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翩翩公子佳

李夏和清柔兩人回到冷香殿時，天色已是黑透，李夏想到一天來發生的事，心下不安，一刻想著西遼細作被殺，不知道耶律雁他們是否可以平安，自從穿越以來，耶律雁一直在身旁，本來未覺的如何，此刻分別倒是驀的添了幾分牽挂；下一刻又想到朝中仍是紛亂，大皇子遇刺一事竟是拖了下來，此刻興慶府中又多了一批來歷不明的厲害江湖人物，卻是讓人心憂。

李夏低頭沉思的時候，清柔靜靜侍立一旁，怔怔的望著他，心下亦不平靜，今日西大營見到分別三年的哥哥赤松時，她還是滿心歡喜，想到李夏為了自己專門去了西大營甚至答允以後經常時，心中對這位從來沒有什麼皇子架子的五殿下心中充滿感激。不想赤松見到妹妹剛剛說了兩句話，便要她離開皇宮，離李夏越遠越好，她當時以宮中的事要李總管點頭為由一時推脫，赤松卻道大皇子對他尤為看重，他本來曾託了大皇子府中一個管事，不成想沒有音信，現在他親自去求大皇子，想必是一定答應的。

兩人俱都無言靜坐，下人們也不敢打擾，半晌之後，還是新來的蘭兒在外叩門，問詢說膳房的人來了有些時候了，是不是開始吃飯。兩人才回過神來，李夏見清柔臉色不豫，還道是回城時被四方客棧的場面嚇壞了，微笑了笑，「上飯吧，不要像那些客商的事了，沒事的。」清柔反應過來，借口看膳房的人都備了些什麼飯食，出去了。

李夏有些意外清柔的表現，但終於沒有問什麼，叫進一個侍衛，吩咐知會大皇子二皇子府上多加戒備，又讓加了三十人守夜，這才放下心來，思量著吃過晚飯，要到一品堂找閉關的威武王爺一趟才好。

晚飯時，清柔仍是有些淡淡的，不太言語，李夏心中有事，吃的飛快，倒是在邊上的蘭兒一臉局促，待到李夏吃完，喝過飯後的羊奶之後，才見到蘭兒一碗粟米飯還看不出什麼改變，知道雖然自己不在意什麼上下尊卑，蘭兒卻是不自在的很了，曬笑一下，起身出了石洞。

冷香殿地處空曠，一旦入夜，石洞中的燈光透不出來，那一趟平房俱是下人侍衛居住，燈火不多，在皇城一片燈火輝煌之中，只有這裡和一旁的冷宮昏暗暈黃，只有一隊隊巡邏的侍衛打的火把，才增加了一些光亮。李夏深吸一口氣，冷風灌入胸腔，打了個激靈，倒也是精神許多，正要吩咐人備馬，卻是心中一寒。

李夏吩咐過今夜守夜人數增加三十，可是剛剛出來時經過了一隊侍衛之後，到如今已是頓飯功夫，卻無第二隊侍衛經過，正要大喊叫侍衛們集中，冷不丁想到既然賊人可以悄無聲息進到皇宮之中不被發現，而且將巡邏侍衛制住，只怕來的遠不止一兩人，他們來便來了，冷香殿如此偏僻，若要對皇上不利，卻是無論如何也摸不到這裡來，來人既是沖一品堂來的，若是將事情鬧得大了，反而墜了一品堂的名聲。黃河派的鬼門龍王沙通天好大的名頭，兩個徒弟被扣在一品堂，莫不是他和他師弟三頭蛟侯通海前來搭救徒弟？

當下並不作聲，來到平房屋舍附近將休息的侍衛們叫起，卻也只得了二十餘人，李夏正要帶他們到竹林之中的青石牢獄看看情況，卻見前方火把叢叢，一群人奔此地而來。

不多時來人以到了近前，李夏一開始見他們身穿白衣，還以為是一品堂侍衛知曉了情形不對前來護衛，此刻看得清切了，才曉得不對，這些人雖然人人白色衣衫，卻是各個頸中都圍著一條珍貴的狐裘，而且雖然人人都做男子裝扮，可是李夏看得分明，這些人容貌秀美，俱都是女扮男裝。

侍衛們已看出不對，紛紛抽出兵刃，更有人上前問道是否發焰火信號通知一品堂其他侍衛來援，李夏見來人到了近前反而站定不動，似是在等待什麼人一般，卻是心中一動，想起一個人來，擺了擺手，「既然客人不請自到了，便是不想驚動太多，做主人的應當體諒才對。」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聲響，「正是正是，白駝山歐陽克，不請自來，還請五殿下多多包涵。」那人說話時聲音還遠在他處，待到說道包涵二字時，已是近在眼前，李夏心中一凜，暗道西毒傳人果然名不虛傳，單單輕功一項便比自己高明了不知多少。

只見那人一身白衣，輕裘緩帶，神態甚是瀟洒，看來三十二三歲年紀，雙目斜飛，面目俊雅，卻又英氣逼人，身上服飾打扮，儼然是一位富貴王孫。先前的那些白衣人見得歐陽克到來，卻俱是嬉笑，一個道少主輕功又進步許多，另一個道是晚間分別了一個時辰，可真真想死了奴家，一片鶯聲蝶浪，只把這冷酷夜晚渲染成了旖旎之地。

歐陽克摺扇一展，沖著那些女子深情一笑，更是激起了一疊聲尖叫。一品堂中侍衛各個面面相覷，俱都覺得匪夷所思，唯獨李夏神色不變，淡淡地看著歐陽克在場中秋波亂飛，激起一灘鷗鷺，見到歐陽克將那些女子安撫住，場下為之一靜之後，李夏才淡淡開口道：「一品堂雖然地處西北，不通音訊，可也知道堂堂五絕之名，歐陽兄作為西毒傳人不遠千里，從西域來到西夏，不會是來請我鑒賞一番閣下的嬌妻美妾的吧？又或是說，閣下在興慶府片刻間殺死西域客商三十餘人之後，覺得意猶未盡，想到皇宮裡看看一品堂是否擔得起一品這兩個字么？」

歐陽克聽聞發問，卻是將摺扇一收，認真的打量了李夏一番，「不錯不錯，我在西域見過許多王孫貴族，自吹的豪俠之士，不過都是些骯髒憊賴的傢伙，西夏雖然地處邊陲，到底是中原一脈，五殿下這個一品堂主雖然年紀小了些，可是卓爾不群，令本人心生親近。」

「我此來西夏，一方面是為了散心，西域各地都去遍了，再沒什麼意思，另外一層，卻是我在西域時欠了一個人的小小人情，他托我來將冷香殿里的一位侍女接回西遼，當然五殿下若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在下只管將人帶回，卻是不論死活的。」

李夏哼了一聲，暗道果然如此，想來是歐陽克受了西遼屈出率的委託，此事卻是萬難答應的，「勞歐陽少主看得起，在下實在榮幸萬分，西毒在武林中威名赫赫，我一個區區江湖小輩自然是惹不得的，可是歐陽少主，您似乎忘了，一品堂在西夏江湖裡，代表的是西夏朝廷，我今日就是不答應，你白駝山便要為了一個人的小小人情，而與一國交惡？」