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決戰之前

一夜過去。

在李炎的御書房中，爭論終於結束了，但沒有人得到最後的勝利——雖然，有些大臣可能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但在決出勝負前的最後一刻，一封突然送達的奏章結束了所有的爭論。

河東鎮守使長孫延德報告，魏國正在大規模集結軍隊，很快就會對唐國發動全面進攻。

兩線作戰——建國以來第一次，唐國陷入了從古至今哪怕是最強大的國家也會感到十分頭痛的困境之中，而李炎和他的大臣們也深知自己的國家還不具備同時打贏兩場大規模戰爭的能力。

他們只能儘快結束其中一場戰爭，然後全力應付另一場戰爭。

因此，在短暫討論以後，他們做出了莫非和郭波希望他們做出的決定。

八萬御林軍將會立即南下，前去增援長孫延德；同時，渭南鎮守使殷開原與咸陽鎮守使劉宏業也將分出一部分部隊歸他指揮。至於長孫安隆，李炎要求他立即與秦軍主力決戰，然後回師延安，全殲入侵的秦軍，接著再前往河東，支援他的侄子。

兵部尚書尉遲休和一個名叫卧諸骰的宦官受命立即前去傳達皇帝的旨意，並以監軍的身份督戰。於是他們絲毫沒有浪費時間，立即帶著寫好的聖旨行動了。

從理論上講，以最快的速度，他們要用二十天才能抵達長孫安隆的軍營，而在這段時間中間，唐國面臨的局勢也就繼續不斷的惡化著，絲毫看不到好轉的跡象。

就在尉遲休和卧諸骰離開太原的第二天，魏軍就在剛剛抵達前線的曹慎的指揮下，向唐國發動了全面進攻；由於兵力上的劣勢，長孫延德從戰鬥一開始就陷入了苦戰。

而在延安鎮，局勢的惡化程度甚至超過了莫非和郭波的預測——由於各地政府在「秦軍騎兵」這個巨大陰影的威脅下放棄了對縣城以外地區的控制，鄉野間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犯罪份子。

這些怯懦的邪惡之徒趁著局勢混亂，肆無忌憚的襲擊者逃亡的難民，而且動作比葉蓓蓓率領的馬賊更加乾淨利落：殺人、越貨，既不留下一個活口，也不丟下任何一件物品，哪怕僅僅只是一件髒兮兮的內衣。

當然，這些匪徒在行動時總會有疏漏的地方，他們的活動還是逐漸被唐國的官員和平民知道。但已經被秦軍嚇壞了的唐國人很自然就將這些人看作了來自秦國的入侵者。

於是，在各地政府的告急文書里，秦軍的數量開始成倍增加；而放棄家園、踏上逃亡旅途的難民也越來越多。

而混亂的程度也就愈演愈烈了。

只有平原郡的局勢沒有太明顯的變化。

在莫非的指揮下，秦軍還在與唐軍進行著令人昏昏欲睡的陣地戰。他們挖掘的戰壕每天向唐軍的營寨推進20米，逐漸讓自己的重型武器進入射程之中。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投石機和重型弩炮加入到對唐軍營寨的轟擊之中，於是唐軍的損失也就緩慢但持續的增加著。

唐軍士兵的士氣也在逐漸下降。

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已經厭倦了這場戰爭，迫切的希望從中解脫出來——無論是撤退，還是與秦軍決一死戰。

但長孫安隆依舊堅持自己的計劃，決心拖延時間直到秦軍耗盡最後一粒糧食，拒絕與秦軍進行正面決戰，拒絕派遣偏師襲擊秦軍的後方，也拒絕任何偷襲秦軍營地的計劃。固執而又謹慎的大將軍堅信，只有耐心等待，唐國才能贏得最後的勝利。

雖然做縮頭烏龜令人難堪，但是，「過程無足輕重，只有結果才最重要」——長孫安隆有自己的信念。

不過，他也不是什麼也沒有做。長孫安隆命令士兵製造了大量簡陋的投石機，然後利用兵力上的絕對優勢，不分晝夜的向秦軍投擲石塊，以反擊他們的攻擊，並阻止他們繼續向前挖掘戰壕。

然而，實際上這不過是他的一個美好的願望——而且也僅僅只是一個願望；唐軍的投石機無論是射程、威力還是精度都遠遠不如秦軍的裝備，既難以摧毀隱藏在戰壕中的投石機與弩炮，也無法給挖掘戰壕的士兵造成多少傷亡。

戰局始終對秦軍有利；它還在按照西斯君主的意志發展。

最後，當二十天過去以後，莫非計劃中最為關鍵的一環，風塵僕僕的尉遲休和卧諸骰進入了唐軍的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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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尉遲休和卧諸骰，長孫安隆感到十分吃驚。他不明白，這兩個人不在太原，卻跑到他平原來做什麼。就算有人瞞著他向朝廷報告了這裡的不利戰局，但有必要讓兵部尚書和皇帝的貼身太監親自跑到前線么？

