容易集中精神。"
現代人中也常常各種奇形怪狀的設計師,這種解釋在文麒聽來也算是稀鬆平常了。文麒也不再就這個問題與張勤糾纏,心裡暗下決定,張昭若是挖不到,這個張勤也是不錯,雖然經驗技術可能還不如蘇伯,但恐怕創造力就不是蘇伯所能比擬的了。
說明來意后,張勤領著文麒往張府走去。
張府是從徐州避難到會稽的,但是看到張家的大宅子,文麒實在難以相信張府是避難來的,因為張家的大宅子,雖說還比不上會稽四大族的住所,但是比之普通豪富之家,應當是相差無幾了的。文麒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所帶來的禮物,因為那些只是一些金銀布匹,對於張昭這種家庭來講,應當是絲毫沒有吸引力的。
張昭在大廳里躬身寫著什麼,地上散滿了竹片,絹布。
"大哥,有人找!"張勤怯生生叫道。
"噢"張昭抬起頭,立值身子。
文麒看得呆住了,姑且不說蓬頭垢面,單是張昭跟自己印象中的儒生、士子也實在相去太遠了,那簡直是一個神態粗獷的武將坯子,若是讓張昭打扮一下,描眉畫目一番,去演《三國演義》中的張飛,定能演的活靈活現。
"你是張昭、張子布?"文麒訝道。
張昭略有不快,看了一眼跟自己相差十來歲的弟弟道:"他們是什麼人?"
張勤臉一紅,吶吶而不敢出聲。
陳宮見壯,指著文麒介面道:"這位是會稽太守文麒、文天魄,我便是陳宮。"
張昭哈哈笑道:"原來你便是文麒,文天魄!"說完又大笑開來。
文麒被張昭笑的一愣一愣,但是由於有了虞翻的前車之鑒,文麒也早對狂妄的士子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張昭笑了一會,突然轉頭對張勤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準備晚宴招待文府君。他可是個好官啊!"
文麒、陳宮料不得張昭竟然是有這種結果,連張勤也不由愣在了一邊。
張昭瞪了一眼張勤道:"子奮,還不速去?愣著做什麼?"
張勤諾諾連聲,跌跌撞撞去了,由於父親早逝,家中只有老母在堂,加上張昭比張勤大出了十多歲,張昭從小到大對於張勤來講自有一股威嚴,真應了"長兄如父"。
文麒道:"張先生聽過在下!"
張昭道:"自然,自然,張昭早就久聞大人大名了。"
文麒笑道:"文麒初次登門,未曾帶的什麼像樣的禮物,讓先生見笑。"
說話間,文麒吩咐兵丁將一車禮物都搬了出來,擺在庭院當中,當真是綾羅綢緞應有盡有啊,本來只拜放了幾盤臘梅、幾棵松柏的庭院,登時金光燦爛,份外耀眼。
張昭看著滿庭的財富,眉頭微皺,對文麒淡淡道:"府君如此盛情,如何叫張昭擔當!"
文麒聽得張昭語氣中淡了很多,心裡不由納悶:適才沒有拿禮物出來的時候,卻這般客氣,如何給了禮物,便這般的沒有好臉色,這世間,難不成真有不愛錢的?
陳宮上前一步,走到張昭面前,遞過一直拽著的一大包東西道:"這庭院中的禮物是陳宮準備給先生的,臨來的時候,陳宮就與主公打賭。陳宮認為子布愛財,主公卻不認為子布愛財,主公特意另準備了一份禮物送與子布。"
張昭接過,緩緩打開,卻是一張張蘇伯最新改良過的紙張,紙張上面寫滿了一個個丰神俊秀的字。
陳宮道:"主公素聞先生好書法,聞聽先生在此間,便徹夜囑人摹了前朝李斯的書法,送與先生。並附上新近改良過的紙張,送與先生,請先生笑納。"
不用陳宮再提示,看看張昭臉色、神態,文麒也看出來張昭已經被陳宮打動了。此時文麒不湊上去說上幾句,那真是不用活了。"先生素來雅量高致,院內這些俗物雖絢,又如何比得上這幾頁書法來得精貴!"
聽得文麒如此說法,張昭臉掛笑意,一手挽了文麒,一手挽了陳宮直往客廳就餐去了。
席間,酒足飯飽。
乘著張昭高興,文麒說了自己的來意:"子布,當世英才,文麒不才想請子布不吝出山襄助。"
張昭笑道:"前番聞大人在城中連連施糧救災,便知大人以天下萬民為本,實在仁義之人。此番大人又如此誠心相邀,張昭敢不應命?"誠心相邀,指的自然是李斯書法以及那些珍貴的紙張了。
文麒料不得如此輕鬆張昭便答應了出山,大喜過望。文麒更料不到這個世道,竟然找到張昭這麼一個民本思想的人。腦海中,文麒突然想起赤壁之戰當中,張昭是強烈主降的,心想會不會張昭是希望南北統一,減少百姓的戰爭苦難呢?
當文麒很順利的招募到張昭的時候,文麒心裡不禁有些猶豫:這麼邋遢不修邊幅的張昭真的有經世之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