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兵者詭道
「就一天時間,我看你怎麼剿滅那群水寇。左庸,你就等著當我的上馬石吧,不過,你放心,看在小雪妹妹的面子,我不會讓你太難堪的。」秋若男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轉身走了。
而我望著她剛健修長的背影,暗自好笑,這女人,把自己賣了,都還這麼得意,真是不知死活。
我愉快的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心中更是開心,今天這麼好的天氣,那女人想不輸都難。看看日頭,也已經升的一竿子高了,唔,時間不早,該把那個消息放出去了,這樣到中午第一撥得到消息的人應該可以趕到,要不然,就來不及了。我可不想真的去當秋若男的上馬石。所謂餓死是小,失節是大,我堂堂一八尺男兒,怎麼能給一女子彎腰當上馬石呢。
中午,七月的驕陽,似火,烤的遠處的景物在視線中微微的扭曲著。炙熱的空氣中,萬物具靜,也只有知了還在那歡快的吵鬧著。
我吃過飯,拿了個小棍剔著牙,鑽進了大帳。夏日炎炎正好眠吶,我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脫下衣服,光著膀子就倒在了床上。但剛閉上眼睛,外面就傳了了一陣嘈雜聲。
我要的人這麼快就來了?他們還真是合作,哈哈。
不過,這個午覺是睡不成了,我拿起剛脫下的衣服就往身上披。但還沒等我穿好衣服,秋若男就已經在帳外叫了起來。
「左庸,你給我出來!」唔,口氣不善啊。
我披上衣服,掀開帳簾,秋若男正筆直的站在帳外,臉色凝重,手裡還拿著她的兵器,一對短拐。
「若男,有事?」我明知顧問。
「現在軍營門口都被這裡的老百姓圍住了,你說有沒有事?」
「什麼?有這回事?走,去看看。」我拔腿就往外走。
「左庸,你是不是要放火燒那片蘆葦盪?」秋若男追在我身後問。
「恩,消息是我放的。」我一邊疾步向前走著,一邊回答。
秋若男一聽就急了,「左庸,我不是跟你說了,那片蘆葦不能燒嗎,如果鬧出事來,被人知道參上一本,不要說你,就連容容也會跟著倒霉的。」
「放心吧,若男,不會出事的。」
看我不以為然的樣子,秋若男更急了,「左庸,是不是因為那個賭約,你沒辦法了,才鋌而走險的?要不這樣,你不要燒那片蘆葦,這個賭作廢好了。我們再好好合計一下,怎麼對付那幫水寇,反正我們也不急,遲早會想出辦法的。」
呵呵,這麼快就開始護著我了,將來過門以後肯定是個好妻子,我心頭暗爽。不過她的這個提議當然得拒絕。
「不行,都擊過掌,立過誓了,賭約怎可作廢。若男,你不想讓我做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吧?」
說話間我和秋若男已到了轅門,那裡果然圍著一大群百姓,大概有百來人的樣子,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加。門口有十幾個兵勇正組成一道人牆擋在那,出乎的意料,那張胖子竟然也出現在那,還不斷的吆喝著。
「好心當成驢肝肺······」身後傳來秋若男的聲音,雖然她刻意壓低了嗓音,但依然逃不過我敏銳的神識。
我不禁婉爾,好不容易才把你套牢,想逃跑可沒那麼容易。我帶著愉快的心情,走向張胖子那邊。
「你們幹什麼,都散了,聽見沒有,都散了,怎麼,想造反······」他看到我過去,喊的更是起勁,撲扇大的手掌也開始揮舞了起來,讓他添上了幾分的凶氣,但在烈日下,他那張肥的直顫的臉被曬的油光發亮,讓我不由的想起剛才吃的那碗紅燒肉。
「張大人,你停一停。」我走上前,示意張通堯不要再喊了。
「是,大人。」他對我鞠身一禮,退到了一旁。
我又揮了揮手,讓擋著百姓的士兵退下。
「大人,淤水灣子不能燒啊——」小兵們一退開,在前面的一些百姓立刻衝到了我的面前,跪了下來。
「是啊,大人,不能燒啊——」後面的也跟著跪了下來。我的眼前頓時,黑壓壓的跪倒了一片。
