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戰（上）
唐國的將軍們陸續走進長孫安隆的營帳。他們坐到坐位上，然後開始低聲議論，並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斜視著一言不發、神色憂鬱的主帥，以及同樣保持緘默的尉遲休和卧諸骰——這個太監死乞白咧的跑回了營帳中，現在正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著這些將軍。
但誰也沒有多看這個太監一眼。將軍們更關心會議的主題，而且他們幾乎都猜到了主題——在尉遲休和卧諸骰進入軍營的時候，他們就得到了一個結論：皇帝已經無法再忍耐前線的僵局，戰爭將要結束了。
這個結論並不完全正確，但至少他們還是猜對了結果。
當最後一位將軍進入營帳並坐下以後，會議也就正式開始了。一旦他的將軍們如同預期般地沉寂下來時，長孫安隆開始發言，並指了指坐在他旁邊的兩位監軍。
「諸位將軍，你們都認識尉遲大人，」他的聲音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憂鬱，「而這一位，是陛下最信任的卧諸骰、卧公公。」被他提到名字的太監向將軍們點頭致意，但既沒有掌聲，也沒有歡迎，甚至沒有人多看他一眼，所有人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他們的主帥身上。
「在這個有可能是決定性的時刻，他們帶來了陛下的聖旨，並遵照陛下的旨意在我軍中擔任監軍。」他讓他的目光掃過人群中的大多數人，而沒有哪個受到他目光惠顧的人還能保持平靜。
「諸位將軍，我想你們都還不知道，但一支秦軍騎兵已經繞開我軍的防線進入大唐境內，正在延安鎮內四處肆虐；而魏國人也集結了大量軍隊，向我大唐發動了猛烈進攻。所以，陛下頒布聖旨，要求我軍立即與秦軍主力決戰，擊敗他們，再回師延安消滅入侵的秦軍。」一提到秦軍，強大得令人匪夷所思的秦軍，人群中便響起了一陣咕噥聲。
「我已經決定，明日與秦軍決戰。」長孫安隆繼續說到，「諸位將軍，我們都知道，秦軍十分強大，但他們並非完全無法擊敗。至少我軍在兵力上擁有更大的優勢，只要我軍將士不怕犧牲，奮力搏殺，秦軍必然會因為無法承受巨大的損失而主動撤退。」
一個就像是段志遠更年輕翻版的瘦高個站了起來。長孫安隆對他點點頭。「什麼事，魯隱農將軍？」
魯隱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尉遲休，再看了看卧諸骰，最後把目光轉移回他身上。「請原諒，大將軍，但這麼做真的能為我軍帶來勝利么？」
長孫安隆想了一下說：「我認為可以。秦國的人口很少，他們承擔不起太大的損失。之前的戰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證明這一點，秦軍的行動始終非常謹慎，一直在盡量避免出現嚴重傷亡，甚至不惜浪費寶貴的時間與我軍長期僵持。」
不過他說話時並沒有什麼底氣——用自己軍隊的巨大犧牲去換取秦軍的巨大損失，其實他並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否真的有效。畢竟，誰也不清楚究竟要犧牲多少士兵才能換取一個秦軍士兵的生命，而現在雙方兵力的差距甚至都還不到三比一！
結局依舊毫不確定。
於是所有將軍都明白，長孫安隆準備進行的是一場豪賭，而籌碼就是全體士兵的生命——但也只能如此，否則他就更沒有勝利的希望。
「原來如此……『一將功成萬骨枯』……」魯隱農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咕噥到。他慢慢的、理解的點點頭，坐了下去。
「還有別的人要問嗎？」長孫安隆掃視著眾人。但現在只有沉寂了，充滿不安的期待。
「那麼，諸位將軍，現在聽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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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們，這場戰爭中具有決定性的時刻即將到來——明天，唐軍將與我軍決戰，就像我們一直期待的那樣。」西斯君主冰冷的嘶嘶聲打破了營帳里從十幾分鐘前召開軍事會議以來就一直保持的沉寂。莫非緩慢的轉動他的視線，掃視著他的將軍們，充滿了滿足與炫耀。
一陣沉悶的嗡嗡聲充滿了營帳。很快，文德斯代表所有人站起來。「勛爵大人，非常抱歉，但你怎麼知道唐軍會在明天與我軍決戰？」
在所有人中，只有安德烈指揮官和天下有雪知道事情的真實原因，而其他人都對西斯君主的判斷感到難以置信——儘管他們已經習慣於他對局勢的了如指掌。
莫非不得不進行了簡單的解釋。
「帝國在唐軍中有間諜。」一個符合邏輯的、但其實並不存在的情報來源被提了出來，用來掩蓋真實的渠道；這樣的小把戲莫非曾經玩過無數次，「根據間諜的報告，幾個小時前唐國皇帝的特使進入了唐軍的軍營，隨即長孫安隆就召開軍事會議宣布了與我軍決戰的命令。」
