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道是金玉良緣

不提李夏苦笑，竹林外卻是響起了一陣咯吱咯吱的腳步聲，一個身著紅色騎裝的小姑娘奔了過來，手中鑲了寶石的馬鞭隨著她的腳步一甩一甩，配上她嬌小可人的身材，倒顯得十分可愛，來人見了李夏，雙眸間透出十分欣喜，開口叫道：「五哥哥練完功了？正好顯德大街上的西域軒里來了不少新鮮玩意，我聽的姐夫二表哥說有鴿子蛋那麼大的寶石，還有泛著金光的琉璃球，五哥哥得了閑，便陪我去逛逛吧。」

來人卻是二皇子和李夏提過的忽察家的二表妹明珠，倒是識得不少文字，也偶爾做的詩詞，加上長得十分秀麗，在興慶府的大小貴胄子弟中，有不小的美名。可惜的是，這位二表妹卻不像她嫁給二皇子的大姐那般性情溫婉，卻是打獵騎射樣樣都會，偏偏執拗得很，在得了忽察向皇上提出嫁女給李夏之後，雖然皇上以李夏年幼為名託了下來，她卻是認準了李夏是她未來夫君了，隔三岔五便來冷香殿，不是邀李夏去打獵便是要他相伴遊玩，李夏好容易用敕令的借口擋了幾天，今番卻是討了聖旨上門了。

面對著這樣清亮中帶著一絲討好一絲祈求的目光，李夏突然覺得腦中種種理由霎那間不翼而飛，不由得答了句，「好啊。」

然而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回答，換來的是少女眼裡的兩滴淚水和瞬間綻放的笑顏，此時的少女恰如一支冬日綻放的紅梅，李夏卻是看的微微一愣，心頭突然有了一絲悸動，不知怎的竟是打消了反悔的念頭。

於是，李夏隨著雀躍的明珠，帶了奴赤，清柔和幾個一品堂侍衛出了皇宮靠近冷香殿一側的角門，騎馬前往顯德大街。一行人鮮衣怒馬走在大街上十分惹眼，開始還有幾個貴公子模樣的想來搭訕，見了奴赤等人一身一品堂白色官衣，卻是沒人敢來搭話了。

明珠小姑娘心性，幾乎拉著李夏陪她逛遍了街道兩旁的店鋪，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卻並不怎麼買東西，只是在西域堂挑了幾枚寶石，卻不時拿眼睛掃著那幾枚琉璃球，李夏少不得買了幾顆送她，小姑娘一副驚喜模樣，喜滋滋的收了，又和李夏講起京里幾個貴人府中的新鮮事，無非是那幾位老大人家中聯姻，幾位貴小姐起了個詩社之類瑣事，倒是比一品堂的密探還準確些。

李夏卻是發現在這西夏最繁華的大街上竟會時不時看到一些乞丐，管中窺豹，西夏這些年征戰頻頻，朝中政爭不斷，百姓卻是許多流離失所，國力傾頹。李夏想起二皇子的家宴上百般奢華，一群人口中百姓如何如何，卻對一桌菜蔬的花費可供的數十戶人家一年所需視而不見，像西域堂這樣賣奢侈品的鋪子卻是生意興隆得很，不由面色黯淡下來。

明珠見到李夏的臉色不好，卻道他是餓了，拉了眾人前往興慶府中極有名的四珍館吃午飯。小姑娘想來是四珍館的熟客，不一會，西寧州的黃羊，河套的黃河鯉魚，天水的手抓羊肉，賀蘭山草雞加上種種牛羊肉，上了滿滿一桌子。李夏雖然覺得有些浪費，卻也不好駁了她的心意，又稱讚了兩句，又叫了清柔和奴赤他們一同坐了吃飯，眾人曉得他不在意什麼規矩，也都坐了，明珠卻是因李夏首次在眾人面前贊她開心不已。

吃過了飯，小二又上了宋國的團茶，李夏喝過幾口，想著出來的時間差不多，正要和明珠打聲招呼送她回去，卻見小姑娘臉色泛紅，竟是出奇的扭捏起來，半晌才低聲說道：「五哥哥，我送你個東西好不好？」

李夏卻是十分奇怪，沒想到她也有如此害羞的時候，微笑著答道：「好啊，莫不是那幾枚琉璃球的回禮？你倒是準備的十分周全。」

明珠站起身來，從腰間皮囊中取了一個編了絡穗的玉佩出來，遞到李夏手邊，卻是十分緊張地說道：「那玉佩是我在西域堂里選了大塊原玉，又央了姐姐尋了手藝好的皇家玉工雕的；穗子是我前些日子學著編的，是臨安湖絲里雜了金線，我問過姐姐，編的是宋地極流行的平安萬福的圖案，你瞧著好嗎？」

李夏將玉佩接過，那玉佩玉質溫潤，雕的是一個李夏不知名的佛陀，絡穗雖然編得並不齊整，但見那圖案用料，可見小姑娘使用過不少心思的。李夏心頭卻是一陣感動，在這京城之中，只有威武王爺，清柔等寥寥數人真心對待自己，不論她的父兄對自己打了什麼心思，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卻是真心喜歡自己，甚至勉強著做她不擅長的事來討好自己。當下笑道：「這玉佩材質很好，絡穗的樣子打的也是極好的，我很是喜歡。」

明珠見得李夏收了玉佩，卻是更加羞澀起來，聽了李夏的誇獎，也不抬頭，只歡喜的說道：「你覺得好便好了。」語氣中竟是如釋重負的模樣，「明日賀蘭山皇家圍獵，你可是要隨身帶著啊。」說完這句話，小姑娘竟是起身飛快地沖了出去。

李夏正摸不清頭腦，清柔卻是上的前來，輕聲說道：「五殿下不知，二皇子府中傳出話來，承天寺的高僧給明珠小姐看過相，道是她與你乃是金玉良緣，天生一對呢。」見李夏仍是懵懂，清柔卻是補充道：「明珠小姐今日也帶了一副配飾呢，奴婢偷眼瞧了，卻是一個赤金的麒麟，倒是恰和這玉佩湊成一對。」

李夏這才明白，原來明珠這小姑娘竟是借了這玉佩，要在明日眾多大臣面前，宣示她對他的占有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