「起來,都起來。」我伸手扶起身邊的一位老者,灰白相間的頭髮,深陷的臉頰,黑瘦的臉上滿是刀削般的皺紋。
「大人,淤水灣子不能燒啊。」老者泛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我。
「唔——」我沉吟著沒有答應,老人又掙扎著跪了下去。
「各位鄉親,請聽我說,」我退開幾步,大聲說道:「皇上派我們來剿滅這裡的水寇,也算造福鄉里,無功而返是絕對不行的,而那些水寇深藏於蘆葦之中,不出,為之奈何,所以,這火攻之計勢在必行——」
「大人——」我的話說到這裡,立刻被烘烘的嘈雜聲淹沒了。
「安靜!安靜!」我喊了幾聲,但面對如此之多的嘴,我的聲音瞬間就被吞沒了。
我順手抓過身邊的一個小兵,大聲對他說道:「你快去,找幾個人,把我帳篷里那五個大木箱抬到這裡來。
「是,大人。」小兵領命而去,不小會,便和幾個人一起,抬著那幾個箱子放到了我面前。
我隨手打開了一個,效果很快就顯現了,周圍開始慢慢的安靜下來,嘈雜的聲音漸漸的消失,那熱烘烘的空氣中,再次瀰漫著寂靜。周圍的人無論遠近,都開始望著被打開的箱子發獃。那箱子里,一錠錠小小的銀錠整齊的排列著,在夏日的陽光下,閃爍著夢幻般的光芒。
我從中拿去一錠,舉在空中,大聲道:「各位,這是二兩一錠的銀子,此次剿匪,無功不回,在明天早上,蘆葦火起之時,你們都可以到這裡來,拿好戶籍證明,我們每家發放一錠。」
我話剛說完,四周又響起粥粥的議論之聲,不過很快又安靜了下來,我知道,大明百姓一年的全部收入最多也不過三、四兩白銀,那還算好的,這二兩的白銀足以遣散他們了。
「大人,這,這是真的?」
「放心,如若食言,讓我天打五雷轟!」在如此毒誓之下,聚集的人群終於相信,開始緩緩的散去。
但就在此時,一壯年男子突然從人群中跳了出來,嚎叫了起來:「各位鄉親,那片蘆葦是河伯留給我們的東西啊,不能燒啊,會惹怒神靈,發大水的——」
聽到那人的話,想要離去的百姓臉上又有了惶恐之色,有些甚至已經開始圍攏了上來。
我當機立斷,沉聲道:「什麼人,拿下!」
立刻,有兩名兵勇走進人群,把那漢子推搡到了我面前。
「你是何人?」我冷冷的問道。
那漢子一臉兇相,仍倔強道:「荷箍墩,李汗牛!」
「李汗牛!你妖言惑眾,擾亂民心!罪名通匪!把他拖下去,斬!」
「是,大人!」
很快,一個兵勇提著李汗牛那顆鮮血淋淋的首級,呈到了我面前。怒瞪的雙眼,扭曲的表情,還在不斷滴血的斷頸,讓我禁不住的一陣噁心,緊接著肚子里便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我不是沒殺過人,但這麼近距離的看一個被剛斬下的人頭,還是第一次。
「各位安心回家,明天就有銀子拿,如若不然,一律為通匪罪名,此人便是下場!」我壓住從肚裡不斷上冒的酸氣,艱難的說道。
一邊是人頭,一邊是發光的銀子,人群終於漸漸的散去。
「左庸,你哪來那麼多錢。」看著漸漸散光的人群,秋若男奇怪的問道。
我終於壓住了造反的肚子,對她笑了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來人,把這些箱子幫我搬回大帳。」
回到大帳,秋若男已經迫不及待起來,連聲追問:「左庸快說,你哪來那麼多錢?」
「你自己看吧。」我笑著把,箱子逐個打開,除了剛才我打開的那個箱子外,其餘的裝的都是泥巴,就連那個有銀子的箱子,在被我扒開上面的一層銀錠后,露出來的也是泥巴。
「你,你——」秋若男張大著嘴巴看著我。
「你什麼,呵呵,兵者,詭道也。」
「你,你沒錢——」眼前的女人卻變的更加著急,「那你明天拿什麼給這裡老百姓啊,這樣事情會更大的。」
「唔,若男,你怎麼變笨了,我現在放出風,說要明天火燒蘆葦盪,你說,那群水老鼠,還會窩在洞里不出來嗎?他們一出來,我們還用得著燒蘆葦嗎?不燒蘆葦,自然就不用給百姓銀子了,哈。」
其實,我最後還想加一句,若男啊,你就準備乖乖的當我的好老婆吧。不過,我現在刺激她會不會有事?為了自己的安全,我決定這句話,還是在自己心裡偷偷的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