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林暗草驚風
李夏本來就對奴赤這個從大皇子府出來的馬術教師成了他的貼身侍衛一事頗感古怪,暗暗留意他是否大哥派來監視冷香殿動靜的暗間,但是奴赤從未有過和大皇子府中人暗中交接的事,偶爾出宮也只是到一家西域酒館飲酒而已,而且從不見店中老闆夥計和大皇子府有什麼特殊接觸,又打消了念頭。偶爾看到過奴赤對小荷與其她宮女明顯不同,李夏也只以為是奴赤對小荷有意,直到無意中得知幾乎每月都有一隻西遼商隊會入住酒館對面的四方客棧,商隊首領偏偏次次都會獨自一人去酒店喝酒,而時間恰好是奴赤去過的第二天,再聯想到奴赤和小荷同是沙州被俘,李夏卻是對小荷與奴赤的身份起了疑心。
果不其然,在李夏突然襲擊之下,奴赤終於被突破了心防,跪在地上向李夏坦白了一切。靜靜的聽完奴赤的陳述后,李夏卻是心中感嘆皇子公主太不值錢,自己過來輕鬆地成了皇子,卻不成想連身邊的宮女竟然是西遼的公主!原來小荷原名耶律雁,在沙州附近遊玩時被打草谷的西夏軍隊捉來,又因她扮成侍女正好被送入宮中,奴赤是小荷身邊侍衛,被俘后努力作戰積功成為大皇子親兵,同時打聽小荷下落,在發現小荷成為冷香殿宮女之後,便設法來到李夏身邊,那西遼商隊正是西遼國中派來營救小荷的細作。李夏感慨玩了卻又奇怪,西遼派一個大臣來要回小荷便是,怎麼這許多周折?想到兩國征戰,卻又釋然。奴赤跪地求懇道:「求殿下放得公主離開,奴赤必粉身碎骨竭力相報。」
正在這時,中軍帳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竟是有火光衝起,李夏凝神靜聽發現有人大叫抓刺客偶爾還有兵器相交的聲音,剛剛要提起輕功趕過去,卻又停下身形,那嘈雜聲竟是直奔此處而來。奴赤卻是拔出刀來護衛在李夏身邊,低聲說道:「怕是有不少刺客,殿下還是速速回帳召集侍衛,屬下在此阻攔片刻。」李夏搖了搖頭,「剛剛你沒有拔刀相向,反而告知我小荷的身份,現下營中紛亂,你又不忘我的安危。我便做的一次好人,此刻正是你們逃走的良機。」奴赤一呆,重又跪倒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悶聲說道:「殿下大恩,奴赤銘記在心,待護送公主歸國之後,定再來聽從殿下差遣!」
不理會奴赤,李夏只一面暗暗提氣戒備,一面緊盯中軍方向,不一刻一個穿了舞姬服色的男子手拿一柄單刀直衝出來,看到前方的松樹林面露喜色,正要提足飛奔入林。李夏從暗處竄出身來,運起寒冰掌法,右手直直印向他的后心,男子聽聞身後風響,吃了一驚,卻是頓時矮下身形,堪堪避過李夏一掌,右手單刀向身後一撩,顯然經驗豐富得很。李夏見的他避開自己一掌,卻不忙亂,右手順勢揮下變招,一招摧雲手正擊在刀側,雖然被刀上所含內力震得悶哼一聲,卻成功將刀隔開,左手一招寒徹九天正印在那人後心,那人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李夏正要上前點住他的穴道,卻是腦後寒風迫近,只得向一旁避開。
原來松樹林中來了三個接應的黑衣人,其中一人使鋼槍救了舞姬男子,鋼槍男子迫住李夏,另外一個使鐵鞭的和使雙斧的男子越過身來扶起單刀男子,卻是叫道:「大師兄,你可是傷了哪裡?」那使單刀的大師兄悶哼一聲,牙齒格格作響,斷斷續續說道:「這小子…掌法…奇怪…得很,我…渾身…冰冷,提不起…氣來。」
另外三人大吃一驚,實在不知西夏國中還有這樣一位年輕高手,使槍的男子說道:「時間緊迫,兩位師弟上前來,我們三人合力殺了這小賊,再帶大師兄離開。」同時一抖槍身,使出一招橫掃千軍,李夏見那槍帶起嗚嗚響聲,卻是不敢再用摧雲手硬接,只好起身跳開。這一跳卻是陷入被動,一時間,鐵鞭,斧子,長槍輪番砸來,李夏卻是一陣忙亂,好容易以輕身功夫險險避開,已是驚出一身冷汗。正慌亂間,卻是一隻箭奔使槍男子射來,同時響起一聲呼喝,「殿下莫急,奴赤來也!」卻是連珠箭不斷發出,將三人攻了個手忙腳亂。
李夏心頭一喜,也不理會奴赤為何沒走,抽出空當便上前纏鬥,卻是人聲鼎沸,不少人打著火把奔了過來。三個黑衣人越斗越急,使槍男子一招破退李夏,發出一聲呼哨,縱身後退,使雙斧的男子也抽身越向松林,使鐵鞭的男子卻是因為扶了使槍的大師兄慢了一步,奴赤羽箭飛射他的身前,剛好把他逃跑的路線阻斷,那人不得已停了一下,再要提氣飛奔。李夏卻是揉身撲上,右掌運足十成功力擊出,那人躲身不及,勉強和李夏拼了一掌,李夏借力退回十步,那使鐵鞭的男子卻是被震得橫飛出去,空中吐出一口鮮血,委頓在地,被奴赤上前拔刀制住。
李夏今夜首戰,竟是擒獲兩人,心中信心大增,長嘯一聲,正要入林追擊,卻被匆忙趕來的二皇子一把拉住,「大哥被那假扮的舞姬刺傷了,你學得武藝,快去看看大哥傷口有沒有毒。」忽察也帶了一群侍衛趕到,正要把擒住的兩人帶走,奴赤卻是橫著彎刀不肯放人,李夏看也不看忽察一眼,吩咐一聲:「奴赤,領人將這二人押起,稍後我親自審問。」
說完話,李夏左手拉住二皇子,右手抓住忽察,「父皇可是受驚了?走,我們去看看大哥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