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染染哼哼兩聲,「梁朝亡國,還有宋國、齊國、周國、陳國……你怎麼知道由他們來統治,百姓的日子不會過得更好?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誰曉得不會出現一個霸主統一各國?梁國要爛就讓它爛個徹底,你怎麼確定最後的崩壞不會迎來新生機?」

她的話再度讓他陷入深思,真是他想得狹隘了嗎?

他眼也不眨的凝視著染染,而她也沒有迴避他的視線,沉默在兩人之間流竄,壓抑而沉重。

這日清晨,領著聖旨的靖王走到滿載糧米、準備前往榆州的馬車前。

突地,刺客從四面八方擁上前來,一個個手持長劍刺向靖王,幸而靖王武功蓋世,加上三千名見識過沙場殺戮的士兵團團圍上,刺客見狀況不對,呼嘯一聲,無功而返。

靖王沒有受傷,只有幾個米袋被劍氣劃破,在命人收拾時,靖王發現那些米不但是陳米,還發了霉,災民要是吃下肚,會要命的。

靖王命人將米卸下來,連續刺破幾十個糧袋,情況都一樣。

靖王臉色鐵青,卻隱忍不發,他迅速做出決定,命令侍衛回靖王府,將府中多年積存的戰利品送至京城各糧行換取糧米。

與此同時,靖王扛起一袋米,上馬,往皇宮方向賓士而去。

此刻正是早朝,靖王身姿英挺、步履堅定,大步往勤政殿走去,直至皇上跟前,將肩上的米袋往地上一丟。

米袋落地,封口的繩子散開,發霉腐敗的陳米滑了出來。

賀楠措手不及,頓時臉色蒼白,他朝柳信望去,不曉得靖王怎麼會發現米有問題。

昨兒個晚上,兩人才舉盞同慶,堅定不移的想著,堂堂靖王自然不會親手把米送到災民手中,經手的一定是下人,只要靖王率著糧車進入榆州,那裡安排的都是自己人,到時候吃死了百姓,上頭與下面的官員聯手往靖王身上一指,髒水還能不潑到靖王頭上?他再厲害也敵不過悠悠眾口。

何況榆州遠得很,靖王手忙腳亂之際,柳信在皇上跟前說道說道,捏造出些證據,說不定又會出現七道金牌催他回京,到時京中布置妥當,三堂會審,審案的也全是自己人,靖王別想再翻身。

可是他們怎麼都沒料到,事事都規劃得仔細詳盡,卻跳出幾個刺客攪亂他們的大計。

靖王將事情經過稟報皇上后,朝賀楠掃去一眼。

不過這麼一眼,賀楠便覺得似是萬箭穿心,寒意從腳底倏地往上竄,身子僵硬,腦袋嗡嗡作響,他死定了。

靖王往殿前大步一跨,單膝跪地,氣勢萬鈞,「父皇,賑災一事,宜早不宜遲,兒臣已派府中管事到各處以物換糧,估計可換得五千石米糧,雖遠遠不足災民所需,但兒臣到榆州后,會向當地富商募糧,請父皇讓兒臣現在就出京。」

「好、好、很好!」皇上嘴裡說好,可看著賀楠的目光卻竄出熊熊大火。

早在麗貴妃提及賀楠之事時,他就考慮著要不要把雲曜召進宮好好問個清楚,沒想到前事未清,賀楠又搞出這一套,好啊,原來朝廷的銀子都流進他家的小金庫,不知道裡頭裝了多少。

賀楠被皇帝看得頭皮發麻,不斷往柳信投出求助目光,這件事可是柳信授意要讓靖王狠狠栽個跟頭的。

賀楠的小動作全落在皇上眼中,皇上在心中冷笑,好啊,朕的朝廷、朕的官員,居然是聽柳信的命令行事。

冷哼一聲,皇上說道:「該怎麼做,你作主,告訴捐糧的商行,朝廷會頒布匾額,以資嘉賞,由朕親書。」

靖王聞言,伏地揚聲大喊,「兒臣為榆州千萬百姓感激父皇的恩慈。」

數日後,柳信雖未被波及,但賀楠和一干參與此事的大員皆已入罪下詔獄,令柳信百思不解的是,刑部也有他的人,如今怎會一劍掃過,狠狠斷了自己的右臂?