「尉遲大人，卧公公，你們怎麼來了？」他將他們迎進自己的大帳。

尉遲休看了卧諸骰一眼，後者做了一個手勢，一個跟隨前來的太監立即神態恭敬的拿出了聖旨。「我們是來傳達皇上的旨意，請大將軍接旨吧。」

卧諸骰開始宣讀聖旨，而長孫安隆只聽了前面幾句，他的心就跌到了谷底。

延安鎮竟然遭到了秦**隊的大規模入侵，那裡的局勢已經完全失去控制！現在，暴怒的皇帝要求他立即與秦軍主力決戰，然後迅速回師消滅入侵的敵軍——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與秦軍主力決戰！這大概正符合秦軍統帥的心意。在兩支軍隊正式的野外決戰中，秦**隊可以更加充分的發揮出自己強大的戰鬥力，而唐軍，按照之前戰鬥的結果，必然會被很快擊敗。

長孫安隆感覺他已經看見了唐軍潰敗后被秦軍追擊的悲慘情景。他緩慢的搖了搖頭，也許，這就是他派兵入侵延安的原因，而這個目的現在已經實現了……

「長孫大將軍，你覺得陛下的旨意有什麼問題？」卧諸骰陰陽怪氣的聲音傳進了長孫安隆的耳朵里。他已經宣讀完聖旨，正好看見長孫安隆在搖頭，而這讓他感到一些不愉快——沒有別的原因，僅僅因為他對李炎的盲目忠誠。

他的問題讓長孫安隆感到深深的不安。現在他的麻煩已經夠嚴重了，雖然聖旨上沒有說明，但可以肯定，秦軍入侵延安的責任必然要由他來承擔；而即使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是難以承擔這個責任的。他不想再為自己惹上更多的麻煩。

「沒有。」他低聲回答到。

「沒有就好。」卧諸骰冷哼一聲，然後將聖旨交到長孫安隆手裡。「長孫大將軍，咱家就問一句，你什麼時候與秦軍決戰哪？」

「這需要等我與諸位將軍商議之後才能決定。」長孫安隆回答到，接著說，「卧公公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去休息一下。」不等卧諸骰回答，他招了一下手，兩個衛兵立即走進了營帳。「送卧公公去休息。」

這明確的表明了他的態度——他不願意讓一個太監參與重要的軍事會議，即使他是皇帝親自任命的監軍。

卧諸骰知道他的想法。「也好。咱家就先告辭了。」他狠狠的瞪了長孫安隆一眼，然後在衛兵的護衛下離開了。

而尉遲休卻還留在營帳里。

「大將軍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他沉思片刻，然後對長孫安隆點點頭。

「是啊。」長孫安隆嘆息一聲。他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自己遇到的問題說了出來——但卻打了一個折扣。「與秦軍決戰……我軍沒有多少取勝的希望。」

即使如此，尉遲休也是一臉半信半疑。「情況會有這麼嚴重？大將軍，你不是在說喪氣話吧？」

長孫安隆搖頭否認了這種錯誤的猜測。他開始向尉遲休講述之前的那些戰鬥：從慶陽的陷落到秦朗軍的全軍覆沒，再到「紅衣軍」的巨大損失，最後到正在進行的陣地戰……不管應該如何形容，屢戰屢敗還是屢敗屢戰，總之，失敗是唯一的主題詞。

他無可奈何的承認到：「現在我軍的戰鬥力遠遠不如秦軍，依託堅固的營寨作戰還可以堅持戰鬥；如果與秦軍決戰，失敗在所難免。」

尉遲休的臉色已經變了。「長孫大將軍，如此嚴重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向朝廷報告！」

「我報告了又有什麼用？」長孫安隆反問。

尉遲休愕然。的確，報告了又有什麼用？除了讓皇帝更加憤怒，除了讓皇帝砍掉幾個人的腦袋，難到還能有別的解決方法么？向平原派遣更多軍隊？那樣的話，魏國人做夢都會笑醒！

但，現在他也別無選擇。「長孫大將軍，你必須立即與秦軍決戰，然後回師消滅入侵延安的秦軍。那裡的局勢現在已經異常的惡劣了……而且，混亂隨時會蔓延到其他軍鎮。」

「難道就不能讓其他軍鎮派兵圍剿么？」

尉遲休再次感到愕然，然後苦笑了一下。「難道你還不知道，魏國集結了大量軍隊，正在進攻我國。現在所有能調動的部隊都要調去河東，增援你的侄子。」他停了一下，又補充到，「就是你指揮的這支大軍，在消滅入侵的秦軍以後，也要去河東——大將軍，聖旨上已經寫得很明白了。」

聖旨？長孫安隆剛才根本就沒有聽清楚聖旨的後半段，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其他方面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就像尉遲休一樣，他的臉上也只剩下了苦笑。

然後他大聲喊到：「傳我命令，諸將立即到我大帳議事，有重要軍情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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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現在無比痛恨醫院，一點效率都沒有，昨天給老媽辦理出院手續，竟然浪費了我整個下午的時間，真實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