雖然還無法想通這個「間諜」是如何將如此重要的消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送到西斯君主手上，但更讓將軍們感到震撼的還是「他」的存在。
從他的表現看，這個間諜在唐軍中必然處於一個十分特殊的位置，他可能是一個將軍，也可能是某個將軍非常信任的親信，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接觸到重要的軍事機密……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將軍們感到取勝的機會又增大了一分；雖然他們早就知道自己必然是戰爭的勝利者，但就是忍不住要這麼去想。
畢竟，唐軍的總兵力還是太多了，總是讓人擔心戰況是否會發生什麼異常的變化。
莫非對將軍們的心思了如指掌，因為他已經認真的考慮過戰鬥中的每一種可能性，而且也想到了對策處理所有突發事件。現在，他信心十足。
他伸出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先生們，明天的決戰很重要——對於我們和唐國人都是如此。可以肯定，長孫安隆會用一切他能找到的方法去贏得勝利。而我的推斷是，他會不惜代價的驅使他的士兵對我軍發動攻擊，爭取用自己的巨大損失換取我軍的巨大損失，以迫使我軍主動撤退。」
「針對我軍無法承受巨大損失的弱點？他怎麼能確定這種方法能有效果？」雲舞陽看了看身邊的人，都是一臉迷惑。
「他不能，但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但唐軍的士兵可能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頑強……」天下有雪看上去若有所思，「在給我們造成足以讓我軍撤退的巨大傷亡以前，或許他們就已經因為自己的巨大損失而首先崩潰了。」
「正如我剛才說的那樣，有雪將軍，長孫安隆沒有更好的選擇。」習慣性的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莫非接著提醒到，「而且，有很多方式可以激發出士兵悍不畏死的戰鬥意志。」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勛爵大人？」文德斯和邱毅都有些緊張。當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唐軍士兵不要命的殺過來，穿著新式鎧甲的帝國暴風軍或許還不會感到什麼威脅，但他們指揮的郡兵卻沒有那麼好的防護，因此一定會損失慘重。
他們一點也不希望自己的軍隊被打光，更不希望自己的部隊成為唐軍的突破口——如果因為他們的失誤導致全軍被迫撤退，誰知道皇帝會如何對待他們？
沒有軍隊而又犯有錯誤的前朝地方官員，收拾起來一定非常容易，皇帝絕對不可能放過這麼一個控制地方的機會。
文德斯和邱毅有一種危機感。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他們更願意莫非把他們的部隊當作預備隊，不過西斯君主卻有另外的方法。
「無論長孫安隆怎麼鼓動他的士兵，唐軍士兵都不會比我軍的士兵更加兇悍。」他殘忍而冷酷的微笑著，拿出一個小藥瓶，將裡面的紅色藥粉倒了一些在手上，展示給每個人看。
「先生們，相信你們都聽說過，或者親眼見識過這種神奇粉末的巨大效力。明天，全軍的士兵都會領到雙倍劑量的這種粉末。」雙倍劑量，等於雙倍的興奮效果，雙倍的持續時間，也等於雙倍的損害——不過，現在還有誰會在乎士兵的身體健康呢？
莫非注意到他的將軍們眼睛中閃爍著的興奮而狂熱的光芒並暗自笑了一下。「要注意，先生們，不要讓你的每一個士兵都把它吃下去，記住給自己留下一支足夠數量的預備隊以便追擊潰退的唐軍並清理戰場。」
「明白，勛爵大人。」雖然如此回答，但似乎並沒有誰真的把西斯君主的告誡聽進去——除了安德烈指揮官和天下有雪。
莫非想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針對這種情況提出更多的警告。「總之，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他對一直坐在角落裡一個參謀軍官點點頭，「上尉，現在該你了。」
在一群將軍的注視下，年輕的參謀軍官走到莫非的身邊。「諸位將軍……」誰都能聽出他的聲音中包含的緊張——顯然，他還不能適應在一群大人物面前發言；他停頓了一下，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接著說到：「現在，由我分配各部隊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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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真是鬱悶，最近重慶天氣詭異到要死，結果俺光榮而悲哀的感冒了……都是三峽大壩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