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話 惡鬼復仇
月朗星稀,涼風依舊,就是這個夜晚,我清楚地記得,當天晚上,我沉睡之際,婉玲擔心我著涼,還給我換了一床厚被子,但是此時此刻,我卻在這半山塬上,緊緊地跟在這個叫彩菊的女人身後。
她走起路來一跛一跛,身體也在微微顫抖,看得出來,此時她的腿上疼痛依舊,雖然這個女人沒有吭聲,但是我站在她後面,仔細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對於她強忍著腿上的燙傷,我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不由得生出同情。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當然,這句話是說宋家這三個沒有人性的東西。
曾幾何時,我心中開始對這個叫彩菊的女人生出一股惻隱憐惜之情,我很想知道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淪落如此,雖然我明白,她和宋家一家三口的死,有著莫大的關聯,但是依舊對她的悲慘遭遇,感到惋惜。
我跟在彩菊身後走了很久,一直走到了山塬上的那片蒿草堆,也就是那座無字碑荒墳的旁邊,一路上我也曾仔細觀察過,這個叫彩菊的女人,除了眉頭緊鎖以外,額間滲出了些許汗珠,其次再也沒有其他異常,即便是腿上的疼痛再難受,彩菊也沒有支吾一聲。
走到墓碑跟前,我還特意跑到前面,先看看之前墓碑上有沒有圖案,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墓碑上光禿禿一片,空空如也,連絲毫痕迹也沒有留下。
令我最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彩菊撲通一聲跪在了墓碑前,嘩啦一聲放聲大哭,內心的苦楚與委屈彷彿一瞬間如同洪水一般傾瀉而出,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心裡頭藏著的委屈與哀怨太多了,一時間令我想起了婉玲,雖然說婉玲的人生際遇並非如此悲慘,但是她也是個喜歡將心事和委屈按在心底的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我心裏面突然間也有些難受,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濕潤。
「袁哥.....袁哥...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真的...不想再這麼活著了!」彩菊雙手捂著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指縫間還有剛剛凝固的血跡,一臉的絕望。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彩菊突然間雙腿匍匐著似乎就要超前撞,我當時就被嚇了一跳,尋思著,這彩菊難道是要一頭撞死在這裡?這時,我心裡一驚,下意識的就想過去拉她一把,畢竟這個女人的境遇確實凄慘。
我不能碰她!此刻我心中十分清楚,一旦碰她後果不堪設想,搞不好連我也甭想回去了,畢竟我對於鬼眼看路的技巧掌握的並不是很嫻熟。
就在這時,墓碑里突然伸出一隻大手,迅速的一把按到彩菊的腦門上,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上。
彩菊倒在地上,哭得更加傷心了,而我則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驚訝的無以復加。
漸漸地,那墓碑上突然間浮現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符號,那個符號我似乎見過,很熟悉,好像....是,好像是在什麼東西上刻印的。我努力地回憶著,企圖想起這個圖案符號的來源。
對!是張瑞陽!我想起來了!他胸口有一個玉牌!玉牌上的圖案就是這個,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一直弄不明白,當時張瑞陽胸口的玉牌上,這個奇怪的圖案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圖案就是他截教的標誌,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張瑞陽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否則,他不會一直將這個東西佩戴在身上。
難道說,墓碑原先畫面上的那個戴斗笠穿黑袍,身邊有七隻小貓的老頭,就是張瑞陽!但是我明明記得張瑞陽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而已,怎麼回是個老頭子呢?
還未等我想明白,只見那個墓碑上的標誌突然間顯現出了一道亮光,緊接著這道金光變得越來越模糊,墓碑上就像水面一般,盪起了陣陣漣漪,隨後,一個渾身腐爛的人從墓碑里爬了出來。
我驚訝的發現,這個渾身腐爛的人,就是當日墓碑上的那個惡鬼,就是那個和我約法三章的剝皮惡鬼!
那隻惡鬼一把抓住彩菊的胳膊,兩隻眼珠不時地有膿水滲出來,它張開大嘴,發出乾涸的嘶嚎聲,一個勁的輕撫這彩菊的頭髮。
「袁大哥!」彩菊大叫一聲,哭泣著一把抱住那句渾身腐爛的人,難過的趴在它的肩上痛哭流涕。
彩菊一個勁的捶打這那個腐爛的人的後背,一邊捶打,一邊悲痛的說,「是我不好!你當初要殺他們,是我出面阻攔,如今,這一家三口,待我猶如牲畜,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當初我還想著能在他們家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但是現在我想錯了,我根本活不下去啊!」
彩菊整個人已經如同發瘋一般,想來她整個人的精神都已經崩潰了,只見那個腐爛的人,不停地輕撫著彩菊的脊背,似乎正在安慰這個苦命的女人。
突然間,彩菊回過身子,盯著那個腐爛的人說道,「袁大哥!現在這些人都到齊了,宋家的一家三口,還有縣衙的那個仵作也都回來了,袁大哥,殺了他們,我要讓傷害過我們的那些人!全都死!」彩菊突然間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聲嘶力竭,咬牙切齒,一臉猙獰的對著那個腐爛的人咆哮道。
那個腐爛的人發出乾涸的笑聲,把雙手放在地上摩拳擦掌,不知道在幹什麼,漸漸地那雙手上開始長出了尖尖的指甲,兩隻手變得像貓的爪子一樣,然後那個腐爛的人用手搭在彩菊的肩膀上,跟著彩菊朝山塬下走去。
我緊緊地跟在他們後面,冷眼爍爍的看著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一旁的草叢裡一個人影攢動,我走到跟前,仔細的瞧了瞧,畢竟這會兒他們沒有人能看得到我。
嗖的一下,那個人影竄出頭來,光禿禿的腦袋上煞白煞白的,沒有一絲毛髮,我仔細一瞧,這不是羞羞鬼嗎?它怎麼一直窩在這裡?就在我疑慮之際,只見那羞羞鬼也偷偷摸摸的跟在彩菊的身後。
走到了村巷口,彩菊站在最前面,身後的那個腐人用一雙類似貓爪一樣的雙手搭在彩菊的背上,緩緩地跟在她後面,一步一步的緩慢前行。
羞羞鬼悄然的跟在後面,不敢接近。
嘎吱一聲,彩菊推開了大門,那一張破門板平日里連個門閥都沒有,就這樣被彩菊輕輕一推,嘎吱一聲就徹底打開了。彩菊走到卧房門口,沉思了片刻,只見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微笑,這絲微笑,看得人心裡發毛,因為剛剛還是一個令人同情的凄慘婦人,但是如今卻一臉兇殘的站在這裡,著實令人無所適從。
咚咚咚,三下急促的敲門聲,彩菊冷眼爍爍的站在門口等待著,只聽門內傳來一個老婦的叫罵聲,「不要臉的破爛貨,大半夜又出去偷人,今天看我不抽死你!」
那宋老夫人的話音剛落,只見她剛一開門,隨手就從屋裡揮出一鞭子,重重的抽打在彩菊的肩膀上,彩菊仍舊一動不動,只見那一鞭子不偏不倚,剛好打在那隻毛茸茸的大貓爪子上,畢竟此刻彩菊的背後還站著一個人。
宋老夫人正準備破口大罵,突然見到那彩菊的背後趴著一個渾身腐爛的人,瞪著滑溜溜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她,一臉的橫肉微微顫抖,蠢蠢欲動。
宋老夫人咚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慌失措的用顫抖的聲音叫喊道,「老..老頭子...老..頭子...!」
宋老爺子一聽,連忙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