這事讓柳信發覺朝堂風向不對,接連數日,到處拜訪朝臣,企圖鞏固自己的勢力。

又幾日,染染和小翔出現在杜康樓,有人等了他們很久,兩人一出現就被宮衛請進宮裡。

再接著,一頂轎子將雲曜送入御書房。

雲曜與皇上協議,朝廷歸還璇璣閣二十萬兩,重開璇璣閣,嚴懲柳信,且只要皇上願為璇璣閣報仇,雲曜願意入仕,為朝廷儘力。

八月初八,雲曜受封戶部侍郎,領命辦的第一件差事,就是把賀楠的小金庫給挖出來。

他在賀府里裡外外走過無數遍,發現池子前的石徑是按五行八卦鋪成,且小徑一路鋪至池底,於是命人抽乾池水,水沒有想象中那麼多,抽至半干,便見小徑通往池中心的假山。

雲曜領著數十人走過去,前後繞了兩圈,拿起鏟子敲擊石壁,確定裡面是空心的,他隨即命眾人在假山附近尋找機關,不久,找到機關鈕,他舉手壓下,假山前方出現兩扇門,由外往裡推,裡頭的東西瞬間閃花了所有人的眼。

金條從地上往空中堆迭,足足有三十幾萬兩,果然比國庫還豐厚。

這筆錢,給虛空的國庫捎來一陣及時雨,皇上龍心大悅。

人證、物證齊全,賀楠與族中十四歲以上男子皆判了腰斬,婦人、女子與小兒沒入賤籍,賀氏一族的榮興史至此截止。

說書人道:「汲汲營營數輩人,一個貪字誤前程,滿門子孫號哭聲,悔不當初先祖魂。」

入秋,天氣方轉涼,雲曜已經換上棉襖,屋裡的炭爐燃上好幾個。

在府里還好,有爐火添溫,可每日上朝,那冷,可是會透進骨子裡,染染為此殺了好幾隻鴨鵝,做出一整套的羽絨衣。

羽絨衣上身,單薄瘦削的雲曜胖了一圈,看起來更英挺、更有男子氣概。

現在,迷他的不僅僅是明華公主,朝中不少大臣也想與他結親。

他沒爹無娘,自家閨女嫁進門就可以當家作主,且他滿腹經綸,深得皇上看重,前途似錦,若不搶著讓這麼優秀的男子成為自家女婿,傻了嗎?

朝堂上,雲曜從不上奏摺,只是靜靜聽著,但只要皇上開口問,他便會提出令人驚艷的解決方案,皇上驚嘆、百官折服,有這樣的人侍主,大梁能不千秋萬代?

可是他替皇上解決問題的同時,總會「不小心」挖掘出新的問題,而每個新問題或多或少會牽扯到柳信和太子頭上,只是最後,他總會以朝堂安定為由,請皇上從輕發落。

在雲曜的努力下,朝廷添入不少得力新血,而貪婪、結黨、攀附的臣官,一個個中箭,這些人多是太子黨,因此柳信認定雲曜的所作所為全是針對太子。

但昏昧的太子卻因雲曜肯替他說好話,而覺得雲曜是個識時務的,既然雲曜想巴結自己,他樂得替自己增添助力,於是送禮、結交,頻頻對雲曜示好。

雲曜正按著計劃進行,不過最辛苦的不是對付朝堂那些人,而是應付梁梓雅。

梁梓雅數次在下朝時攔住雲曜,要他進宮見麗貴妃,他當然不肯,因為他酷似母妃的長相會讓麗貴妃明白寧王府在十多年前謀劃了什麼,事情進展如斯,他不能讓梁梓雅壞了布局。

只是梁梓雅的糾纏已經引出不少風言風語,有人說他們私交甚篤,有人說皇上有意賜婚,這些都令雲曜覺得困擾。

這一天,梁梓雅再一次攔住了雲曜,氣呼呼地道:「雲曜,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雲曜眉頭一皺,娶她?他又不是瘋了,甭說她的性情脾氣令人退避三舍,還有兩人的血緣關係,就說娶了她,太子便會認定他和瀚弟同黨,而他絕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利於瀚弟的事。

他拱手屈身,緩聲道:「在下不敢高攀。」

「我讓你高攀,我允許你高攀,要是誰敢說話,我便抽爛他的嘴。」她蠻橫得讓人心驚。

「公主,恕在下無法從命。」

「為什麼?你是嫌我長得丑,還是嫌我性子不好?我在這裡對天發誓,如果我嫁入雲府,便移情改性,當個溫良淑德的好妻子。」

在馬車裡等待雲曜的染染,聽見梁梓雅的咄咄逼人,氣得猛翻白眼,她真是低估了梁梓雅的臉皮厚度,有人像她這樣逼婚的嗎?

聽著兩人的對話,向來足智多謀的雲曜,竟無力抗衡胡攪蠻纏的梁梓雅?

染染嘆口氣,跳下馬車,站到雲曜和梁梓雅中間。

看見染染,雲曜的眉眼瞬間變得柔和。她怎麼來接他了,是因為他昨夜咳了一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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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的私房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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